第76章 被廢的太子
楊麗雲慘白著一張臉無比虛弱的躺在床上,本以為會等來言初霽的關懷,沒想到最後來的卻只有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丫鬟翠菊。
言初霽的貼身侍衛拖著渾身是血的翠菊直接扔在了院子里,毫無感情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院落,「丫鬟翠菊行無法度,以下犯上,妄圖染指殿下之事,特賜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在裡面裝病的楊麗雲聽到這話后一張臉瞬間就拉了下來,鋪了好多層的粉也遮蓋不住她臉上的陰沉,這下她完全顧不得裝病了,直接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
「放肆!」楊麗雲冷著一張臉,滿臉怒容的看著那幾個架著她的貼身丫環走過來的侍衛,「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對我的貼身丫鬟出手?信不信我讓殿下直接杖斃了你們?」
那兩個侍衛和院子里其他伺候的下人瞬間都有些心驚,萬萬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楊麗雲竟然還是如此的囂張行事。
她難道看不出來因為自己舉報言初霽私藏龍袍之事,她已經被言初霽厭棄了嗎?
還在這裡大吼大叫,擺著東宮女主人的譜。
如此的認不清形式……
眼看著楊麗雲還要發飆,她的奶嬤嬤急匆匆衝到她身邊一把拉住了她,「娘娘,萬萬不可。」
自家娘娘的性子養的太過於天真了一些,總以為無論自己做出什麼事情,殿下對她的情感都不會變,仗著殿下對她的疼愛恃寵而驕,卻沒想過這種疼愛終究是會有一個限度的。
而如今,娘娘親自觸碰到了這個限度。
奶嬤嬤深深嘆了一口氣,「殿下心中已經對娘娘你沒有了耐心,倘若娘娘繼續這樣下去,只會把殿下越推越遠啊。」
楊麗雲冷笑一聲,天知道她究竟有多麼厭惡言初霽對她的觸碰,能夠讓言初霽徹底的厭棄了她,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奶嬤嬤看著楊麗雲的臉色就是一陣頭疼,她湊到楊麗雲的耳朵旁邊,小聲的說道,「我的娘娘誒,事情不是您這麼想的,在這東宮裡,只有殿下才是唯一的主子,即便您再不喜歡殿下,可如果當真沒有了殿下給您的體面,您的日子也會不好過的啊。」
奶嬤嬤好說歹說,又好生勸戒了好半天,楊麗雲冷著的一張臉才稍稍鬆懈了一些。
她冷哼一聲,轉身開始指揮院子里的下人們,「把翠菊給本宮抬到偏殿里去,順便拿著本宮的令牌去請太醫!」
「諾。」另外一個小丫鬟應了一聲就要往外走去,卻被那兩個侍衛給擋住了去路。
楊麗雲的臉色再次冷了下來,「簡直是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擋本宮的路?」
其中一個侍衛慢條斯理的看了一眼楊麗雲,才慢悠悠的開口,「傳殿下命令,娘娘既然病了,那便在自己的院子里好生養病,不得隨意踏出院門,以防將病氣過給了其他的人。」
這話一說,整個院子都安靜了,靜的幾乎能夠聽到呼呼的風聲。
沒有人敢開口說一個字。
只不過過了沒多久,楊麗雲猛地衝上前直接甩了那個侍衛一巴掌,隨後要繞過他就要離開,「本宮倒是要看看,本宮偏要踏出這個殿門,又能如何?」
另外一名侍衛趕緊阻攔,甚至直接抽出了手中的配
劍,「娘娘,殿下有令,您若是執意強闖,小的便要對您無理了!」
楊麗雲的腳抬了起來,卻沒有辦法放下去,她滿是不可置信的盯著兩名侍衛,「不可能!殿下不可能這樣對我的!」
是不是翠菊沒有好好傳話?
她都已經裝病病成這樣了,言初霽不但人沒有過來看她,甚至還要將她禁足,而且這視為竟然膽大妄為的沖著她亮刀子。
這怎麼可能呢?
這不可能的……
絕對是那些狗奴才在框她!
楊麗雲猛地一下轉身回去,將趴在地上徹底昏死過去的翠菊像拖死狗一樣地拖了起來,隨即狠狠的甩過去一巴掌。
「你個賤丫頭,你給本宮起來!是不是你沒有好好通傳?殿下不可能這麼對我的,絕對不可能!」
但翠菊早已昏死過去,哪裡還可能會起來回答她的問題?
眼見的翠菊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楊麗雲又回頭看向兩個侍衛,「本宮要見殿下!」
兩名侍衛態度顯得很是恭敬,但說話的聲音卻十分的冷淡,「娘娘就不要為難小的了,殿下的命令,又豈是小的能夠違抗的?」
楊麗雲的臉彷彿是那調色盤一般,一陣紅一陣白,可無論她怎樣的歇斯底里,那兩名侍衛始終都不為所動。
她這會兒感覺自己可能真的要病了,要不然怎麼會覺得呼吸這麼急促,卻連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
她本以為自己裝病,等到言初霽來看到她如此柔弱的樣子的時候,定會心生憐惜。
可結果,對方竟然如此的狠心!
即便心中再是不想相信,抬起的腿還是沒有辦法邁出門坎,楊麗雲只能訕訕的收了回來,她仰著一張蒼白的小臉,「殿下就真的對本宮如此狠心嗎?」
兩名侍衛覺得她這話問得實在是太過於可笑,在金鑾殿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舉報殿下意圖謀反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她自己如此狠心呢?
