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加封大典,壘築京觀,賀武威王

第770章 加封大典,壘築京觀,賀武威王

金陵城裡如火如荼進行著的黨爭,在大喪音的鐘聲里暫時畫上了休止符。

自那樁除夕血案之後,金陵城的局勢便向著完全不可控的方向在發展,無人能夠看清楚黑霧散去后的大梁會是個什麼樣子,太皇太后的薨逝使得人們心中更蒙上一層陰影。

這位太皇太后歷經三朝,深得臣民子孫愛戴。

金陵城裡處處可見縞素。

哪怕是京城裡的尋常百姓都在哭泣哀悼。

為期三十天的守靈期很快開始。

守靈期按照禮制,大梁朝所有的皇子都必須留於宮掖之內,不許回府,不許洗浴,困無床鋪,食無犖腥,每日叩靈跪經,晨昏哭祭。

皇嗣跪祭,諸臣相伴。

譽王跟太子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夠勉強撐著,但沒過兩天的時間,這哥倆便撐不下去。

這兩位均是養尊處優的性子,如何能夠挨得過守靈這三十天,兄弟二人便想著法子開始在暗中搞些手腳,其他皇子們雖收斂些,但也難免去效仿。

大家都做了,等於大家都沒做。

誰也告不著誰的狀。

陪祭的大臣們看在眼裡,不敢議主。

但卻將所有皇子的表現記在心中,只能說是良莠不齊。

皇子里,倒是靖王軍人體魄,純孝肝膽,祭禮守靈一絲不苟,無半分違禮制之處。

在陪祭的高階大臣里,不論文臣還是武將,其實也都有偷懶磨工的嫌疑,金陵城裡大部分的武將都遠離沙場多年,身子骨大不如前。

嚴苛按照祭禮章程走下去,只怕守靈期沒到,人先死半條。

諸臣們一眼看下去,武將裡面似乎竟真的只有還未開典加封的年輕武威王,能夠扛起軍中重擔。

隨著謝玉鋃鐺入天牢,京都里諸武臣的心思難免有所變動。

武臣結黨營私,無疑是皇帝不喜歡看到的,但在朝堂體制內部混,總得講派系。

文臣與武將,便是兩條涇渭分明的河流。

陸澤在孝殿的時候,倒是偶爾會有武將悄聲的與其打聲招呼,釋放著善意。

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武威王便是以後大梁武臣隊列里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這些老輩的武臣一貫持有中立態度,雖說沒有攀附的想法,但至少要跟武威王表達下善意。

人們不知道武威王對待朋友的態度,但卻絕對知道他是如何對付敵人的。

守靈期間,金陵城的大人物們都被圈進了宮裡。

整個皇城白日罷市、夜裡宵禁,各處戒備禁嚴,生怕在三十天的服喪期出點兒什麼淫盜兇案。

陸澤如今名義上還節制著巡防營,他倒是成為了能夠自由出入皇城的那個。

如今的巡防營兵士,在陸澤面前只剩下臣服。

正如陸澤那天夜裡出現在寧國侯府外的時候,那位巡防營統領歐陽懿,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按照命令率兵進入出事的侯府。

陸澤的馭下手段相較於前任寧國侯來說,更加直接,且眼裡更不揉沙子。

效果自然更好。

在巡防營的掌控下,金陵城這三十日竟過得安靜無比,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事件。

陸澤這一月時間裡,倒是跟京兆府尹高升變得更加熟絡。

「高升大人,這幾月的金陵城可有大案發生啊?」

「咳咳,回稟武威王,今年的京兆府相較於去年來說,算是安穩了許多。」

民間刑名案件、日常巡檢、緝捕盜匪、水火救助這些事情是京兆衙門的職責;而城門守衛、夜間宵禁、鎮壓械鬥之類的事項,則是歸巡防營管。

雙方互通有無,關係倒還算可以。

京兆府尹這個位置,自古以來便是被人們稱作是京城父母官。

大部分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還都是歸京兆府管。

高升上任已數年,唯獨在去年,他最是頭疼。

在去年經手那麼多的案子,可不是雞毛蒜皮。

陸澤輕笑著與高升交談。

去年的諸多案子皆是梅長蘇鼓搗出來,用以攪動朝堂風雲,削弱太子跟譽王麾下的勢力。

而今年的話...案子雖然不多,但局勢相較去年只會更加動蕩。

三十日的守靈期結束之後,靈殿之內全儀出大殯,譽王跟太子兩個人演技爆棚,在梁帝面前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哭訴著太皇太后對他們這些孩子的疼愛。

