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想去一中
男人想了很久,發現只有陳穎穎所叫的江江最符合他的心意。
他蠻不講理,絲毫沒有做哥哥的自覺,硬生生的不允許陳穎穎再叫這個昵稱。
氣的陳穎穎不止一次的跑到江予鳶面前告狀。
江予鳶想到這裡,杏眼一彎,眼睛裡帶上柔和的笑意,眼角眉梢處,也籠罩上幾分軟。
江予鳶:今天剛回來。
江予鳶慢吞吞的打字回復著,對於習慣了用二十六鍵的智能機的她來說,重新回到老年機的九鍵打字,多少有些費勁。
陳穎穎:你們學校也太變態了,半個月才能回來一次,明天要不要出去玩?
江予鳶想了想,低頭尋找著自己需要的字母。
江予鳶:可能不行啦,穎穎,我明天有事情。
女孩子抱歉的說著,她明天的確有事情,要去醫院體檢。
陳穎穎沒多想,直接回答了個好。
小姐妹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江予鳶的眼皮漸漸沉了起來。
強打著精神跟陳穎穎說了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
被實驗中學訓練出來的生理鬧鐘使得江予鳶哪怕再困,也到點就醒來。
女孩拖拉著拖鞋,外面的天空還帶著昨日夜裡的深色,白晝還沒完全到來。
江予鳶從屋內走出去的時候,江予晉正好晨跑回來。
男人穿著一身運動服,呼吸帶著點輕微的喘息:「怎麼起來這麼早?」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跟妹妹相處,江予晉總覺得,江予鳶跟之前不太一樣。
「睡不著了。」江予鳶拽著衣袖,乖巧的回答著哥哥的話。
「嗯,」江予晉應著,看著姜茹還緊閉著的房門,暫緩了要去洗澡的決定,打算跟妹妹談談心。
「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男人坐在沙發上,垂眸之下,是江予鳶軟軟的頭頂。
他們之間相差了八歲,江予晉不是很清楚要怎麼跟正在青春期的妹妹聊天,只能硬著頭皮硬聊天。
江予鳶明亮的眼眸里,帶著試探的問:「哥哥為什麼這麼說?」
男人正拿著毛巾粗魯的擦著汗水:「我感覺圓圓不是很開心。」
「哥哥。」江予鳶一頓,原本打算過段時間說出來的決定,在嘴邊繞了幾圈,還是脫口而出:「我想去一中。」
江予晉擦汗的手一停,他的神色鄭重,目光嚴肅的看著江予鳶:「你跟哥哥說實話,是不是學校有人欺負你。」
那個壞男人說的對,她一撒謊就忍不住想要眨眼睛。
江予鳶半垂著眸子,略微的遮擋住自己想要眨眼的衝動:「我感覺實驗的壓力太大了,我想去一中。」
怕被哥哥當作小孩子的胡鬧,江予鳶補充道:「我會維持住我現在的成績的,而且,穎穎也在那個學校。」
她跟陳穎穎的關係好,這一點兩家都知道。
故此,上一世謝亦沉跟江予鳶在一起之後,兩家人都覺得是天註定的緣分。
江予晉倒是放心妹妹的成績,只是擔心她被人欺負還懂事的不跟家裡人說。
「我跟媽媽商量一下好嗎?」江予晉低聲問。
本來也沒打算江予晉會直接同意她的要求,江予鳶點了點頭:「好。」
男人實在受不了身上粘膩的觸感,把白色的毛巾掛在脖子上,站起來按了按女孩軟乎乎的發:「那你坐一會,哥哥洗個澡給你做飯吃。」
等姜茹起來的時候,江予鳶已經收拾好,而江予晉也做好了飯菜。
今天是國慶的第一天。
姜茹打算帶著全家去體檢。
在去接姜老爺子的路上,江予鳶手指不停的揉搓著,前面副駕駛坐上的姜茹正在跟江予晉探討著關於他工作的問題。
上一世的時候,姜茹打算讓江予晉要麼當個體育老師要麼去做教練,一向聽話孝順的江予晉卻偏偏選擇了做個消防員。
女孩想到這裡,鴉羽般卷翹的睫毛顫抖了一下。
一場大火,奪走了江予晉的雙腿。
他瘸了。
那個時候,江家的天塌了下來。
也是那個時候,遇到了謝亦沉。
江予晉好似還在認真的挑選著姜茹給他所中意的工作,只是江予鳶知道。
哥哥早就決定了要去消防隊。
「圓圓?圓圓?」
「啊?」江予鳶抬頭,懵懂的樣子惹得姜茹憐愛:「到了,下去接姥爺去。」
母女倆正說著,老爺子已經中氣十足的把後車門打開了:「圓圓,想不想姥爺啊?」
這個聲音,該有多少年沒聽過了。
江予鳶聲音微微顫抖,忍不住紅了眼眶:「姥爺···」
本來笑呵呵的姜老爺子見自己家的小乖乖紅了眼,立馬急了。
上了車也沒看前面的母子倆,心肝寶貝的伸出手給江予鳶擦眼淚。
「怎麼回事啊圓圓,咋了,是不是受委屈了啊,跟姥爺說,姥爺給你撐腰。」
江予鳶搖搖頭,小腦袋放在老人家的肩頭,淡淡的煙草味,久違又溫馨。
前世的時候,江予鳶不止一次的勸說老人要戒煙,抽了幾十年的煙,怎麼能說戒掉就戒掉,每次小姑娘板著臉說吸煙有害健康,老人家都是笑呵呵的望著她。
後來這股煙草味,隨著那年,在無蹤影。
「我想您了,好久沒見姥爺了。」
她跟個小奶貓一樣蹭了蹭姜老爺子的肩頭,跟從前一樣,好似前世的至親離開,只是江予鳶的黃粱一夢。
乖孫女的嬌憨樣子,惹得姜老爺子慈愛的摸著她的腦袋:「圓圓想我了啊。」
節約了一輩子的老人,本來對姜茹所謂的全身檢查排斥的很,此時見到江予鳶,倒是也對檢查沒那麼排斥。
州北市第一附屬醫院。
江予晉單手打著方向盤,薄唇微抿:「你們檢查好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們。」
姜茹嗯了一聲,江予晉目送爺孫三個進去,才發動車子離開。
這一年的附屬醫院,還沒後世的設施完備,白色陳舊的大樓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
江予鳶下意識的握緊姜老爺子的手。
上一世,就是在這裡。
她失去了至親,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此後若干年,她都在懊惱。
為什麼,在老人在世的時候,沒能多拍照片,沒能多陪陪他。
姜茹去掛了號,答應了江予鳶說做全身檢查,她也不會糊弄孩子。
給女兒和父親挂號完回頭就無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