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古堡怪談（28）
「你從未拒絕過我的任何要求，這次也一樣，對嗎？」
沐祈攸定定看著司錦寒，露出一抹笑，那抹笑里是篤定。
她溫柔地看著好似被綁縛上斷頭台的信徒，臉上的笑就是結束他生命的斷頭鍘。
司錦寒垂著眸，幾乎不敢看面前的女孩。
他呼吸粗重，彷彿哮喘病人一般，似乎再也無法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很困難。
沐祈攸專註地盯著他，好像要在這段時間裡，把眼前人的模樣深深刻在靈魂上。
「錦寒，放我走吧。」
沐祈攸抱住司錦寒，輕聲開口。
許久之後。
「好……」
一向溫潤的聲音第一次被沙啞取代。
明知自己的心跳都是假的，沐祈攸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跳很快，她早該發現的，十餘年來，自己的心也只為了一個人跳動。
她以為的詛咒，卻是她唯一存在的意義。
幾乎在司錦寒這句話落下，沐祈攸的意識又開始昏昏沉沉。
她薄唇輕啟，「作為古堡主人，我將為古堡之中的人制定以下規則。」
「第一，古堡主人不得在白天離開自己的卧室。」
「第二，如果有人不請自來，主人有權力把此人趕出古堡。」
「第三，被趕出古堡的人將永遠失去進入古堡的資格，若是在古堡之中再次見到ta,請立刻遠離。」
「第四，古堡中不存在兩個相同的事物，若出現這類情況，請儘快逃命。」
「第五，古堡之中的一切都為主人的擁有物，主人有權對他們做任何事，若擁有物在夜間擁有反抗意識，儘快逃命。」
「第六，夜間，古堡內不會有任何活物……」
「第七……」
她似乎痛極，說到這裡氣若遊絲，她努力眨了眨眼，看著面前的人露出一抹笑。
「第八，作為古堡的主宰者，若我死亡，古堡內一切都會自由的存在下去。」
「第九，古堡主人擁有修改規則的權力，但是權力的行使需要承擔高昂的代價……」
沐祈攸強撐著說完，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了。
她想要睜著眼睛，想再看看面前的人，卻無能為力。
有人的嗚咽響在耳畔。
好似困獸的悲鳴。
沐祈攸很想抬起手摸摸面前似乎陷入了絕望的人。
但是眼皮越來越重，她渾身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抽離，意識好似被一隻手攥著，朝黑暗中拖去。
意識湮滅的最後一刻，沐祈攸的心好像被狠狠刺了一下。
錦寒好像很絕望，也很痛苦。
她完全想象不到那個沉穩淡然，生活在古堡之中和她一起面對了那麼多災厄都面不改色的人會露出脆弱的一面，會發出這樣絕望的嗚咽。
「祈攸。」
耳邊似乎響起沙啞的呼喚，「我會找到你的。」
絕望的聲音一下一下撞擊著沐祈攸的心跳，直至讓她徹底陷入黑暗，心跳驟然停止。
男人緊緊抱住懷中已無聲息的女孩，好似要把人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祈攸……」
「祈攸……」
「祈攸。」
「……」
輕喃在房間里響起，越來越輕，到了最後，幾乎成了氣音。
只有吐露出這兩個字的人能夠聽到。
一遍又一遍，他呼喚著他的愛人，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女孩身上的血色花紋緩慢流動，通過他的手臂一點一點回到幾乎處於獃滯的男人身上。
血色花紋下，幾乎成片的屍斑顯露出來，待最後一縷花紋回到司錦寒身體里，懷中的女孩徒留一具白骨。
——
沐祈攸悠悠轉醒時，白煬和莫天守在她身側。
他們周圍有很多玩家。
沐祈攸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唯獨沒有她想見到的那一張。
她緩緩坐起，看了一眼現在的處境。
他們被巨大的白色的繭包圍了。
玩家被逼的形成了很多個包圍圈。
她看到了墨書塵、祝庭驍他們。
站在祝庭驍身邊的祝庭封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樣，雖然臉上依舊掛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你終於醒了。」
白煬猛地鬆了一口氣，「這個副本怎麼回事，一條條規則把人都限制死了，城堡里除了這些莫名其妙的怪物，幾乎什麼都沒有，那麼多高級玩家齊聚一堂，缺什麼線索都沒有找到，離了個大譜了。」
沐祈攸抬眸看著周圍的玩家。
「而且有的人的血根本沒用，就是說——很多玩家拿這些亂七八糟的繭絲沒有任何辦法。」
白煬看了一眼手腕上到處都是刀痕的莫天，臉色嚴肅。
「只有你們兩的血有用吧。」
沐祈攸淡淡開口，目光在所有玩家之中掠過，對上一雙清冷的眸子時，微微點頭。
賀琛落和他們站在一起，和莫天、白煬一起把她護在中間。
「你怎麼知道？」
莫天瞪大了眸子，其他角落時不時就傳來玩家的慘叫，暫時還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而莫天和白煬因為之前有沐祈攸的幫助，知道自己的血對這些白色的繭有克製作用，所以即便在這樣嚴峻的形勢下，仍然勉強護住了昏迷的沐祈攸。
他們按照沐祈攸的吩咐去找賀琛落時，她剛剛醒過來，被白色的繭團團包圍，若非白煬和莫天，她可能也難以脫身。
他們是在大廳之中看到昏睡的沐祈攸的。
莫天和白煬都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還在樓上的人會突然出現在一樓，所幸他們是第一波到達大廳的，見到沐祈攸理所當然地就護住了她。
其他玩家陸陸續續也被逼到了一樓大廳。
沐祈攸醒來以後，所有的繭都停止了動作，不再朝玩家步步緊逼。
「因為只有你們去過另一個空間——一個只屬於虛幻，只屬於冒牌貨的空間。」
沐祈攸淡淡抬眸，看著古堡的大門口。
這個副本很奇怪。
沐祈攸垂眸，記憶中那人溫潤的容顏在腦海中不斷閃過。
無論司錦寒屬於哪裡，沐祈攸都無法否認自己的心意。
對於自己會在副本之中體會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沐祈攸有些好笑。
但是……如果只有這樣才能和那個人在一起，永遠留在副本里也不是那麼不能接受。
只是……
沐祈攸眯起眸子，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怪異感覺，究竟是屬於她自己，還是屬於副本中那一位公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