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青鳥大清潔
許宣會意地出去了。
陸援從抽屜里好不容易摸出來一支中性筆，結果在紙的背面一劃拉才發現這筆已經斷了墨了，根本不能出水。
「在這邊等我一下，我去找支筆。」
雲嘉沒說話，看著陸援出去了，但是雲嘉發現桌面上明明有一個墨水瓶，瓶蓋是打開的，裡面插了一支鋼筆。
雲嘉覺得在桌子上挪動根本不算動，於是撲棱著翅膀直接飛過去了。
等到雲嘉想停下的時候確實是停下扇動翅膀了，但是小鳥忘記了慣性和質量沒有關係，就算她再輕巧那也得往前沖一截。
為了防止撞到桌面上擺放的書，雲嘉爪子當機立斷抓住墨水瓶里的鋼筆，但是今天的鳥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十，全是不如意的。
雲嘉把鋼筆從墨水瓶里掛出來了，還把墨水瓶帶翻了，裡面的藍黑色墨水都撒出來淌了半個桌子，最後雲嘉還是沒能停住，啪嘰一下撞在了立著的書上。
雲嘉跌下來，一個鳥屁股坐在了藍黑色的墨水裡。
雲嘉：哦豁，得找點東西擦乾淨。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雲嘉看見椅子扶手邊上搭著一條棉質格紋藍色手帕。
這次雲嘉不敢再隨便飛了，就站起來啪嗒啪嗒走到椅子旁邊，用嘴叼起手帕，再走回去打算把桌子擦乾淨。
於是這一路都留下了她的往返爪印。
雲嘉沒有回頭看，甚至還在為自己找到解決方法美滋滋。
陸援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桌面又是爪印又是墨跡，手帕從藍色浸成了藍黑色，桌子的一大塊地方都被污染了，印子因為蹭的力度還是深淺不一的，作為污染源的墨水瓶還沒有被扶起來，鋼筆也癱在桌子上。
始作俑者的爪和屁股毛都沾上了墨水，還在那吭哧吭哧撅著個屁股擦桌子。
陸援就算是脾氣再好這會兒看見這場面也要綳不住了，更何況他就只是去隔壁辦公室撈了支筆回來。
再說了，陸援自認自己脾氣算不得好，只不過對妖族幼崽還是保有幾份關懷而已。
陸援捂了捂臉，深呼吸一口氣，等心情稍稍平復一下才開始說話。
「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雲嘉沒聽出陸援語氣里的僵硬，也沒注意看陸援的表情，只以為陸援不過是對現在的場景表示困惑。
雲嘉轉過身體，面對著陸援，努力把沾了墨水的手帕往身後藏了藏。
「這不是你的筆寫不出來了嘛，還得出去找，但是我看見桌子上有墨水瓶和鋼筆，我就想看看它們能不能用，然後就飛過去……」
陸援聽雲嘉說也沒說清楚，雲嘉就開始連翅膀帶爪子地比劃。
最後還是雲嘉把場景復現了一下，終於讓陸援搞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麼一解釋，陸援對這隻小青鳥也生氣不起來了，本來是要做登記的，結果現在小鳥臟髒的，雲嘉反應過來之後就覺得哪哪都難受，時不時動動翅膀抓抓爪子，坐立不安地扭來扭去。
陸援看出來這是只愛乾淨的小鳥，心裡暗暗覺得有些可愛，不過看小鳥確實很難受的樣子，陸援只好先讓小鳥梳洗乾淨。
雲嘉第一次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於是等她清潔完已經過了四十分鐘了。
主要是雲嘉用鳥的形態洗了兩次，又用人的形態洗了兩次。
雲嘉出來的時候為了方便就選擇了人的樣子。
她是用的陸援辦公室自帶的休息室和獨立衛浴，裹了條毛巾就從浴室里探出個頭，發現休息室和辦公區的門是關著的，就放心地去休息室換她的衣服了。
對許宣來說，他只是來找上司陸援拿小青鳥填好的登記表，沒想探究上司的私人生活。
所以當他看見一個十六七歲少女頂著濕答答的頭髮直接從陸援的休息室里推門出來的時候，許宣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今天，諸事不宜。