梁帝本人同樣是悲苦不已,甚至於還得高湛在旁小心攙扶才行。

梁帝看著靈柩,神色恍惚,忽地想起來了皇祖母在當初神智尚清醒時跟他的最後一次談話。

那還是赤焰案最初暴發的時候。

歷經三朝卻從不干預朝政的太皇太后親上武英殿,滿面是淚地要求梁帝,將林殊的名字從主犯名單上刪去。

太皇太后傷心欲絕,自知保不住赤焰軍,只能希冀保住那位曾外孫的命。

梁帝萬般無奈只能答應了太皇太后,未將林殊列入必捕主犯;可私下卻密令謝玉要確保林殊死在梅嶺,最終赤焰軍覆滅,謝玉以赤羽營激烈抵抗為由回稟了太皇太后。

後來,京都大變。

今年,謝玉被下了大牢。

當初的箭矢射了回來,正中眉心。

靈柩儀駕自宮城朱雀大道出,一路哀樂高奏,紙錢紛飛。

陸澤領著巡防營,護佑左右,聽著哀婉樂音里夾雜著皇族宗室的哀哭聲,陸澤看見了靠近靈柩最近的紀王爺,紀王爺沒有哭,只是小心翼翼的扶著太皇太后的靈柩。

喧囂哀樂里,無人聽見紀王爺的呢喃自語。

「皇祖母,到了那邊,你應該會開心的吧。」

「至少能看到晉陽姐姐。」

陸澤目光眺望著遠處皇族衛陵的方向。

空中似還有當年無形的箭矢射了過來,不知又會射入誰的眉心?

.......

出殯日後,皇帝復朝。

南楚使團的人,上書向梁帝請辭。

南楚這次主動提出聯姻,原本就是為了結好大梁,好騰出手去平定緬夷禍亂,如今婚約雖未達成,但國喪期的大梁不得主動興兵,目的總算達到。

陵王這批人,來的時候是由譽王親迎。

在走的時候,梁帝特下旨意,令武威王親送,算是給足了排場。

儘管南楚的人對此只感覺渾身不舒服。

哪有讓狡猾並且睚眥必報的猛虎來送人的?

宇文暄自知,這是梁帝對於自己在那晚插手進寧國侯府的事情感到不滿,這樁案子總歸是件丑案,尤其還涉及到蒞陽長公主當年舊事以及大梁皇族的體面。

你宇文暄私下接觸不行,竟還將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

梁帝能不生氣嗎?

「陵王殿下,一路好走。」

南城門處,陸澤臉上泛起絲絲笑容,引得宇文暄臉色極其難看。

但宇文暄卻還是壓制住了心裡怒火,他知曉自己在大梁境內根本奈何不了對方,如今的陸澤,用位及人臣來形容都不為過,而且最關鍵的還是這傢伙根本不講道理。

宇文暄不怕耍嘴皮的,只怕這種不講閑話、只講拳頭的。

「多謝武威王親送,本王深感榮幸。」

陸澤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期待著跟陵王殿下次見面的那天」

宇文暄並未理解陸澤這番話的意思。

南楚使團啟程離開金陵。

......

不久之後,被判流刑的謝玉同樣自南城門離開。

無人知曉江左梅郎曾到天牢里看望了這位謝侯爺。

曾經威風赫赫的一品軍侯如今只有一副枷鎖傍身,與其他的流刑犯一樣,由兩個粗野衙役押解著,連水火棍也不比別人多帶一根。

消息很快傳入到了陸澤耳朵里。

這時的陸澤正在陸上舟里涮著火鍋,面前坐著的曼妙女子正貼心侍奉左右,若是讓譽王殿下看到恐怕會目眥欲裂,因為這位女子赫然便是他視若禁臠的美女謀士秦般若。

譽王殿下這些年久想將秦般若收入后宅。

但秦般若百般拒絕,平素里大都是在故意的吊著譽王。

她從未有如今日這般,貼心侍候,宛若婢女。

秦般若斟著茶,低聲婉約道:「謝玉今日流放,蒞陽長公主前去相送,南城門喧鬧,曾有人見謝玉似乎是寫下過什麼東西,轉交到了長公主手上。」

陸澤沾著小碟里的濃郁料汁,將鮮嫩羊羔肉送入嘴裡,轉而喝口清香春茶,十分的愜意。

他緩緩開口道:「般若覺得謝玉寫下的是什麼?」

「流放黔州,千里之地何其漫長,寫下來的,自然是保命的東西。」

秦般若是個很聰明的人。

雖不及其師尊璇璣公主,但絕對算得上位合格的謀士。

如果不是梅長蘇佔有隱匿暗中的先機,手上握著的力量又十分龐大,秦般若不會敗得那般快。

見陸澤沒有說話,秦般若接著說道:「犯下這種大罪,陛下不株連謝府便已是大赦,哪怕趕上國喪,謝玉這種罪責都要判個斬刑...懸鏡司的那位夏首尊,似乎是想要保下謝玉的命。」

