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過周末

雲嘉周一去上課的時候，還是照例沒做早餐。

她現在是明白了，陸援不讓她做任何一頓飯的原因就只是單純的她做的難吃而已，雖然她自己的初心是報答陸援，希望盡自己所能地為家裡做一點事。

但是陸援覺得生命健康很重要。

上周六的時候，雲嘉起的很早，距離她第一次在這個家裡做早餐已經過了一周了，但是雲嘉還是對廚具和食材的位置非常熟悉。

廚具還是陸援在裝修的時候專門買的，即使是他知道他自己肯定不會用，食材也是侯伍華特地送過來的，說是非常新鮮。

陸援在周六的早上坐在餐桌旁，看見桌上賣相正常的飯菜毫無防備之心。

畢竟上次的粥給他的教訓就是，看上去不能吃的就確實不能吃。

雲嘉坐在陸援對面，沒動筷子，等著陸援先吃，可謂是客氣又禮貌。

陸援明顯被迷惑住了。

他夾了一個煎餃，嗯，夾生的。

他又夾了一個包子，嗯，蒸上水了。

他又又舀了一勺小米粥，嗯，小米好硬。

他……他放下了手。

「雲嘉，我們出去吃吧，我覺得早餐的話，你可能不太行。」

雲嘉看見陸援一個都只吃一口就放下，最後還跟她講不吃了，明明委屈到喉嚨發緊還是乖乖點頭。

「你更願意在家裡吃飯嗎？」

陸援嘆了口氣。

養孩子真的好難。

「不是的，我是覺得很麻煩您，所以想做點能做的事。」

陸援走過去，拍拍雲嘉的肩，慢慢的安慰她：「你不需要做這些的，我是你的監護人，本來就應該是我照顧你，給你做飯，送你上學，這些是我的責任，如果真的要算起來，是我不稱職才對，畢竟天天讓你跟我去吃食堂。」