雲嘉只想著浴室到休息室沒人，沒想到休息室到辦公室有人，於是就和許宣兩個人兩兩對望，都呆在那裡了。
陸援看他們倆都不動，雲嘉的頭髮還在滴水，也顧不得追究雲嘉怎麼就直接用人的形態出來了。
「許宣，你去找個吹風機，小青鳥你先坐過來，我問你答，先能填多少填多少，吹風機來了就先吹頭髮。」
雲嘉自知理虧，有些心虛地坐到陸援對面。
「姓名？」
「雲嘉，雲朵的雲，嘉年華的嘉。」
「性別……嗯，看出來了，女。」
「籍貫，三危山。」
「換算後年齡？雲嘉你現在換算成人類的年齡是多少歲？」
「十九歲。」
不出陸援意外，果然還是個未成年幼崽，怪不得看上去獃獃的。
不過在人界還是成年了。
陸援本來以為雲嘉其實換算過來才五六歲。
這也不能怪陸援沒見識，陸援自己其實是在三危山客居過一段時間的，他記性也不差，還是記得青鳥們的成長原型的。
歸根結底，陸援的誤會還是因為現在靈力環境變化太大，青鳥們的成長早就今時不同往日了。
許宣這次雖然知道辦公室裡面在幹什麼了，但他還是謹慎的敲了門。
陸援從善如流地接過吹風機，象徵性的問了下雲嘉會不會用吹風機。
雲嘉的「不會」才說出個「不」字，陸援就已經興緻勃勃地插好電源準備給雲嘉吹頭髮了。
「那我給你吹頭髮吧？」
雲嘉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讓陌生人吹頭髮實在是一件令人尷尬的事情。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吹的。」
陸援看上去有些失望，十九歲的雲嘉確實是只差一歲就成年，但在陸援眼裡確實是需要照顧的幼崽。
雲嘉結束后他們繼續填表。
「保育處？這裡應該是填你的保育處名字吧。」
「三危山保育處。」
「監護人聯繫方式？對了雲嘉，你的監護人怎麼聯繫？待會還需要他來接受教育。」
「可是我下山的時候沒有人告訴我需要監護人啊？保育處的老師們幫我聯繫了我的姨姨，不過據說她不在西南地區。」
雲嘉面露難色。
她現在隱隱約約意識到，在人界，未成年幼崽是需要監護人的。
尤其是她這種犯了錯誤被關起來的小鳥。
可是她已經成年了呀？這到底怎麼算啊？
小鳥迷惑，小鳥搞不清楚，於是小鳥選擇擺爛。
「那你可以聯繫到她嗎？可能確實需要她過來一趟。」
雲嘉仔細回想，卻發現她雖然和小姨雲音聯繫過，但是她們兩個都忘記了交換聯繫方式。
「我沒有我姨姨的聯繫方式，我姨姨也沒有我的，我們之前是通過三危山的傳信工具交流的。」
雲嘉一字一頓吭吭哧哧地把事情儘力解釋了一遍。
雖然陸援覺得他沒聽懂，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一副自己沒聽懂的樣子。
不過中心詞他明白了，就是：不知道，聯繫不上，沒有。
陸援皺了皺眉，人界以前確實沒有接收過未成年的妖族，但也沒有明文規定不許幼崽過來，畢竟妖族也不是傻的，誰會直接讓稀有寶貴的幼崽孤身一妖過來啊？
雲嘉這還是第一個。
只能想辦法先聯繫上雲嘉的親戚，但又確實沒有聯繫方式。
只有迂迴一下先去聯繫妖族三危山了。
陸援讓雲嘉先等一下，告訴雲嘉自己先去安排找她的小姨。
雲嘉看見陸援這次又出了辦公室的門，她現在可不敢隨便動東西了，就老老實實地坐在座位上，啜飲著一次性紙杯的水。
陸援進來的時候一臉不滿，坐下去的時候拉好椅子，重新恢復成雲嘉眼中慈眉善目的模樣。
「走流程可能需要四五個月，慢的話可能半年，因為需要各種審批，這邊流程確實是有一點慢，你不要著急好嗎？」
陸援補充一句，「或者你有聯繫三危山的辦法嗎？」
雲嘉乖乖點頭，又緩緩搖頭。
雲嘉頭上翹起來幾根呆毛，也跟著一晃一晃的，陸援想起雲嘉的小鳥形態的時候，頭上也有翹起來的幾根小綠毛。
陸援覺得這隻小鳥真是太乖了，乖巧聽話，完全忘了剛剛桌子的狼狽是誰搞出來的。
表格填完之後陸援打了內線讓許宣來把單子收走。
許宣迅速進門，迅速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