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能有十之一二的平坦便已是大幸事
楚夜的臉色,瞬間黑沉如陰雨密布。
燕雲澈欣賞了一番,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情:「不錯,相得益彰。」
「噗嗤。」
東方寒強忍著笑意把嘴裡的酒水往肚子里吞,以至於面龐都有些扭曲,稍顯猙獰了。
沈寧見狀,無奈扶額。
「將軍。」
三皇子掀起了另一個話題,「聽聞北幽行軍,失蹤了幾個學生,到現在還沒找到?」
「嗯。」
沈寧點頭應道:「北幽之戰,雖主張攻城,但因有性命危險,卻也讓學生們自己選擇。臨戰前,李長月幾位燕京學生折身離開,試圖趕回上京,不過至今都還沒回來。」
三皇子嘆了口氣,「路途遙遠,怕是遭遇不測了。」
「不好說。」沈寧不咸不淡回:「只能繼續尋找了。」
「聽說,袁步丞梟首示眾的那日,沈將軍在驛站前差點兒被藍鷹皇子傷了?」的
三皇子不經意的問話,卻讓整個嶺南宮都安靜了下來。
東境王收起了笑,皺著眉嚴肅道:
「沈將軍乃是大燕的鎮南將軍,於北幽之戰有功,豈能容他國之人傷害?」
三皇子點了點頭,贊同東方寒此話。
「吾亦是如此想的,若此事確鑿的話,定要向父皇進言,好好治一治他的罪。」
「吾知將軍乃良善仁義之人,不願追究,但事關沈家和將軍,便不容馬虎。」
藍連枝呼吸一窒,欲言又止,驀地抓緊了袖衫。
沈寧望向了三皇子的眼睛,波瀾不興地對視了會兒,便不動聲色道:「藍鷹皇子初來上京,切磋了下箭術,無傷大雅的小事,不必驚擾聖上了。」
三皇子微笑:「既然將軍這般說了,吾便不再追究。」
「皇子一番好意,沈寧心領了。」
沈寧作了作揖,微微頷首,掩去了眸底的一抹深色。
——
午時將至,日輝照窗。
雁北行宮的皇宴在即,四處充斥著喜氣洋洋的熱鬧。
沈寧等人,亦從嶺南宮轉移到了雁北行宮。
大燕朝廷的肱骨大臣們,都聚在了雁北行宮。
但在帝后沒來之前,都不敢隨意落座。
沈家亦不例外。
而大燕的武將世家,有定海神針和脊樑之說,分別是陳、沈兩家。
陳是定海針,沈是脊梁骨,只是水火不容多年。
陳家老將軍失去雙腿之後,就鮮少出現於人前。
三年來,只出現在東墓園一次。
而這次的皇宴,當其子陳祿章推著華髮蒼容的陳老將軍出現時,便引得無數人的側目,並下意識地看向了沈國山。
眾所周知,一山不可容二虎,偏生這兩個老將軍,都是性格剛烈的。
陳瓊跟在身後,剛進燕北行宮,便環顧四周,像是在找尋什麼。
直到看見了沈寧,方才凝住了眸色。
君尚書當即迎了過去。
「陳老將軍居家幾載,今日赴宴,一是大齊之榮幸,二也是百官之喜。」
君尚書說完,其餘的大臣紛紛附和,無不是在稱讚陳老將軍。
如此一來,顯得沈國山難以合群,面上有些掛不住了。
周老丞相捋了捋鬍鬚,在沈國山身邊笑得像個老狐狸:
「沈老兄,你猜這陳老將軍,今日前來雁北行宮的,是為哪般?」
沈國山看了眼陳老將軍,冷嗤:「許是看上了那藍鷹皇子吧。」
周老丞相:「…………怎不說看上你?」
沈國山:「本將年輕時比他可俊多了,是他快馬加鞭都趕不上的,如今年老還沒了腿,豈敢肖想本將?」
周老丞相:「…………」果然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沈國山,說起人來,三言兩語,就能成為許多文官後半生的夢魘。
沉默了會兒后,周老丞相眯起眼睛,捋著鬍鬚,便道:
「陳老將軍鮮少出府赴宴,今日,怕是熱鬧了,人年紀大了,就喜歡看點熱鬧。」
「熱鬧看看就行了,湊熱鬧的話……」
沈國山灰濁的眼眸閃爍凌厲的鋒芒,低聲道:「那就得有命去湊了。」
周老丞相聞言,笑而不語,面龐依舊是和藹可親。
末了,眼角餘光掃到了一抹艷麗的紅,扭頭看去,嘆道:「看來,小寧,回來了。」
這才是沈寧該有的顏彩。
她從來不是素凈的白,也不是一剎的曇花,而是刺目的紅,不落的驕陽。
沈國山看了過去,眉目溫和慈祥似普通老人。
沉吟半會,才道:
「小寧,早就回來了。」
準確來說,他的女兒,從未離開過,只是去顧府錘鍊了一番。
人生嘛,縱是天子,也不會是一帆風順的,坎坷苦厄多是常態,能有十之八九的平坦,就已是大幸事了。
「皇上,皇後到——」
老太監喊出了如公鴨嗓般聲音,像是掐著臀部竭力喊出來的。
登時,一道道目光都循聲望去,充滿了對天家權威的恭敬。
元和皇帝與楚皇后徐徐踏步而來,偌大的儀仗跟在後邊,富麗堂皇的晃人眼球。
宴上的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俱已匍匐跪地。
元和皇帝抖袖笑道:「今乃宴時,當飲酒作樂,諸位不必過多拘束,又因袁步丞、江原明的狗頭落地,當是告慰戰士百姓們的在天之靈,因當多多飲酒慶祝。」
「是!」
百官把頭壓得很低,不敢有任何的僭越之聲。
「父皇……」
明華公主眼睛通亮。
父皇平日里最是疼愛她。
她正欲去問一問身上的翎光裙是否好看,就見元和皇帝忽而朝沈寧招手,「小寧,你來——」
沈寧行禮過後,落落大方的踏步到了元和皇帝面前。
「臣,叩見吾皇!」
「誒?」元和皇帝臉上一變,連忙道:「不是說了嗎,雁北行宮內不必拘束,適才行過了一遍禮,足矣。」
「臣對吾皇的心,日月可鑒,天地可明,禮數雖浮於表面,卻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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