「謝玉寫下來的,那便是夏江的把柄。」

陸澤讚許的鼓了鼓掌:「說的不錯。」

秦般若見陸澤心情不錯,悄聲開口問道:「王爺,我們何時動身回西境?」

這些日子的秦般若安穩睡眠持續了一段時間,但很快,她的心思就又雜亂了起來,因為在陸澤膝下的秦般若總隱隱有種面對自己師尊的感覺,令她不由去胡亂多想。

陸澤輕聲道:「估計要等陛下壽誕過去。」

國喪期間禁止主動挑起兵戈。

西境軍如今已經將獠牙真正顯露出來,大渝雖在後面又奪回了幾座軍鎮,但陸澤已經將刀子狠狠插到了大渝心口上,無論大渝如何使力氣,都只會令自己傷勢加重。

大渝那邊後知後覺,陸澤這手棋的狠辣之處。

西境軍只將包括邗辰關在內的三處關卡隘口以及四處軍鎮作為基點,其餘軍鎮佔領后沒多久就選擇放棄,等到大渝反應過來后才發覺,陸澤拿下的七處地盤已經隱隱構造出犄角之勢,進可攻退可守,造成的深遠影響,遠比人們想象當中更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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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般若挑了挑眉:「要等到八月底再回去嗎?」

八月,對於朝野來說有兩個重要的日子。

一是八月十五的中秋團圓節。

二便是八月三十的皇帝壽誕。

陸澤點頭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西境軍憑藉著初戰獵殺玄布的軍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邗辰關,那是我在去年梁渝第一次大戰時便留下的暗手,否則又如何在一個月的時間裡把刀插入到大渝心臟里?」

秦般若眼神恍惚,只感覺面前的陸澤實在難以令人看透。

很難想象,佔據琅琊高手榜頭名的武威王在沙場謀劃上還有著這般造詣。

世上,怎麼可能有這般的存在?

.......

國喪期,全國禁止音樂。

所以螺市街直接變得極其安靜,哪怕會有人在晚上偷摸來到青樓,卻絲毫不太敢在這種場合奏樂,三年國喪期畢竟長了些,民間一般會有人悄悄違制,但大多都是在府上。

紅袖招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秦般若卻並不在意。

甚至於連譽王那邊對她的信任殆盡,都沒有放在心上。

我都認了武威王為主,還去管譽王做什麼?

秦般若不時會來到陸上舟,在陸澤身邊的秦般若總感覺她自己並不像是個謀士,而是學生。

這種久違感覺只在故去的父親跟師尊身上感受過,所以秦般若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在潛移默化當中受到了陸澤很大的影響。

七月末,梁帝於迎鳳樓舉行敕封王爵大殿。

雖並未有禮樂之聲相伴,但金陵城臣民百姓烏泱泱擁擠在一塊,人們遙遙的看著迎鳳樓上那道英姿勃發的身影,無不折服於武威王之氣度。

耀陽刺眼奪目,卻遠不及百姓們的目光如炬。

人群里,秦般若愣愣看著王服加冕於身的陸澤,她神色迷離。

梅長蘇今日也出現在了迎鳳樓前。

黎綱在其身邊低語道:「宗主,秦般若也來了。」

「按照我們這段時間搜集的情報,這位譽王府的謀士,似乎改換門庭,搭上了武威王...」

梅長蘇輕嘆道:「那便找個時間,跟武威王見見吧。」

不僅是梅長蘇。

譽王殿下也知曉了自家謀士的背叛。

蕭景桓怒不可遏。

「武威王陸澤...不過是憑藉著機緣巧合的戰功走到今天。」

「如何與本王貴胄嫡脈的七珠親王相提並論?」

譽王很生氣。

後果不嚴重。

.......

陸澤並未理會京都里的這些人跟事。

而是默默等待著來自於西境的消息。

八月初十。

西境軍破大渝南谷關,殺敵逾兩萬,俘虜七千,谷口築京觀。

陸澤輕笑道:「誰說國喪期不能動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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