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但知江湖者

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小志踹門而入，一進門卻徹底愣住了！

四眼張被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按著肩膀坐在那裡，頭髮凌亂的就像是雞窩一樣！

而且臉上通紅，應該是剛剛被人打過！

此時叉著腰的女人，是在門口理髮店見過的老狐狸精……

看到小志，四眼張下意識的左顧右盼，有些尷尬，有些難為情。

小志心裡明白，四眼張是碰到套路了！

「四眼張，你借的高利貸到期了，什麼時候還啊？！」

小志一開口，頓時所有人都愣住了，四眼張更是沒反應過來！

「小兄弟，你說的是什麼情況？」

「四眼張前幾天從我們老闆那裡拿了錢，今天到日子了。」

一聽這話老狐狸精翻了翻白眼，估計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回事。

「四眼張，你真是活膩歪了，敢借高利貸啊！？」

「大姐，怎麼回事？你們這是什麼情況啊？」

「四眼張這個王八蛋喝了酒，把我們那裡的姑娘搞的宮外孕大出血，人在醫院裡躺著還剩半口氣，家屬來要賠償。」

「哦，原來是這樣。」

「小子，我什麼時候……」

「閉嘴！」

小志聲色俱厲的呵斥，四眼張應該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做。

小志不是在害他，而是在幫他！

「四眼張，我不管別人什麼事情，按照我們老闆的規矩。」

「到期不還，利息翻倍！」

「三天不還，一隻手，十天不還，一條腿，超過半個月不還，你就準備賣零件吧！」

「小夥子，你們老闆下手這麼狠的嗎？」

「有特么伱什麼事？你是不是也想試試？！」

小志沒好聲好氣的訓斥，老狐狸精當面吃了癟。

「你們兩個抓著他幹什麼？四眼張是我的，萬一給我弄壞了，我讓你們掏心掏肺來賠！」

「沒有沒有，我們只是過來說幾句話，沒別的意思，你看他活的好好的。」

「走走！」

老狐狸精招手示意，帶著兩個傢伙迅速離開，小志伸手拉了她一下！

「大姐，剛才你說姑娘，什麼貨色？回頭去照顧你生意啊！」

「我就在門口開的理髮店，有時間過去玩，你們先處理事情。」

老狐狸精帶著人離開，小志關上房門並且反鎖。

四眼張坐在櫃檯裡面低著頭，小志摸出一支香煙遞過去。

「老師，人在江湖，在所難免。」

「誰都有輝煌的時候，也都有落魄的時候，虎落平陽被犬欺，很正常。」

「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我被軟禁了，一直沒機會出來，早就想過來看看老師。」

「原本今天晚上是想過來再學新的手法，但是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四眼張抬頭看了一眼小志布滿傷口的手，推了推眼鏡。

「把手伸過來，我看看。」

雙手全是細密的划痕和傷口，像是遭受了最殘酷的刑罰！

「這都是練習撲克划傷的嗎？」

「對。」

「看到你這雙手，你根本放不下心裡的執念。」

「拚命練手法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想出人頭地成為人生贏家。」

「另外一種就是心裡有太多的執念和枷鎖，為了這個執念可以付出全部！」

「老師，不愧是老江湖，

看事情非常准！」

「唉，但知江湖者，都是薄命人。」

「老師，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但凡把社會環境看透徹的人，大都命運坎坷曲折……」

「溫室里養不出野獸，舒適的環境造就不出堅韌的性格。」

四眼張這番話說的很有道理，能把事情看透到這種地步，真的不應該留在這樣的地方。

「老師，換個地方吧，繼續做你喜歡做的事情，不必再屈居於這個地方。」

「雖然這裡有煙火氣息，但是，這裡的人並不友好。」

「不，我不會走，也不會逃避。」

「老師，這不是逃避，人不能一直都在做正確的選擇，偶爾也要做一些自己喜歡的選擇。」

「今晚那個老狐狸精，他們設局下套，老師沒道理看不出來！」

「對，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在修行當中在所難免。」

小志第一次聽四眼張說修行二字，所有一切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修行就是磨練自己的品質和品格，去做一些自己曾經做不到，或者是完全陌生的事情。

以此來增加自己的閱歷寬度，體會人間百態。

只有美好的生活，是無法拓寬人生的寬度。

「老師，雖然我不明白，但我絕對支持你的選擇和決定。」

「你叫小痔瘡，還是什麼來著？」

「老師，我叫小志。」

「我問你一個問題，人生路很長，你喜歡以前的自己，還是現在的自己？」

面對四眼張的這個問題，小志並不著急回答，而是先點燃了一支香煙。

「說說你的想法，必須是真話！」

「比起以前，我更喜歡現在的自己，虛偽，冷漠，無情，唯利是圖。」

「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就算踐踏別人的利益也在所不惜！」

「小志，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我是認真的！」

「作為一個過來人，我也走過這樣的路，不知道應不應該勸你……」

「老師，既然你走過，那你應該清楚知道，永遠也勸不住自認為走在正確道路上的人，就像永遠無法叫醒裝睡的人！」

「小志，讓人陷入困境的，往往不是無知和愚蠢，而是很多自認為正確的想法。」

「老師，正因如此，世界才有各種不同的選擇，不同的立場，不同的觀點。」

「有人成功，就註定有人失敗，所有一切都是未知，沒有一個定論！」

小志一字一句說的無比堅定，此時和四眼張聊人生和江湖，也是另外一種層面的成長。

「小子，雖然我只見了你幾面，但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影子，包括你的執念和眼神中的倔強！」

「以前我在很多人江湖人的身上都見到過，他們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

「老師說的沒錯，從我選擇這條路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註定不會有好下場。」

「但我不在乎！因為我不像其他人一樣，我沒得選！」

「其實你有的選，現在回頭，應該還能來得及……」

一聽這話小志笑了，滿臉都是無奈苦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