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寫作業
「好了各位同學,我是你們這段時間的通識老師白素貞。」
那女人轉過身去,在黑板上寫下了她的名字。
後面的座位上也坐了一個人。
但是雲嘉和熊苗都不敢往後看。
所以雲嘉也就不知道她的監護人現在在陪她一起上課。
陸援坐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覺得這樣上課也還可以,不管是老師的授課方式還是雲嘉的接受程度來說,都是很不錯的。
如果按照這樣發展下去,陸援覺得完全可以在他的預期內達成雲嘉完成學業和結束成年禮這兩件事。
這個教室是兩個辦公室打通做出來的,前半部分是教學區,後半部分就是放置一些教學材料和教學監督員坐的位置。
陸援出去之後,雲嘉莫名鬆了一口氣。隨即就放鬆下來。
「誒誒,你感覺到了沒?剛剛有個人進來了欸,那就是教學監督員了吧?我還以為那個位置就是個擺設。」
熊苗側過一半的身子,用書擋著自己的臉,欲蓋彌彰地和雲嘉說小話。
雲嘉還有些緊張,剛想回答熊苗的話,但還是下意識地抬頭看一眼講台。
這一抬頭就發現白老師笑意吟吟地看著他們兩個。
「說什麼呢這麼高興?講出來也給我聽聽可以嗎?」
雲嘉老老實實地端正自己的身子,熊苗也感覺氣氛不太對,轉過頭就和老師對視,於是熊苗一激靈,猛地轉過身子,坐得老老實實,完全看不出剛剛一副帶壞小姑娘講小話的樣子。
白素貞早就聽說過熊苗的惡名,這位確實擔得上一句熊孩子。
家長也確實很難搞,本來從一開始就寵的要命,更別說他和熊苗分來了那麼多年,遲憂對熊苗就更是要星星不給月亮。
白素貞於是把目光轉向雲嘉,沉吟了兩秒,還是選擇繼續講課。
歸根結底,這兩人的家長都不是她一條本土蛇妖惹得起的。
能避開還是避開吧。
白素貞也只是簡單提醒一句就接著講課了。
雲嘉覺得上午的老師比下午的老師嚴厲很多,上午上課的老師教的是妖族通史,但是雲嘉實在不知道這位老師是哪年出土的老古董,講的內容完全不符合實際。
這就算了吧,雲嘉本來以為自己只是來走個流程,沒想到還得考試抽背。只能慶幸自己的記憶力和記憶速度還算不錯了。
但是下午的老師雖然溫柔的多,也不會罵人,講話輕聲細語,但是她講的課是人界通識啊。
雲嘉都快崩潰了。
下午聽上去只有一節課,但其實下午就好比南孚電池。
一節更比六節強。
一下午就包括了文化常識天文地理自然科學語言邏輯。
雲嘉現在不只是兩眼空空,更是腦袋空空。
小鳥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些?
這就是小鳥成長的代價嗎?
雲嘉在教室里還是蔫噠噠的,就好比是他們山頭上那個永遠都沒有精神的長老鳥一樣。但是雲嘉上半身探出教室的那一瞬間就立刻滿血復活,羽毛都彷彿光鮮亮麗了起來。
陸援卡著時間等雲嘉下課,好不容易趕著把自己的工作都做完了,文件也都審核完了,走出辦公室就正好和剛下課的雲嘉撞上。
雲嘉眼睛尖,早就看見陸援遠遠地從辦公室走出來,陸援的辦公室本來就在走廊的盡頭,於是雲嘉估計好陸援走過來的時間之後就也看準時機加快腳步,陸援轉過背的功夫就和陸援面對面了。
陸援眉眼融化,刀削斧鑿的面容也變得鮮活溫和,仿若春日乍暖的時候柳梢頭的新綠,向陽處的春水,讓雲嘉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在單位食堂吃完午飯後,兩個人默契地往地下室走,一天的工作和學習算是順利地結束了。
晚上睡覺之前,陸援特地喊住雲嘉;「你記得明天早上不用再做飯了,我們可以直接去食堂吃,那邊的早餐種類更多,而且這樣的話你也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陸援怕雲嘉不答應,特意補充一句:「現在就得為你的成年祝禱儀式做準備了,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
雲嘉倒是無所謂,她對下廚沒有特別的喜好,之前做飯也是考慮到陸援可能習慣自己在家做早餐,於是覺得自己也應當為家裡做一點事情而已。
陸援覺得沒必要,她倒也樂得輕鬆。
晚上雲嘉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自己的作業好像還沒做。
雲嘉:哦豁。
就好比幼兒園小朋友們在父母催促睡覺的時候才想起來還有手工作業,小學生們常常躺在床上才想起來自己作業還沒做完,中學生們直到假期的最後一個晚上才翻開試卷冊。
雲嘉在這個寂靜的晚上想起來,她還有一些簡單的練習題和一個手工作業。
雲嘉是不可能不做作業的。
前提是她得有機會光明正大地寫作業。
不過特殊時期特殊處理,於是雲嘉選擇偷偷補作業。
雲嘉:今天學了成語,然後要查成語典故……嗯這個簡單,瀏*覽*器*搜*索:。
雲嘉:這是什麼題?立體幾何?不會做沒關係,我可以尋求互聯網的幫助。
雲嘉:為什麼小鳥還得學人類世界的外語啊?這一點都不科學,沒關係沒關係,某度翻譯。
……
總體來說雲嘉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的,雖然她很多都不會做,但是她會藉助科技和互聯網的幫助,通過一些必要的信息手段獲取一定的知識。
再說了,雲嘉覺得雖然她最開始不會做,但是她看懂答案了。
這也……差不多吧?
