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乖，咱不哭了
大家一邊幹活兒，一邊不忘記打聽。
「同志，你該不會以前也是做廚師的吧？這刀功比我還厲害。」
「別說刀功，就說這飯菜，比咱師傅……不不不，還是比不上咱師傅的……」
聽著他們耍寶，李強也沒接話，把一部分豆腐放進魚湯裡面燉湯喝。
另外一部分拿來做煎豆腐。
豆腐切成塊，蘸一下雞蛋液，然後放進鍋裡面煎。
上下煎一遍之後，他把剛剛的魚湯舀出來一勺子，放進去開始咕嘟。
等這邊的魚湯湯汁都被豆腐吸收了，那邊的魚湯也差不多熬好了。
別看這工序多，可李強動作快啊！
這才二十多分鐘，就已經全部結束了！
若不是擔心病房裡面小柔醒來沒人會害怕，他還能再燉點兒別的湯。
不過，都做完了之後，李強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沒買米，也沒有買飯盒！
他一拍額頭，臉上露出了一副懊悔的神色。
見狀，大師傅在旁邊不厚道地笑了笑。
「我就說你小子挺能耐的，顧慮的還挺好，結果竟然……哈哈哈哈……不過我這裡正好有兩套食盒，你先用。等回頭洗乾淨還回來就行。」
李強道了一聲謝謝。
但是這個時候的鋁製食盒都不大，可他做的菜卻不少，哪怕給大家分出來一點兒，還不夠裝。
再說，飯菜裝一起就竄味了！
畢竟吃人嘴軟，那邊兩個小工也把自己的飯盒貢獻出來，讓他晚上下班之前送過來就行。
李強道了一聲謝謝，這才開始裝飯菜。
就在他想著是不是要出去買點兒饅頭或者米飯的時候，大師傅又遞過來一個提兜。
「放進來這裡裝著，別人瞧不見！」
李強只掃了一眼，就知道咋回事兒。
提兜的下面，放了幾個白嫩嫩的饅頭，還熱著。
他看了一眼那邊的蒸籠，和大師傅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才感激地裝起來離開了這裡。
等他帶著囡囡趕到病房的時候，小柔已經醒了，正和醫生在說著自己要出院回家。
見到李強過來，醫生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匆匆朝他招手。
「同志，你快跟你愛人好好說說情況，我還有其他工作呢！別耽誤事兒！」
王雨柔見李強拎著提兜拉著囡囡，嚇了一跳。
她急忙朝女兒招手，又防備地瞪著李強。
「李強，你幹嘛？你要帶囡囡去哪裡？」
囡囡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不由自主為李強說好話。
「麻麻，粑粑剛剛帶囡囡吃好吃的去了！他……」
王雨柔卻一把把囡囡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厲聲讓李強離囡囡遠一點。
「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對囡囡做出什麼事情，我就是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她言辭激烈，身子更是不停地顫抖。
事出反常即為妖。
她不信，每天只知道吃喝嫖賭的男人，會忽然浪子回頭，帶囡囡吃好吃的，又過來照顧她。
應該還有其他的鬼心思？
這個世界或許真有浪子回頭，可那人絕對不會是李強！
李強苦笑一聲。
這都是自己做的孽，跪著也得還。
「小柔，你先不要激動，我們好好說。你就是不為自己想，為肚子裡面的孩子想想？還有囡囡，你抓痛她了！」
王雨柔順著李強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囡囡小臉上滿是痛苦。
她急忙鬆開了手，喃喃著對不起。
「都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
囡囡搖了搖頭。
「麻麻才沒有錯，麻麻就是生病了。囡囡不疼，一點兒都不疼噠！」
王雨柔伸手捂住嘴巴，哭了！
李強這邊才剛剛把飯菜擺上桌子，那邊就見媳婦兒哭了！
