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凌益城
縱馬疾馳的寬闊大道上,幾位穿著官府的青年男女騎著馬位於一輛簡陋的馬車前。
放眼望去,前方城牆高築,漆黑古樸的牌匾上寫著凌益城三個大字。
城外兩側左邊是聳入雲霄的高山,右邊是平整的地面上用青磚圍了起來,就好像另起了一個城池似的。
齊柏抱著胡說,坐在馬車之中,右手側坐著高啟義。
他倒了一杯茶,將茶水放在桌上,對齊柏說了一句「請用」后。
才慢慢說道:「小師傅,咱們已經到益州的凌益城了,鑒妖司的大人問咱們在益州要怎麼安頓,需不需要鑒妖司那邊先安排好?」
「我手裡有益州城的一處宅院的地契,咱們直接去府邸安置吧,就不必在勞煩鑒妖司了。」
齊柏從袖口裡掏出那份縣丞大人之前給他的地契,將地契遞給了高啟義。
高啟義接過地契,看了一眼上面寫的位置,點了點頭,道:「好,那我跟鑒妖司的大人說一聲。」
「嗯。」
高啟義掀開帘子,跟騎著馬漫步在馬車右側的何舒寧知會了一聲。
何舒寧聽后,點了點頭,笑道:「有安置的地方就行,那一會兒進了城,我和大人說一聲,讓我送你們過去,凌益城很大,光是一個城南就跟岳陽城差不多了,你們第一次來,一時還不認得路,由我將你們帶過去,也省些時間。」
「好。那就麻煩大人了。」高啟義覺得何舒寧說的有理,遂回道。
馬車靠近凌益城,齊柏坐在車上無聊,就順手掀開了左邊的帘子。
抬眼看到了官道左側雲霧縹緲,遠處山谷中的隘口處,放著一尊灰黑色的佛陀石像。
石像高大聳立,身披石刻梵文袈裟,穩穩盤坐在隘口,雙手持佛心印,佛頭似菩提,面容和藹智慧,隱隱聽著,似有梵音吟唱一般,莊嚴肅穆。
唐玉和騎著馬漫步走在齊柏左側,見齊柏抬眼望向遠方,他笑著解釋道:「凌益城西城城郊是通往長華山的玄德寺,玄德寺乃是大魏佛教聖地,其山高達八百丈,山中共有寺廟三千六百間,傳聞寺廟之中有修得菩提圓滿之境的大智慧高僧。」
菩提圓滿之境?齊柏雖不知各流派具體修鍊境界,卻也能知曉大智慧三字的分量,光是從唐玉和嘴中就可知道,這玄德寺是實實在在的有些本事在的。
「聽聞益州各派勢力紛雜,也不知整個州縣共有多少大勢力。」齊柏望著遠處低聲嘆道。
唐玉和騎著馬,聽到齊柏的嘆息聲,掰著手指頭數了一下。
遂解釋說道:「要不算城中那種普通勢力的話,這益州整個大勢力其實也不算多,也就是凌益城長華山的玄德寺、鑒妖司分司、玄門總堂、州府衙門,以及襄陽城的正一道門、長白武師館和陌南城的煉金師和陰陽師。像其他比較偏門的流派,基本都在瀘州和滄州。」
「原是這樣,受教了。」
齊柏低著頭暗暗思量了一番,他光是聽唐玉和說,就能知道這個益州的勢力有多複雜了。
光是一個凌益城明面上的實力就有四個,再加上各種小勢力,這暗流涌動的城市,可真夠讓人糟心的。
馬車停在了城門外,幾個守在城門口的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手持長纓槍,渾身一股血氣。
高聲道:「停下,遞交官文。」
他們瞥了一眼馬車和馬車前身穿鑒妖司官府的苟玉廣等人,並沒有上前檢查。
守城衛是官府衙門的人,
都是老眼力了,知道什麼該動,什麼不該動,不然就憑他們的實力,可能第二天就橫死在街頭了。
別看凌益城是縣府衙門是明面上的老大,實際上能動他的勢力也不少。
曾經就有一任縣丞,因為得罪了某個勢力,最後被發現橫死在家中的事情。
後來鑒妖司也來查過,但是其中不知道牽扯到哪股大勢力,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朝廷勢力本就和這些大勢力是一體的,就算是皇權,固然也有掣肘的時候,越是像底下的小官也就越是要懂得生存之道。
何舒寧將隨身的官文交給了守城衛,檢查過官文後,他們眼神又有些猶豫的看向後面那輛十分簡易的馬車。
苟玉廣騎著馬,給了守城衛十夫長一個冷眼,喝道:「怎麼?如今連鑒妖司的人都要徹查了?」
「大人息怒,小的們也只是怕發放了什麼匪徒進來,本來這一陣子就因為前些時間瀘州的事鬧騰的厲害,您也就別為難小的們了吧。」
守城衛的十夫長,訕笑的看著苟玉廣,一臉的無奈和為難。
齊柏坐在馬車之上嘆了口氣,掏出之前苟玉廣給的令牌,從帘子處伸了出去。
守衛成一看到是鑒妖司的客卿令,面上立刻堆滿了賠笑,揮了揮手后,將齊柏和苟玉廣這兩隊人馬放進了城中。
一進入城中,齊柏就能敏銳察覺到從白石板鋪墊的長街兩側的高樓上,傳來各種打量的目光。
右側街道上的一家酒樓里,一位身穿淺綠色官府的年輕男子端著酒壺靠在推窗上,醉醺醺的笑了。
「是狐狸的味道,估摸著是個出馬仙,看根骨年輕著呢,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玄門世家的公子,要不然小小年紀,不入鑒妖司就能得客卿令,實在是太過罕見。堂弟覺得呢?」
淺綠色官服的年輕男子話音一落,身後那位端著白玉酒杯,藍衣玄裳的男子淡漠一笑。
說道:「論玄門世家,怕是沒有幾個能比的上我們謝家的吧?一個小小的出馬仙,堂哥你都要看上一眼,未免也太給苟玉廣面子了吧。」
藍色玄裳男子一說完,靠在窗外那位淺綠色官府的年輕男子「哎」了一聲。
大聲笑道:「你這就不懂了吧,我這哪是給苟玉廣面子,分明是給鑒妖司面子。」
「現在的鑒妖司已經大不如前了,何必再給他面子。之前鑒妖司在瀘州事上失了利,全靠陰陽師拖得底,朝中現在看中陰陽師一脈,若是瀘州之事查不出所以然來,鑒妖司遲早要被裁撤。」
說完,藍衣玄裳男子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揮了揮袖袍,轉身離去了。
只剩下淺綠色官服的年輕男子,「嘖」了一聲,默默搖了搖頭,笑道:「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