「不！不是的，」雲嘉連忙說，「我們本來就沒有關係的，是我闖了禍，陸先生您人好，才收留我的。」

陸援啞然失笑，「可是那也是我願意的事，我不覺得你應該為我做什麼，要是我是抱著這樣的目的才來幫你，那我請鐘點工又是為什麼呢？」

雲嘉說不出話，又是感激又是感動。

陸援把餐桌收拾好，打包好廚餘垃圾，帶上雲嘉一起去外面吃早餐了。

上午正好他們去拜訪了遲憂，回到家也是正好中午。

畢竟遲憂家也是兩個不做飯的，雲嘉卻想在家裡嘗試一下正式的做菜。

陸援不太敢邀請遲憂他們吃雲嘉的菜。

萬一遲憂因此借口受了傷害而不交房租怎麼辦？

「陸先生，你想吃什麼菜？」

陸援保守的說：「吃點清淡的素菜就可以了，我們可以簡單一點。」

雲嘉自從繫上圍裙，就好像打開了不一樣的開關，整隻小鳥連羽毛尖尖都透露著自信和快樂。

她一手握著鍋鏟，一手簡單比了個OK，乾脆利落地轉過去了。

廚房裡就傳來了梆梆梆的聲音。

陸援難得畏懼，還是進了廚房。

雲嘉背對著門，正在用大砍刀，陸援也不敢打擾她，只好等雲嘉停下刀休息的間隙再說話。

「雲嘉，你為什麼要在地板上砍南瓜呢？」

雲嘉正在緩和一下自己的手臂，畢竟光是聽聲音都覺得累。

「陸先生？你怎麼進來了？」

「我進來看看，不會打擾你的。」

「沒事沒事，你看就行，我今天早上本來想做小米南瓜粥的，但是怕聲音太吵了，正好中午隨便吃點的話可以蒸南瓜，我就想把皮削掉，但是手拿不穩，就把菜板放在地上切了。」

陸援聽了也覺得沒毛病，而且蒸的話，應該……不會翻車的吧？

於是他默默出去了。

過了好久，廚房裡又發出長長的「滋——」的一聲。

陸援連忙又進去了，雲嘉正在翻炒菠菜，陸援看了眼鍋里，菠菜的根在鍋里張牙舞爪的，葉子倒是一下鍋就蔫了。

廚房裡突然響起來了煙霧警報。

「哎呀哎呀，這怎麼回事？」

雲嘉手忙腳亂，怎麼找也找不到關這個警報的地方。

陸援往鍋里加了點水，蓋上鍋蓋悶著，又伸手打開抽油煙機。

警報過了一會兒就停了。

「我這是還不太熟練，忘記了有煙霧報警器。」

雲嘉尷尬笑笑。

陸援看見雲嘉這不靠譜的樣子也很無奈，他也不出去了，幸好廚房很大，能容納下他們兩個，不但不擁擠，反而還算得上比較寬裕。

陸援看雲嘉這樣子，發現她現在也不算是在做任務，反而玩得很開心，也就沒有阻攔。

菠菜炒好裝盤的時候，雲嘉直接拿了一個淺口盤子，本來確實應該這樣裝，但是她忘記了，陸援的水加多了，這就導致這盤菜水唧唧軟趴趴的，菜湯都快溢出來了。

雲嘉只好扶著盤子倒出去一些湯汁，一個手快，菜葉也出去了一小半。

現在炒菠菜就只剩大半盤了。

雲嘉收拾好洗菜池裡面的新炒出來的菠菜，不免有些自責。

「沒事沒事，我們兩個人本來也吃不了多少，這不是還有一個蒸南瓜嘛。」

陸援看見雲嘉一臉懊惱，呆毛都耷拉下去了，怕這一個小小的失誤打擊到她，連忙出聲表示這很正常，並且是自己的錯。

「要不是我加了太多的水，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你說是吧雲嘉？」

雲嘉勉強笑笑：「沒事，還有一個番茄煎蛋湯。」

冰箱里竟然還有雞蛋，這是陸援完全沒有意料到的。

等到雲嘉煎蛋的時候被油濺到手臂，燙的紅了一小片的時候，陸援直接關掉爐灶，拉著雲嘉到冷水下面沖水，好一會兒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雲嘉，我不太懂你為什麼要做飯，但是我剛剛看得出來你很高興，但是如果做這件事的時候你會傷害到自己，不管是不小心還是怎樣，我都會認為你需要考慮一下要不要繼續做下去。」

雲嘉愣愣的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看見自己被燙紅了的那一片才後知後覺有點痛，陸援看見她眼睛紅了，不知道是燙到了還是被他嚇到的，還是放輕了聲音。

「不管是什麼事，我都認為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你做菜的姿勢別彆扭扭的，我知道你不太熟練，但是你很快樂，是嗎？」

雲嘉點點頭。

「但是你也不能否認，它也是有危險的對嗎？」

雲嘉點點頭。

「我願意你去嘗試，但是就私心而言，我不願意你受傷，不管是小到做飯，還是大到其他事。」

雲嘉點點頭。

陸援看雲嘉乖乖站在那裡，也實在說不出任何訓斥的話了。

相處了這麼多天，他心裡早就把雲嘉劃成自己人了，更何況雲嘉本來就又乖又呆，他操心的不行，現在雲嘉在這種地方也能受傷，他也有些不知道怎麼辦了。

「你真的喜歡這件事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學學好嗎？」陸援斟酌了半天才說。

雲嘉依舊乖巧點頭。

最後雲嘉和陸援還是選擇出去吃飯了。

畢竟南瓜已經變成了一碗軟爛的南瓜泥，還沒吃就只剩下半盤清炒菠菜還有根，菜湯已經不必再肖想了。

至於一片狼藉的廚房，陸援暫時是不想雲嘉進去了，他自己也沒收拾過，只好提前請鐘點工過來做清潔。

陸援帶雲嘉出門的時候，他們倆都沒想好要吃什麼，最後是隨便挑了一家陸援常去的中餐館就草草解決了。

周末剩下的幾頓，陸援覺得雲嘉最起碼的生活技能還是得學會，於是兩個人一起去超市買了點速食產品和簡單的挂面，以及半成品饅頭包子一類。

「今晚就煮麵吧，我在旁邊教你。」陸援把東西收拾進櫥櫃。

雲嘉基本的燒開水還是會的。

而且她現在已經知道要先開抽油煙機這件事了。

早在雲嘉下山之前，她就已經在保育處里學過日常生活技能這門課了。

不過她學的都是理論，而且已經忘的七七八八了。

陸援洗菜的時候讓雲嘉看著，青菜根是要去掉的，蔥的根也是要去掉的，等到要切菜的時候，陸援看向雲嘉，說：「家裡的菜刀比較重，盡量不要去碰，就算是要用，也要在案板上切，你猜案板為什麼叫案板？」

雲嘉：？

「因為要放在桌案上，可別擱地上了，也是幸好我們住在一樓，不然這聲音會讓鄰居投訴的。」

雲嘉連連答應。

陸援看上去並不像是不會做飯的樣子，起碼在雲嘉看來，陸援已經算是相當的熟練並且有技術的人了。

和雲嘉相比……雲嘉覺得自己不需要和他比。

因為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陸援細緻又耐心地帶著雲嘉煮了湯麵，還卧了個荷包蛋，算是把一些基本的技能帶著實操了一次。

他覺得這已經是很簡單的一頓飯了，畢竟他自己之前一個人住的時候就是這麼對付的——甚至有時還不加蛋。

麵條是超市裡常見的散面，製作過程中沒有晾乾，保有一定的水分，所以也叫水面，陸援還特地買的麵條里加了雞蛋的，吃起來彈牙又勁道，蛋液加在裡面使麵條更加爽滑，而且麵條粗細中等，截面也是圓的，一大口咬下去更有口感而且更加充實。

這樣的麵條本身就比較好吃，很符合陸援的口味，所以他也就買的比較多，考慮到雲嘉的口味，就也選了一些其它的，不過他看雲嘉好像也很喜歡這種面的樣子。

雲嘉捧著海碗，整張小臉都快埋進去了。

陸援的面做的簡單，只是提早熬了個雞湯湯底，他甚至還在熬湯的時候讓雲嘉自己去玩，畢竟雲嘉確實還沒到學做燉湯的時候。

一碗面，加上青菜和荷包蛋，在湯底極寬的大海碗裡面，撒上蔥花，顏色鮮明，滋味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