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輕視
君君臣臣,永寧公主再尊貴,在太子面前也是臣,跟隨在後的幾位大臣斂了談笑,眼神交接,各自暗懷心思。泰安王的嫡妹因養病,從江南回京的消息已經在京師傳開。
這位位同嫡公主,食千石的泰安王嫡妹,此番回京,對那個位置有所企圖的皇子,少不得要動多少心思。泰安親王尚公主,亦或者永寧公主入皇家,總是要抉擇一個的。
便要看今上對泰安王府的容忍度了。
「公主多禮。」裴景同頷首,溫和儒雅,僅是方才第一眼打量了許久,之後便恢復如常了,「聽聞公主舟車勞頓,受了風寒,如今身子可還康健?」
「尚可,多謝王爺關心。」
墨瑾眼神掃她身後,跟隨過來的人烏泱泱的跪下,「臣等拜見公主殿下。」行的是大禮,她並未覺得不妥,食祿千石,受這樣的拜見是理所應當。
應了一聲之後,墨瑾眸光轉回裴景同,「見不得風,永寧失禮,先行一步了。」
長青也是認得眼色的,告罪一聲之後扶著自家主子離開。
裴景同仍然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神色難辨,他總覺得這位公主對他不喜,也想不到什麼緣由。聽聞永寧公主一直在江南養病,前段時間總是聽到打探來的消息,說泰安王的嫡妹脾性古怪,喜怒無常。
她穿淺淡的襦裙,錦緞上是青綠色的松葉,披風也是淺淡的顏色,倒是像極了江南水鄉的感覺,脾性好似也沒有那麼古怪。
「永寧公主,倒也沒有傳聞中那樣啊,似乎是個不染塵埃的女子......」隨從在他耳邊小聲說。
不染塵埃?裴景同想起來了空谷幽蘭,低聲呵斥:「不要妄議主子。」
待回了屋,長青為墨瑾褪下棉裘,才道:「今日王爺在書房議事,太子一行人才會路過涼亭,尋常時候,都是不會遇到的。」
講了一半,長青也納悶了,「太子殿下從未來過咱們王府,也不知道今日是怎麼了,竟然親自登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記恨前些日子朝堂上王爺駁了他的奏本。」
「長青,政事你也敢論。」墨瑾不知道太子府和泰安王府有何齟齬,但按理來說,皇室紛爭,都是想要拉攏交好泰安王的。
長青被訓斥,也壓低了聲音,在墨瑾耳邊低聲道:「此事民間都傳遍了,太子殿下罔顧姑丈情分,上書誅滅顧家滿門,老幼婦孺均不放過。咱們王爺在朝堂上斥責太子為君不仁慈,駁了太子的奏章。」
「聖上遵從了王爺意見,責備了太子爺……」
長青還說了什麼,墨瑾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原來裴景同,是一點後路都不給顧家留的,阿嫂的幼子,尚在襁褓,他都要趕盡殺絕。
當真是最為無情帝王家。
「長青,你叫折柳拿著我的私令去永安堂,交予掌柜。」
老泰安王留給墨瑾的人,一直以來都部署在京城,如今她即已經在太子面前露面,很多事情,都要擺上明面來了。
「這官服好是好,只是秋制,您身子不好,王爺特地命奴婢添了件披風。」剛至宮門,長青就為墨瑾披上棉裘,見她抬頭望宮門,「天家恩賜,特許您轎輦進宮門,內圍至此,步輦在外面候著了。」
墨瑾怔愣,長青只當她是不明白宮闈規矩,解釋了一句。
她是不明白宮闈規矩,出嫁太子府三年,她都未曾來過宮宴。
不過她愣的是成婚三年,她以為的宅內安寧,生活安寧,如今她也要走上算計的路。
顧氏滿門血仇,裴景同百死難消。
「殿下莫擔心。」折柳蹲跪下來替她撫平裙擺,「王爺今日也在。」無論什麼事情,墨瑾的底氣都是泰安王府。
無人得知,墨瑾不是怕,是唏噓。踏出這一步進了宮門,她便要開始走上一條險象環生的路了,這具身軀的原主給了她一條生命,她需得萬般謹慎,免得行差踏錯,連累了泰安王府。
這段日子以來,她並沒有從這具身軀里感覺到原主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永寧公主的至親。
中宮為了表示對泰安王府的重視,特意派了領事太監,帶了皇后出行的大駕輿蓋。
一下轎,烏泱泱跪下一大片人。轎輦不可進交泰殿,墨瑾需得自己去,陣仗不小,早已到交泰殿等候帝后的貴女們都好奇打量。
「那是誰?」為首的年輕女子斜睨一眼,不甚在乎,眉宇間跋扈肆意,身邊不自覺地圍了一圈,以之為首。
她一問話,身邊立馬有人回答:「回公主,這是泰安王府剛回來的那位。」
有人小心翼翼,有人懷了看熱鬧的心思,聽聞永寧公主脾氣古怪,而這位皇貴妃最寵的獨女更是囂張跋扈,不知今日可有什麼熱鬧?今上偏寵皇貴妃,更是把榮昌公主寵的沒邊兒。
人人都想避著剛回來的永寧公主,榮昌嗤之以鼻,轉身進了殿內,跟隨的幾個貴女不敢猶豫,也隨之進去。
留著的一部分等人過來紛紛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