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古堡怪談（26）
鏡面徹底歸於沉寂。
一層殷紅的血跡從鏡子邊緣滲出，很快染紅了整個梳妝台。
鏡面再次恢復時，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鏡子恢復了正常，只有鏡子邊框上的血預示著之前發生過什麼。
司錦寒面無表情把鏡子邊緣的血跡擦乾淨，把一切都收拾了一番，這才回到床前，坐在窗邊靜靜看著沉睡的女孩。
猶豫了一瞬，司錦寒還是伸手解下了沐祈攸身上裹著的黑色長袍。
黑袍除去以後，他看著沐祈攸裸露在外的潔白的肌膚，愣住了。
潔白的肌膚上流動的血色花紋顏色加深，呈現出血液凝固之前的不祥的黑。
暗紅色花紋幾乎爬滿了沐祈攸所有的肌膚。
司錦寒沉著臉，微微掀開了沐祈攸的衣袖，潔白的手臂上花紋正在快速流動著，好似吃飽了的怪物，盤踞在女孩肌膚上，好似在叫囂著要把女孩完全吞噬。
修長的手指在暗色花紋上緩緩拂過，快速流動的花紋好似被遏制了一般，流動的速度減緩，幾乎凝固。
司錦寒眸子中晦暗不明。
無意識摩挲著指尖，最終，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沐祈攸醒來時，古堡中漆黑一片。
她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掀開被子跳下床，床前整齊擺放著拖鞋，沐祈攸穿好拖鞋這才打開門。
走廊被暖黃的燈包圍，一路延伸到黑不見底的盡頭。
「錦寒？」
城堡之中已經沒有了人，沐祈攸再也不用擔心自己在夜間活動會打擾到其他人。
只是她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
她相信司錦寒知道她的想法。
從她定下那些規矩開始，司錦寒就知道。
走廊盡頭傳來拖拽聲。
沐祈攸站在原地，靜靜看著盡頭。
幾個身影從黑暗中走出，在暖黃燈光的照耀下，他們的面容逐漸明晰。
沐祈攸看著那幾個熟悉的人時，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果然不行嗎？
就連司錦寒出手都沒有辦法的話，這些人恐怕再也不可能離開古堡了。
沐祈攸看著逐漸朝自己靠近的一群人，垂眸看向他們拖著的東西。
那是一張張人皮。
是他們自己的皮。
人皮之中鼓鼓囊囊，似乎有東西在裡面蠕動，即將破皮而出。
這一次，沐祈攸仔細地看著他們每一個人。
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眸子渙散，動作僵硬，近乎機械的往前走著。
隨著他們距離沐祈攸越近，他們臉上的表情越生動。
他們的唇角逐漸上揚，垂著的眸子抬起鎖定了沐祈攸，漆黑得彷彿完全沒辦法透入一絲光的瞳孔之中，只映著沐祈攸一個人的身影。
「神明最喜歡的孩子啊。」
「神明最中意的孩子啊。」
「你會代表神明愛我吧？」
「愛我吧。」
「神啊，垂憐於我吧。」
「……」
他們緊抿的唇微微張開，沙啞的聲音響起，幾人一起開口，一瞬間，走廊里聲音嘈雜。
沐祈攸皺著眉看著他們，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這些人看她的眼神讓她心底升起一絲寒意。
好似餓了許久的豺狼，看到了一塊新鮮美味的肉，眼睛里泛著綠光。
在這樣的注視下，沐祈攸緩步後退。
老實說她很少有人類的情緒，畢竟她不會死，之前也沒有和人類相處過。
一切的情緒感知對於她來說都太過奢侈。
只是現在，她看著面前的人，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雖然這些人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但是她依然不知道該拿這些人怎麼辦。
她從來沒有面對過這麼多人。
尤其這些人看她的眼神還很詭異。
「噠。」
腳後跟碰上房門，沐祈攸整個人都靠在了門上，她眸光澄凈，看著面前還在靠近的人，抿緊了唇。
她覺得她一定有辦法脫離現在的困境，但是……
「公爵。」
遠處，溫潤的聲音響起，沐祈攸猛地鬆了一口氣。
她抬眸，略過面前還在步步緊逼的人，目光直直落在那個快速朝這邊走來的人。
司錦寒幾乎是一手一個，揪著這群人的後頸就把人丟開。
「他們走不了了。」
沐祈攸垂眸，聲音有些低。
其實沒有什麼情緒。
一開始司錦寒就知道沐祈攸並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意味著什麼，她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那樣做，倒不是對這群人有什麼憐憫之類的情緒。
放他們離開只是她在做覺得可能對的事情罷了。
現在他們沒能離開，兩人並沒有任何惋惜之類的情緒。
只是對於古堡之中又多了一些麻煩而苦惱。
「嗯。」
司錦寒輕聲應下，在這群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猛地擰了一下門把手，他的拇指似乎按下了把手上一顆不起眼的按鈕。
打開門拉著沐祈攸進入房間以後，門外傳來一聲機械轉動的聲音。
房門外嘈雜的聲音頓時消失了。
沐祈攸垂眸。
「那些規則還是用上了。」
「只是需要補充一下了。」
沐祈攸露出一抹笑。
司錦寒把她抱到床前，「餓了嗎？」
「不餓。」
沐祈攸偏了偏頭，「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好，我們回去。」
司錦寒抱起沐祈攸，打開床下的機關，抱著她進入了屬於他們的秘密基地。
在那裡，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打擾他們。
那是獨屬於他們的空間。
沐祈攸在地下室睡了一個好覺。
睡醒時，司錦寒還沒醒。
男人坐在桌前，支著頭，眉眼間有些許倦意，他呼吸平緩綿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在他下眼瞼投下一層陰影。
好似蝴蝶翅膀，顫動著，在沐祈攸心間輕輕撩撥著。
沐祈攸輕手輕腳，光著腳走到桌前，彎下腰觀察著司錦寒。
男人白凈細膩的肌膚上沒有一絲瑕疵，即便閉著眼睛，也能窺見這人精緻得仿若上帝精雕細琢的五官。
他擁有世間最完美的容顏，這樣一個人，全身心都是屬於她的。
沐祈攸伸出手，隔空描摹著男人的五官，滿心歡喜。
「公爵。」
男人沒有睜開眼，薄唇輕啟，聲音溫柔。
「嗯。」
沐祈攸突然笑了，手指輕輕放在男人鼻尖，一聲輕笑溢出，她輕聲問：「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