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傻狗
與此同時,一牆之隔的房間里。
皎潔的月光澆進來,灑落一地清暉,清暉映照不到的角落裡,楚或貼牆而坐,仔細捕捉著牆那邊一聲一響。
清清沒有睡。
冰冷的下唇被指節輕輕磨挲著,彷彿那裡還殘留著熟悉的熱度和芳香。
是不是因為他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平日里刻薄冷漠的唇抿著彎了起來,頰邊也現出了難能一見的酒窩。
他決定找只獸分享一下他的喜悅,「蚩九。」
「主人,我在。」隨著六芒星圖騰中央的白焰閃耀,半人高的白色靈獸在月光下現形。
看著那隻通體雪白的靈獸,楚或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受。
「她親我了。」他向來不善言辭,只會陳述事實。
而被關在圖騰里的蚩九,除非主人不願,是能夠感知外面世界的,今天之事,他已了解了十之八九。
對於自家主人第一次把自己召喚出來,僅僅是為了喂它恰狗糧這一事實,蚩九面無表情地回道:
「恭喜。」
「」看來蚩九也不善言辭。
房間又陷入了死寂,一人一獸大眼瞪小眼。
終於,還是蚩九打破了尷尬,「你要娶她嗎?」
「娶?」楚或怔了一怔,在腦海里搜尋這個陌生的辭彙。
「就是讓她成為你的伴侶。」因著經常貪玩跑去人族村莊,蚩九對人類風俗習慣還是略知一二的。
讓她成為他的伴侶。
他不是沒有想過,甚至他很早很早之間便問過她——可不可以、做他的伴侶?
他記得,她沒有回答,她逃避了這個問題。
想到這裡,他垂下了眼睫,「清清,不想被我娶。」
「那她為什麼親你?」蚩九直接問道。它不太懂人類的情感和行為,在它看來,人類親吻就像是靈獸互相舔毛,對靈獸來說,互相舔毛是表達親昵的方式,是伴侶之間才能做的事情。
楚或垂下的手僵了一下——清清為什麼親他?
她說他們卿卿我我,他願意。她問他喜不喜歡,他喜歡。
所以他不需要問為什麼。
她親他,她護他,她對他好,他從來都不知道為什麼,也沒有想過為什麼。
他只是拼盡全力,想要抓住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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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白,我想和阿或表白。」
至少,在她離開前,親口告訴她的阿或——他很乾凈,他很好看,他很優秀,所以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他。
她一開始接近他或許有別的原因,但是她親他是因為她喜歡他,她對他好是因為他值得,只是因為是他。
「宿主,我建議你不要。」伊麗莎白號沉吟一會兒,勸道。
「為什麼?」清禾不解。
「你可以查查好感度。」伊麗莎白號只能暗示到這裡。
「好,那便查一下吧。」她一共有三次查詢機會,之前用過一次,現在還有兩次。
話音剛落,伊麗莎白號便回答她:「九十九。」
「」清禾嘆氣。這個數值,可以說是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太久沒有查詢過好感度,以致於她一不小心便放縱了自己的情感,也間接地推動了楚或對她的喜歡。
她不該禁不住誘惑,親他的。
「在你們親吻前,好感度的均值已經達到了九十五。」伊麗莎白號寬慰道,言下之意便是無論親不親,楚或對她的好感度都快要接近一百了。
「我還不想離開。」
她以為她這般騙過他,他們還可以再撐久一點,但原來楚或這麼輕易便愛她了,即便他連她是什麼都不知道。
「作為「白月光」,宿主原本至少需要完成湖鏡、神墮、綏荒、歧楚四個地圖的主線任務,輔助男主適應不同的環境,為其以後的成神之路奠定基礎,但是若在這過程中男主對宿主的好感度達到一百,則接下來的路需要男主自己走。」對此,伊麗莎白號十分不解風情地說道。
清禾仰頭看窗外的月亮。
天空很黑,像塊廣闊無垠的幕布,月亮很圓,孤獨地居於正中,除此之外,遠處懸著零星的幾個光點。偶有一兩片薄薄的雲流過,默不作聲地上演著一出啞劇。
她淺淡地笑了一下——大概這就叫月朗星稀吧。
很快,她收起笑,問伊麗莎白號:「如果我不願意走呢?」
「天道會採取懲罰措施讓宿主不得靠近男主。」
「知道了。」
清禾想,她還不想走,她想多陪他一段。
但就是要委屈一下小寶貝了。
伊麗莎白號看著清禾忽然喪失興緻的模樣,有些莫名的心疼。但它作為一個系統,它不該擁有這種情感。於是伊麗莎白號繼續一本正經地開口道:「宿主,我要給你布置新任務了。」
「任務名稱:復國平亂。任務內容:數十年前,西楚還是國土廣袤、兵強馬壯的大陸霸主,但自前任皇帝登基以來,朝政大權被宦臣薛容貴掌握,西楚陷入外姓之手。而薛容貴不僅剋扣軍餉供自己吃喝玩樂,還是個貪生怕死之輩,面對外敵來犯頻頻求和,以致西楚丟失了大片土地。新帝楚翊有帝王之才,但目前還尚未站穩根基。因此你們要做的,便是輔佐新帝楚翊收復失地。而男主必須在這個過程中獨立接觸人類社會,融入世俗生活。任務獎勵為宿主可以選擇離開這裡。」
「」她根本就不想離開。
而且,這些任務一個比一個離譜,有機會她一定要手刃這本書的作者。
白日里應付了晏羽行這個大麻煩,又哄慰了楚或這個小麻煩,清禾身心俱疲,終是熬不住,後半夜便上床睡了。
她一睡著,有人便乘著月光,偷偷摸摸地從窗戶潛了進來。
目睹這一切的伊麗莎白號:「你倆這何必浪費一間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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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伊麗莎白號把楚或半夜潛入少女閨房的「惡劣行徑」告知了清禾。
「啊阿或怎麼這樣,」清禾有些臉紅,又忍不住有些期待,「那他有幹什麼嗎?」
「他什麼也沒有干。」伊麗莎白號答得毫無感情。
「什麼意思?」難道他只是來看她睡著沒有?
伊麗莎白號給出答案:「他在床邊,看了你一晚上。」
「我有沒有流口水?」她突然就很在意自己的睡相。
「沒有。」
「那他什麼表情啊?」清禾雖然害羞,但還是問了出來。
伊麗莎白號拒絕吃狗糧,「我有事,先走了。」
然後迅速下線裝死。
它才不會告訴她,那個肩負「宏圖偉業」的男人,像只傻狗一樣坐在她床邊,托著下巴,看著她笑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