雲嘉:就姑且算是差強人意了吧
等到雲嘉幾乎都用這種方式完成自己的書面作業之後,她發現自己還剩一個手工作業,並且她沒有材料。
如果偷偷下去買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一個關鍵問題——她沒錢。
雲嘉收拾好包,把學習平板整理好,看了眼時間發現也不算太晚。
這個時間對有熬夜習慣的人類來說確實不算晚,但是雲嘉不是很確定,陸援到人界之後有沒有學習到人類社畜熬夜的習慣呢?
但是她實在是沒辦法了,還是得做作業,於是就去敲陸援的門。
「陸先生……陸先生?」
她聲音不大,因為雲嘉一方面怕陸援已經睡著了,如果她再把人家吵醒,就確實是非常不禮貌,另一方面是因為雲嘉心裡還是很不好意思。
雲嘉:深夜敲一個男人的門竟然是為了補作業。
房間里沒有聲音,雲嘉一開始懷疑是不是陸援已經睡著了。
但又想著是不是房子的隔音做的不錯的緣故,所以陸援聽不見她敲門,那麼她就應該再敲大聲一點,可萬一房子隔音一般,是陸援本身就睡著了呢?那她肯定不應該繼續敲或者加大力度了。
或者是他聽見了,只是沒應答,正在往這邊走,只是走路的時候沒有聲音而已。
雲嘉現在就像是等在產房外面的丈夫,惴惴不安彷彿是自己的肚子里揣了一隻兔子,隔著一道門張望,卻又什麼都看不見,倒是肚子里的兔子快跳出來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且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想幹什麼。
更何況現在還有一道門。
雲嘉停住手,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繼續,心臟變成了酸奶夾心***花,又是糾結又是焦灼,中間的內餡還酸酸軟軟的。
門突然開了,陸援一手拉著門把手,另一隻手還拿著毛巾擦頭髮,水珠隨著頭髮的晃動摔落下來了,四散著跳動。
「我還以為我聽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有什麼事嗎?」
雲嘉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陸援。
穿著棉質家居服,頭髮也是濕潤地散落著,頭上還覆著白色的厚軟毛巾。
陸援見雲嘉不說話,就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靠在門框邊上,兩隻手交叉抱在胸前。
雲嘉好像是突然想起來自己要幹嘛了,神色有些羞赧:「是這樣的陸先生,我想起來我還有個手工作業沒做,需要買卡紙,您可以陪我一起去嗎?還有就是,我沒有錢……」
說到最後的時候雲嘉深夜越來越小,頭也像鴕鳥的頭一樣恨不得前面就是一個沙坑好方便她一個大猛子栽進去。
陸援看見雲嘉都快把地板盯穿了,也不好意思再去逗她,故作平淡地問她現在方不方便自己去,因為自己已經洗漱好了,再出去還得換一次衣服,實在是不方便。
雲嘉也覺得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提出這種要求確實是唐突了,而且就算是這樣,陸援也很體諒自己,本來趕作業趕得腦袋昏昏的雲嘉突然深夜感動,兩隻眼睛突然就包滿了眼淚花花。
「謝謝陸先生體諒,現在這麼晚我還來打擾真的很對不起,您還願意給我錢買東西。」
陸援看見這樣也覺得離譜,這怎麼敬語都出來了?
而且這本來就是監護人應該做的吧?
雲嘉自己也沒錢啊,她的荷包還是他的下屬們收的呢,難道要雲嘉給人家洗盤子換卡紙嗎?
這也不現實啊。
陸援清了清嗓子:「這都是應該的,你需要多少我現在轉給你,你沒有自己的零用這件事確實是我沒考慮好。」
陸援安排好打算進房間繼續準備睡覺,雲嘉也在往門口走了,這時候陸援又突然反應過來往門外大聲說:「早點回來,做作業別熬夜,十二點前必須睡覺,做不完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