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四九城中的太子爺(19)
而離伊文將近三米遠的陰影處,借口出來上洗手間的文若星像是被什麼東西釘在了那裡。
男人定定地站在那裡,眼睛眨都不眨地直直注視著光下頷首的少女。
黑暗掩住了他的面容,所以沒人看到一向以溫潤著稱的文家少爺眼裡是滿地溢出來的狂熱,離得近了,甚至能聽到他因為興奮而快速急促的呼吸聲。
聖潔,清冷,淡漠,高高在上,眼底卻帶著憐憫和慈悲,恍若,神明降世。
就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文若星的右手在褲兜里微顫著快速轉動佛珠,他使勁咬著唇克制自己的呼吸聲,生怕驚動他的神明。
突然「咔嚓——」一聲,伴隨著閃光燈,打斷了此刻黑暗中見不得光的那些隱秘心思。
伊文被光晃了眼,往斜後方看去。
此時顧雅弦手上舉著不知從哪兒找到的相機,滿臉喜意帶著慶幸翻看著相機,嘴裡念念有詞:「還好找到了,也拍下來了。太棒了,無論是光影還是構圖,不行,我要立刻回工作室……」
文若星眯了眯眼睛,從黑暗中走出來,走到顧雅弦身邊。
「弦姐,怎麼了?」
顧雅弦來不及看他一眼,抓著相機就往樓下沖,嘴裡不忘交待道:「若星,你幫我安排一下他們,我有點事先回工作室了,他們要玩就玩要離開就離開,不用問我了啊……」聲音漸漸消失在樓梯轉角。
伊文想著顧雅弦跟她擦肩而過時使勁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不解。
「弦姐剛剛被你激發了靈感,所以扔下我們回工作室創作去了。」
文若星不知何時走到了伊文身邊,聲音帶著些調笑的意味。
「是嗎?那應該很快就能看到弦姐的新畫展了。」伊文瞭然后也不甚在意,慢慢回道。
「走吧,進去吧。我順便給他們說一聲,你也好早點回家休息。你不是習慣十點半睡覺嗎,今天這麼晚了也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睡著。」
文若星聲音溫潤,呼吸平緩,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心,只有不甚明顯破皮的嘴唇昭示了他剛剛的情緒起伏。
伊文笑笑,跟在他身後往包房裡走。
「現在其實已經習慣晚睡了,醫研所一般也要忙到十一點才結束。」
進門的一瞬間,文若星推了推眼鏡,眼底帶著一絲深思低聲問道:「文文,到底在忙什麼呢?」
伊文彷彿沒有聽到,沒有回答他,只是徑直往牌桌那邊走。此時,江信和伊文也不再打撞球而是坐在牌桌旁看著顧雅柱他們打牌。
望著他們倆一前一後進來,江信摩挲著手下的真皮沙發,深深地看了一眼文若星。
沒有聽到回答,在文若星預料之中。他也只是挑了挑眉,沒有太多反應,像是隨口問出來的問題無所謂答案。
他也邁步往牌桌走,輕聲說:「弦姐有事回工作室了,讓我跟你們說一聲。」
「為什麼突然就有事了?」姜巳拿著球杆扒著撞球廳的門冒出一顆頭來。
「靈感來了。」文若星取下眼鏡邊擦拭邊回答道。
姜巳點點頭,懂了,又回到撞球廳打球。
「靈感大過天,老毛病了。」顧雅柱將手中最後剩下的兩張大小王出了,輕飄飄地說。
江慕看著自己手裡的電話號碼牌,笑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面上仍帶著梨渦,「弦姐是藝術家嘛,沒辦法。」
而銀髮少年的頭髮也不復開始的整齊完全炸毛了,看起來毛絨絨地一團,像一隻小獅子。此時江念臉上已經不是喪而是黑沉沉的一片了,他把牌丟下。
「不來了,弦姐都走了。我要回家睡覺了。」
顧雅柱望著兩人,慢悠悠地抽出一根煙,扔嘴裡叼著,但不點燃,有些含糊地說:「哥哥就是哥哥啊。」
聞言,江慕笑地更燦爛了,江念的臉更黑了。
江信捏了捏鼻樑,有些無奈。伊武卻不明白他們仨怎麼了。
「快十二點了,我明天還有手術,我們就先走了。」江信理了理襯衫,將外套穿好。站起身朝他們幾個打了個招呼,率先往包房外走去。
江念踢了踢地板,和江慕一起跟在江信後面往外走,只是背影多少有些不服氣。
「文文,我們也回家吧,很晚了。」伊武拿出車鑰向伊文示意,伊文點點頭。
等到所有人都告辭后,顧雅柱才將煙點燃,背靠沙發,雙手平伸搭在沙發頂上。
剛打完一局球的姜巳興沖沖地走出來準備跟他們分享自己球技提升的喜悅,結果就看到偌大的包房只有一個顧雅柱。
姜巳嘴角瞬間耷拉下去,「人都走完了啊,柱哥。」
「喲,四兒,你竟然還在?」顧雅柱偏頭看他。
「我就這麼沒有存在感嗎?」姜巳委屈巴巴。
「行了,你也回家吧,都這麼晚了,熬夜不好。」顧雅柱難得心情頗好地提醒他。
姜巳有些震驚,「柱哥你今天怎麼這麼關心我?心情這麼好是因為剛剛打牌把他們殺的片甲不留嗎?」
顧雅柱將煙碾滅,摸了摸上衣口袋,那最貼近心臟的地方,嘴角牽起一抹笑。
「不,是因為看到了一簇光。」
姜巳摸摸腦袋瓜,不是很理解,但還是聽勸放下球杆,回家了。
這下真的只余顧雅柱一個人留在空曠的包房裡。他並不急著走,從酒櫃里拿出一瓶新的拉菲,打開倒了半杯。
酒液在高腳杯里微晃,他輕聲哼唱著不知名的調子,神秘又慵懶。
「玫瑰啊玫瑰,你多美,玫瑰啊玫瑰,你花落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