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時不用逃名姓
清晨,華京城南門。
三輛裝飾豪華的兩駕馬車魚貫而出,在通衢大道上緩緩行進。
太陽還沒出來,天空上一抹朝霞,絢麗多彩。
馬車走得越來越慢,終於,三輛馬車都靠在路邊停了下來。
馬車上下來了四個人,一個翩翩美少年,一位窈窕淑女,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娃兒,一個十一二歲的小蘿莉。
馬車上還有一位佳麗獨坐凝思。
下了車的幾位在向京城方向駐足凝望,似乎在等什麼人。
霞光下,巍峨聳立的金色城牆,依舊是那麼的瑰麗多姿,雄偉壯觀!
少年不覺浮想聯翩,思緒萬千。
兩個多月前,他平生第一次看到京城時,內心是那麼的震撼!
那時,他就想,生活在京城裡面的人們應該很快樂很幸福!
後來,他就很幸運地在這無限嚮往的京城裡體驗了兩個多月「很快樂很幸福」的生活。
然而,在這兩個多月里,他卻像做了一場春秋大夢。
經歷了一場「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yeye可愛的京城!
gooye華京春夢!
一輛馬車從京城裡疾馳而出,一眨眼工夫,到了少年面前停下。
馬車上下來一對衣冠楚楚的年輕小夫妻,正是安然與陳保。
「知道你們一定會來!」少年笑著說,眼裡卻含著淚花。
安然笑意盈盈,走前兩步,纖纖玉手上托著一塊玉偑:「這是老侯爺讓本郡主交給庄相公的。」.
少年接過玉偑,認得是自己的東西,啞然失笑:「有勞侯爺和郡主費心了,也不是什麼寶貝,只不過是隨身攜帶之物,丟了,也有些念想。多謝老侯爺和郡主!」
「老侯爺說了,這個也一併還給庄相公。」郡主說著又遞上另一塊玉偑。
庄隆望著兩塊幾乎一模一樣的玉偑,有些懵了:「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安然郡主不說話,拿過兩塊玉偑合在一起,然後再放回庄隆手上:「老侯爺說了,今天算是「完璧歸趙」了!」
庄隆望著渾然一體的一塊璧玉,還有上面清晰可辨的「琪」字,一時驚愕莫名。
繼而心下瞭然……
安然郡主與庄隆四目相對,忽然閃著淚花動情地哽哽咽咽的說了句:「琪哥哥,保重!」
庄隆一驚,愕然地瞪著安然郡主。
這一聲「哥哥」,讓庄隆心頭一陣顫慄,一陣心酸。
這一聲「哥哥」,讓庄隆感覺到有些突兀與彷徨,想了想,好像又是那麼的自然與順理成章。
一聲「保重」,又讓他覺得心中一暖,也莫名的覺得心安。
「郡主妹妹保重!」庄隆百感交集,竟也潸然欲泣。
夢霞走到陳保跟前,深施一禮,含淚道了聲萬福,剛說了句:「世子爺,奴家……」竟也哽咽著說不出話。
陳保拍了拍她的肩膀,紅著眼睛說:「好,去吧!看到你有了個家,有了依靠,本世子也放心了!」
說著還用手指了指庄隆:「去到他家裡,千萬不要客氣,能吃就吃,能穿就買來穿,出嫁時,還要訛他一套嫁妝!他若摳門,本世子給你的撐腰!」
夢霞哭著哭著竟笑了……
安怡郡主本來還坐在馬車上想心事,看到安然,慌忙下車,來到安然跟前道了聲萬福說:「姐姐,太後娘娘賞賜給妹妹的那幾個宮女、嬤嬤,暫時還寄住在紫雲閣,姐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妹妹說哪裡話來,姐姐豈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等到妹妹日後「歸寧」時,姐姐自然將她們歸還妹妹。只不過妹妹到鄉下去,身邊沒幾個侍女使喚,怕是不太方便吧!」
安怡說:「無妨,有珠兒在身邊就行了,人多了反而有些不習慣。」
「……」
陳保拿出一封私函交給庄隆:「哥,請將這封書信轉交給江老爺!唉,寸草春暉,年華虛度,不能侍奉親生爹娘於堂前,枉為人子!謹修書一封,以聊解對二老拳拳之念!」
「形格勢禁,誰都無法率性而為。世子爺不必耿耿於懷!」
「好!「相知無遠近,萬里尚為鄰!」好自為之!後會無期!」