「小柔，你先別哭好不好？你生氣的話，打我也好，罵我也行，千萬別哭！你現在身子不太好，得好好養著呢！」
或許因為李強的行為太出人意表，又或者李強的聲音太溫柔，王雨柔竟然忘記了哭泣。
而且，她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李強那眼底的悔恨和心疼。
心疼？
他什麼時候會心疼自己了？
見王雨柔不哭了，李強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摸摸王雨柔的頭髮。
「乖，咱不哭了！以後都會好起來的！餓了吧？先吃飯好不好？等吃完了飯，我任你打罵，絕對不還手？」
王雨柔又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搞不會了！
這人，真的是李強？
王雨柔正想東想西，隔壁床鋪的孕婦在旁邊笑著打趣。
「這位女同志，你就是看我丈夫不在這裡，故意在我面前刺激我呢是吧？有這麼好的丈夫，你就偷著樂吧！快點兒吃飯，這麼香的飯菜，也不知道你丈夫在哪兒買的，我這幾天天天吃食堂，嘴巴裡面都沒味兒了！」
王雨柔楞了一下，尷尬地抿了抿唇角，垂下了頭。
只是想著如今李強各種奇怪的舉動，新生疑惑。
他究竟想要搞什麼？
李強倒是笑了笑。
「這位同志，我妻子她說的不錯，以前是我犯渾呢！打我罵我都是應該的，至於這個飯菜，是我自己做的，外面可能買不到。不過你要是還沒吃，一會兒給你撥點兒！」
一個病房，三張床，如今就兩個病人。
小柔還要在這裡待幾天，他也是考慮到打好關係，小柔可以和這位女同志聊天解悶，還能托她照顧下小柔。
畢竟，他之後要出去做事情，可能沒辦法一直陪在醫院裡面。
「嗨呀，那正好了！不過我也不欠你的，晚上的飯錢給你。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吃呢！」
李強卻沒要。
他如今口袋是沒錢，但也不至於把這幾毛錢看在眼裡。
更主要的是，他要是拿了錢，性質就變了。
小柔和這位女同志以後相處，或許會下意識地矮了人三分。
這是李強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王雨柔看著李強變花樣一樣給自己弄了一堆飯菜，嚇了一跳。
她一雙美目看著李強，滿是懷疑。
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會做飯？
說出去不得笑掉人的大牙？
可今天的李強的確怪怪的。
脾氣變好了，對她的橫眉冷對也不生氣，反而不停哄著她。
如今，正扶著她坐好身子。
那樣子，就像她是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一眼。
她眼神悄悄地打量著李強。
卻發現現在的李強和之前不一樣了。
她也說不上哪裡不一樣，一樣的眉眼，一樣的神情，卻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做事方式。
而且，那渾身的氣勢，隱隱的讓她覺得不太舒服。
李強先把飯菜擺好，又拿了隔壁大姐的飯盒給她一樣裝了一點兒菜。
不多，剛好夠她吃的程度。
不只是她們，就連囡囡，也照顧得無微不至。
他給囡囡脫了鞋子，放在床上，又給她塞了一個小勺子，還拿了一個手帕給囡囡弄了個小圍兜。
「好了！你們快點兒嘗嘗看。」
囡囡正要吃東西，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晶亮地轉頭看李強。
「粑粑，你快，快點兒把囡囡今天吃的芝麻大餅給麻麻嘗嘗看吖！可好吃了！」
李強點頭，把那咬了兩口的芝麻大餅的油紙包遞了過去。
王雨柔打開，看著上面的兩個豁口，愣了。
囡囡嘻嘻笑著。
「麻麻你看，粑粑是個大人，嘴巴都沒有囡囡大呢！這個是粑粑咬的，這個是囡囡咬的！」
王雨柔看了李強一眼，登時紅了眼睛。
李強什麼時候顧及過他們母女兩個人？
更不要說吃個餅子只咬下來一小口。