楊麗雲的話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換來的只有兩名侍衛如出一轍的冷笑。
她臉上蒼白一片,這下倒是不用再用粉去抹白了。
當宮殿的大門緩緩關上的時候,楊麗雲終於感到後悔。
一直被言初霽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她終於意識到,一個被丈夫厭棄了的女人,一個孤苦伶仃居住在這深宮之中的女人,這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活下去的……
她該怎麼辦?
——
言初霽離開京都去浦南賑災的這一天,晴空萬里無雲,似乎老天都在為他開路。
時喻一身玄色的長袍立於京都的城樓之上,目送著那道騎在高頭大馬上上漸漸遠去的人影。
微風中,時喻已經站了許久,他的髮絲與衣袍都好似染上了清風的味道,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下投下一大片陰影。
目之所及,是遙遙的遠山,是洶湧的河流,是天下之大,是世間萬物。
言初霽一手抓著韁繩,視線緊緊的盯著腳下的路。
李宗清快行幾步,緩緩和他並排,「殿下,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言初霽猛地抬頭,於李宗清黝黑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愁眉苦臉的樣子,他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臉頰,沖李宗清笑了笑
,「沒有不開心。」
李宗清無奈搖了搖頭,「殿下,說謊可是不對的。」
言初霽微微蹙起了眉頭,「這麼明顯?」
李宗清輕笑一聲,「就差把「我不開心」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言初霽嘆了口氣,「孤只是擔心父皇的安慰。」
他這一走,徒留父皇一個人對待那些豺狼虎豹,也不知父皇會不會害怕。
父皇身體本就不好,倘若二弟真的逼宮造反,再將父皇氣出個好歹來……
母后已經走了,放眼天下之大,他就只剩下父皇這麼一個親人,倘若父皇也出了什麼事,他可就真的是個孤家寡人了。
李宗清大笑一聲,「既然殿下如此不舍陛下,為何不快點完成任務回到他的身邊呢?」
言初霽心頭猛地一顫,「是孤魔障了。」
與其被擔憂填滿心間,一路上慢慢悠悠的前往,不如快馬加鞭,快去快回,趕在那些人對父皇出手之前就陪伴在父皇身邊。
他就不信有他在,那些魑魅魍魎還能夠迫害到他的父皇。
言初霽輕笑出聲,緊皺在一起的眉心也舒展開來,但是放下了一切的愁哀,「李大人所言極是,那我們快點走吧。」
李宗清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殿下如此孝心,想必陛下知道了的話,心中也會很欣慰的。」
言初霽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李大人莫要笑話孤……」
卻突然,言初霽恍惚之間感覺到一股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般的熟悉,又那般的溫柔。
他猛地回過頭去,果不其然,隔著無數兵馬和漫天的雲霧,他遙遙的看到了那個略顯滄桑,卻又讓她無比熟悉的身影。
那人筆直的立在城樓之上,整個人好似與微風融為一體,飄飄洒洒,化為天地間的一抹氣息。
言初霽心下一酸,父皇拖著病體來為他送行,他又怎能辜負了父皇的一片心意。
快去快回的想法越發的湧現了起來,言初霽高高的揚起馬鞭,抽於馬背,「駕!」
那原本慢騰騰挪動的駿馬頃刻間邁開四蹄開始狂奔。
人影絕塵而去,激起滿地塵土,一騎千里,直到再也看不見。
江福海輕輕地在時喻身上披了一件外袍,「陛下,起風了,咱們也回去吧。」
「起風了呀……」時喻望著一碧萬頃的藍天喃喃自語。
起風了好,風大了,那些妖魔鬼怪也都要出來了。
江福海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以為時喻也是覺得風大了,「陛下還是早些回去吧,殿下離開了,陛下更是要保重龍體才是。」
時喻輕輕笑了笑,動手將身上的外袍攏得更緊了一些,「那就回去吧。」
——
山雨欲來風滿樓。
在言初霽帶著賑災的銀兩和糧草離開京都的這幾天,京都的大街小巷到處都充斥著一股凝重的氛圍。
街上擺攤的商販少了許多,就連路邊沿街乞討的乞丐都消失不見了蹤影,那些平日里總是會出來參加聚會,吟詩作對的公子小姐也全部都閉門不出。
整個京都城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言初霽離開京都的第三天夜裡,天空格外的沉寂,一朵調皮的黑雲翻滾著跳出來遮住了月色
,使得宮牆之間只剩下一片漆黑。
皇宮裡的燭火明明滅滅,就著昏黃的宮燈,無數黑色的人影在其中穿梭。
太極殿里,雪白的紗帳如夢似幻,躺在床上的男子長發披散,雙眸輕輕閉著,呼吸也很是緩慢。
卻突然,一道刺耳的尖嘯聲從殿外響起,吵醒了床上的男子。
時喻微睜開眼眸坐起,旁邊的燭火很是昏暗,看不清伺候的宮人的影子,他微蹙起眉頭,「江福海,這是怎麼回事?」
話音落下的瞬間,寢殿的大門被人十分粗魯地從外面踹開,剎那間刺鼻的血腥味道湧入鼻腔,一群滿身肅殺的士兵迅速將太極殿團團圍了起來。
時喻猛地瞪大了眼睛,「你們這是做什麼?」
站在一眾渾身血煞之氣的士兵面前的言煜歡眸光冰冷,「造反啊,父皇,您難道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