「對,「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後會難期!」
庄隆,陳保,兩位郡主,四個人面對面站著,任臉上的淚水橫流直淌,也不去擦……
庄隆一行在路上走了幾日,這天傍晚時分,來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集鎮。
集鎮里店鋪林立,行人如織,十分熱鬧。
「哥,你看,這地方比京城還好玩兒呢!」
靈兒掀開車窗上的帘子,興緻勃勃地大喊。
庄隆頭也沒抬,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淡淡地說:「時候不早了,那就找個客棧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三輛豪華馬車招搖過市,立刻就吸引了無數路人的注意。
馬車來到一間客棧門前停下
庄隆剛下車,一眼就看到這間客棧門面十分高端大氣上檔次。
大門兩邊有一副對聯:
惠及三江貴客,
琪迎四海嘉賓。
門楣上頭四個大字:惠琪客棧。
看到裝飾豪華的馬車,和富貴逼人的男女客人,掌柜嚇得架在鼻樑上的兩個圓鏡片都快掉下來了。
屁顛屁顛的走出來施禮,熱情招呼:「老爺,夫人,路上辛苦了!」
掌柜殷勤招呼女客到內室喝茶,然後吩咐夥計把馬車貨物都安置到了後院,準備開房間。
庄隆摸出一疊銀票,雙手遞給掌柜,那掌柜卻不接,問:「客官從京城來?」
庄隆點點頭:「正是。」
「客官老爺應該是帶著官眷到外地赴任去的吧?怎麼不去住驛站?」掌控試探著問。
庄隆半真半假的說:「非也,在下遊手好閒,無官無職,那邊幾個都是在下的兄弟姐妹,侍女丫鬟,怎好去麻煩官家的驛站?再說了,掌柜的你看在下這樣子象是為官的人嗎?」
掌柜呵呵笑道:「如此說來,小老兒剛才唐突了!因為曾經有好些大官外出赴任途中都不著官服,十分的低調。小的看客官亦非等閑人士,只是小的眼拙看不懂而已。」
接著又說:「客官和各位小姐安心住店,這店銀就免了罷!」
「不是吧?」庄隆不信,再說了自己眼下又不差錢。
「敝東家有言在先:說這幾天凡是有從京城來的客人,要小老兒等好生款待,住店吃用全免費。」
庄隆覺得難以置信:「商家做生意就是為了賺錢,客人住店吃用都不收費,那不虧本了嗎?」
「虧不虧本敝東家並不在乎,只在乎誠信和方便各位過往客官。不瞞客官您說,這小鎮上幾乎所有的店鋪,都是敝東家的。所有賣出的貨物,價格都比域外便宜很多!」
庄隆這才想起,剛才看到集鎮上的所有店鋪,牌匾前頭都冠以「惠琪」二字。什麼惠琪米店,惠琪綢緞莊,惠琪當鋪等等等等……
看來這老闆不但是大富商,而且還是個大善人!
庄隆想了想:「在下能不能拜訪一下貴東家?」
掌柜說:「現在恐怕不行。」
「為什麼?」
「敝東家一般不見客,除非……」掌柜的說著,忽然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客人來:「敢問客官尊姓大名,祖籍何處?」
庄隆快言快語:「在下姓庄名隆,祖籍青州……」
「客官尊諱是不是也叫琪——」
「掌柜您……」庄隆欲言又止。
說不是吧,做人不誠實,說是吧,又記起陳保的囑咐:不要隨便露出「琪兒」這個名號,以免滋生事端。
於是,不慌不忙的吟出一首詩:
一路奔波歷客塵,
商家掌柜暗相詢。
旅途只恨無知己,
且待相逢見故人。
掌柜一聽,心下瞭然。
一拍頭,慌忙離座,對著庄隆納頭便拜:「公子,少爺……姑爺,快……快跟小老兒去見敝東家……」
在外人看來,這掌柜的是不是瘋傻了,語無倫次。
什麼公子少爺又姑爺的,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你們東家究竟是——」
掌柜的顧不上回答,慌裡慌張的跑到後院趕來一輛馬車,請庄隆和靈兒上車。
庄隆心下明白,也不推卻,拉著靈兒就上了車。
掌柜的親自駕車疾速地朝鎮外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