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古堡怪談（22）
而她的不祥還在擴大，就在城堡所在的森林完全被毒障覆蓋，所有進入毒障之中的人全部死亡以後，國家派出軍隊想要徹底剿滅她。
但是沐祈攸的不祥明顯超乎他們的想象。
於是所有想要她死的人，幾乎在那個不諳世事的嬰孩哭泣時，全部暴斃。
那些人家——包括皇室，只要對這個孩子有過惡意，全都難逃厄運，而這樣的情況下，有幾個孩子幸免於難。
是一些和沐祈攸年紀差不多的嬰孩。
因為她的不祥太過強勢，別人都不敢收養這些嬰孩，最後還是有一個傳教士把所有嬰孩都放在了城堡所在的密林邊緣。
不過半天，被丟棄的孩子全部消失不見。
而那本來逐漸向外擴散的毒障堪堪停住，沒有再向外面的小鎮蔓延。
小鎮之中的人心驚膽戰了幾天，發現自己身上沒有發生任何不幸以後，鎮民欣喜若狂。
在鎮中為沐祈攸修建了神像，把那幾個可能已經死亡的嬰孩都奉為聖子。
在極致的恐懼下，他們對那具神像諱莫如深。
這樣的寧靜沒有維持很久。
很快，鎮民們患上了一種很詭異的傳染病，他們的身體上開始出現各種繁複的花紋，花紋大片大片佔據了他們的皮膚。
鮮紅的花紋以肌膚為養料，不斷生長著，鎮民們雖然恐懼，卻沒有辦法，而且一開始花紋並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感覺。
一個人身上出現花紋，他可能會被當成怪物，他會恐懼，會惶惶不安……
可是當整個小鎮的人身上都出現繁複的花紋，這花紋卻沒有給他們帶來任何傷害時，他們就心照不宣對這一詭異的變化緘口不言。
當第一個人死去時，他們並沒有放在心上，只當是那人遭了報應。
第二個人，第三個人死去時，他們心中有些戚戚然，卻還是抱著一絲僥倖。
小鎮一半的鎮民都因為那繁複的花紋死去時，他們徹底爆發了。
在他們安居樂業這段時間裡，毒障已經快要消散，於是他們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思，放火燒了密林。
火勢很大，蔓延到城堡時已是深夜，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燒得通紅的天空在濃煙的遮掩下，似乎和他們身上繁複的花紋徹底重合了。
於是所有人都瘋了。
他們圍在沒有任何入口的城堡前，這才想起在很久之前，為了防止古堡之中的詛咒外延，他們的先輩逼迫古堡的前幾任主人把城堡徹底封閉。
這是一座沒有任何出入口的城堡。
他們不敢觸碰城堡，生怕給自己招致不祥。
最後，他們在城堡周圍堆積木柴。
火焰席捲了整座城堡。
漆黑的城堡像一隻沉默的巨獸，在火焰的舔舐下不動如山。
烈火燒了三天三夜，死去的鎮民越來越多。
最後，城堡之中的人似乎終於撐不住了。
一個渾身被黑色裙裾包裹的人出現在城堡頂部，垂眸看著城堡周圍痛苦呻吟的人。
最後，她和鎮民做了交易。
鎮民們滅了火，她替鎮民解除詛咒。
交易達成。
那個人再也沒出現過。
鎮民們回到自己的小鎮，古堡依舊是不祥的象徵，依舊是他們恐懼又憎惡的存在。
他們揣度著那座城堡還會招來什麼不祥，最後決定主動出擊。
鎮民用極其血腥的儀式供奉著他們好不容易請來的神，請求神鎮壓住城堡之中的不祥之人。
城堡之中的人被鎮壓了。
小鎮恢復了平靜。
表面上的平靜。
沐祈攸腦海之中呈現出來的記憶就是這樣。
她看著那些人好像瘋了一般四處縱火，把整片密林付之一炬。
她看著那些人為自己雕刻了神像，再把神像推倒，在神像上刻下一道道帶著恨意的傷。
她看著那群人又恐懼又厭惡地仰頭看她，卻不得不咬牙妥協。
城堡內，她看著自己城堡之中，那些被她撿回家的孩童對她又恨又怕。
看著那些孩童在城堡里無數次討論要如何把她殺死，好結束這一切。
看著他們因為鎮中人請出了神明欣喜若狂，日日渴望著她的死亡。
他們都以為，只要她死了，這一切都會結束。
而把他們都困在城堡之中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沐祈攸思緒紛飛，一點一點品味著心頭的苦澀。
心中始終縈繞著迷茫。
「公爵，餓了嗎？」
溫潤的聲音響起，沐祈攸才恍然回神，從那巨大的信息量中短暫抽身。
「你叫司錦寒？」
沐祈攸輕聲開口，垂眸看著男人輕輕握著她的手，仔細看著她手臂上緩緩遊動的花紋。
這些花紋好似活物，在她白皙的肌膚上肆意行動著，連沐祈攸自己看了都會恐懼。
而面前的男人卻面不改色，細細觀察著她手臂上的花紋，「詛咒暫時被壓制住了，不用怕。」
「公爵剛才說什麼？」
他確認了沐祈攸的情況，才抬眸看著沐祈攸，明顯因為剛才太專註沒有聽見沐祈攸的問題。
「司錦寒。」
沐祈攸淡聲開口，面無表情，眸子中滿是空茫。
「我在。」
司錦寒還握著沐祈攸的手，虔誠而又繾綣地應了這一聲。
「我餓了。」
沐祈攸看著面前的人，腦子中混沌一片，出口的話讓她都有些怔愣。
司錦寒似乎笑了，眸子里淬滿了星光，「嗯，正好現在是夜晚，公爵可以出去用餐了。」
是夜晚，所以可以出去用餐了？
沐祈攸咀嚼著這一句話，腦海中是渾身裹在黑色長袍之中的自己面對著十幾個人，那些人似乎看到了極其恐懼的事物，紛紛後退著。
甚至有幾個人跌坐在地，驚恐地看著面前的人。
「你這個怪物！」
「哇，我看到了怪物，我會不會死？」
「之前酒零就是因為看到了你才會一病不起……你怎麼還敢出來害人？！」
「……」
驚恐的聲音中滿是憎惡，濃濃的惡意鋪天蓋地朝沐祈攸席捲而來。
沐祈攸獃獃看著面前的人，兩隻手手指不斷絞著，小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會在這個時間出來活動……以後我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