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就讓這個夢延續更長一點兒吧？
她拿著芝麻餅，咬了一口。
餅子的香味帶著芝麻的香味瞬間充滿了口腔。
她點頭，又把芝麻餅子還給了囡囡。
「嗯，好吃！」
以前，囡囡也說過自己想吃。
就是她沒錢，捨不得給孩子買。
囡囡哈哈一笑，開心的要命。
「麻麻，那你快吃這個丸子，粑粑做的。囡囡剛剛吃了三個，可好吃了！比芝麻大餅還要好吃。」
王雨柔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好！」
那邊的大姐也在吃那個魚丸。
「哇，這個丸子也是你做的嗎？這裡面放的有肉吧？好好吃啊！」
李強點頭。
「嗯，小柔喜歡吃魚，但是囡囡又不會吐魚刺。我就想著做成魚丸配上魚湯的話，她和囡囡都能吃一點兒。」
那大姐朝著他比了個大拇指。
「竟然還能這樣做，厲害！」
王雨柔眼神閃了閃。
他竟然還記得自己喜歡吃魚，而且，這個專門為她母女兩個人做的？
心中豎起的藩籬在隱隱鬆動。
她猶豫著夾了一個，嘗了一口。
李強很緊張地看著她，連呼吸都有點兒停頓。
「味道怎麼樣？好不好吃？太長時間不做，我都忘記了你喜歡淡一點還是濃一點兒了！」
王雨柔對上他那雙眼睛，不由自主地點頭。
「好吃！」
是真的好吃！
她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這種味覺，反正就覺得這一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魚湯濃白濃白的，不見腥味，但鮮味不少，格外好吃。
旁邊忽然伸出一隻大掌，輕輕的擦去了她的淚水。
「乖，不哭了好不好？咱先吃飯？要是不好吃的話，就扔了！我再去給你做？」
好了！
這會兒有點兒平日李強的那股子紈絝勁兒了。
王雨柔急忙搶過了小碗，紅彤彤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你胡說八道什麼？這一頓飯不便宜吧？怎麼說扔就要扔呢？你知不知道家裡……」
說了一半兒之後，王雨柔就發現自己似乎說多了，有些驚慌地看了一眼李強，生怕他在這裡又犯渾。
可此時的李強非但沒生氣，反而好脾氣地在旁邊點頭。
「好好好！媳婦兒說不扔就不扔！媳婦兒說什麼就是什麼，以後媳婦兒讓我往東我就不往西，讓我抓狗我就不攆雞，行不？」
王雨柔愣了一下，想笑又努力綳著臉，有點兒微微扭曲。
囡囡在旁邊刮刮小臉蛋。
「麻麻，羞羞臉！」
不過，她又吞下一個小丸子之後，又糾結的看向王雨柔。
「麻麻，你不要讓粑粑去抓狗好不好？狗會咬人的，讓粑粑去抓雞，雞不咬人。之後還能給我們做雞吃，好不好？」
頓時，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李強見王雨柔笑了，自己也鬆了一口氣。
他沒咋吃飯，就一直看著這娘兒倆，一會兒給他們夾個回鍋肉，一會兒給盛個湯。
王雨柔被照顧的有點兒不好意思。
「你不用照顧我們，你自己吃！」
李強點了點頭。
「吃吃吃！我吃著呢！」
可話是如此，他也就等娘兒倆吃完了之後，自己才開吃。
男人的飯量本來就比女人大。
李強吃了三個饅頭，這才把剩下的飯菜打包好。
「囡囡，爸爸要去給爺爺和哥哥們還飯盒，你要不要和爸爸一起去啊？讓你媽媽休息一下？」
王雨柔下意識地拉住了女兒的胳膊。
「她和我在一起！」
等說完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聲音又冷又硬，像是在防備著他。
李強點點頭。
「好！那我先去，你還需要什麼嗎？我一會兒給你帶回來？」
王雨柔看他竟然沒生氣，猶豫著搖了搖頭。
等李強離開之後，王雨柔才詢問女兒今天爸爸都帶她做了什麼。
聽著女兒的回答，王雨柔臉上震驚之色如何都止不住。
會開拖拉機？
還會做那麼好吃的飯菜？
還忽然對他們那麼好……
這是李強嗎？
莫不是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