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揭發朝中大臣,私通西齊
「轟!」
側身之際,一道肘擊剛猛地砸在胡豹的面門。
胡豹下意識地揮刀。
沈寧迅速閃避,隨即兩掌蘊滿內力,斬向胡豹兩側的小臂骨。
小臂骨瞬間裂開了縫。
刀刃落下的瞬間。
沈寧伸出雙手,接過了刀刃放在手上轉圈兒的把玩,似乎能轉出花樣來。
高台之上,元和皇帝和眾官見此,無不是低呼出聲。
「一流武者了!沈將軍已是一流了!」
驍騎大將軍沒形象地喊出了聲,剛要扭頭找沈國山去商討。
卻見沈國山微抬著下頜,笑容滿面,頗有幾分嘚瑟之情,看得驍騎大將軍的熱情登時就偃旗息鼓了。
鬥武台上,胡豹怒髮衝冠,大吼出聲,赤手空拳疾沖向沈寧。
沈寧眉梢一挑,迅速擲出了兩把闊刀。
闊刀宛若離弦之箭,直奔胡豹的面門。
胡豹嚇得蹲跪了下來,連忙躲避。
而在出刀之時,沈寧也在一路往前狂奔,竟追上了刀刃出去的速度。
卻見她狂奔至胡豹的身後,用雙手接住了兩把闊刀,並且快速回身,一腳踩在了胡豹的背部。
胡豹剛要有所動作,就見沈寧的兩把闊刀,抵在了虎豹的後腦勺上。
冰涼的觸感,滲進了頭皮,讓這十尺壯漢,惶惶如斷脊之犬。
身後,傳來了沈寧的聲音,「本將若想殺你,你已是刀下魂,但本將效忠是以仁和大義為道的大燕皇帝,因你普照我大燕聖光和天子龍威,方可留你一條狗命來仰視大燕的天。」
驟然間,萬籟俱寂。
再然後,滿地喧嘩。
寂是因鬥武台的精彩和沈寧的鋒芒畢露。
卻也喧嘩於這廝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都不忘拍皇帝爺的馬屁。
陳祿章見此場景,聽得此話,縱然不喜沈家,卻也由衷豎起了大拇指。
拍常人不能拍的馬屁,她沈寧不得皇上青睞,誰得?
「顧將軍。」君尚書笑道:「沈將軍,當真是個奇人。」
顧景南嗤笑了一聲。
好似突然間釋懷了般。
他不必再為舊愛而沉迷酗酒了。
他的舊愛,已非昨日之清高皎月,是地上最艷俗的花。
燕雲澈在一邊遠遠地望著,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了清淺的笑,很快又遏制了下去。
寒色皎皎的眸,倒映出鬥武台上的一抹紅,猶如三春山上舊時候的傾城色。
依舊驚艷。
依舊……怦然!
「鷹皇子,你西齊的武者,不過如此。」
沈寧勾唇一笑,提著兩把刀走上了高台。
隨即把刀遞給藍鷹。
藍鷹剛要收下。
「鷹皇子初來上京,這是本將給皇子的見面禮。」
拿住刀的藍鷹,渾身僵住,神情凝固,眼裡有一絲的愕然。
縱然本朝的官員們,亦是驚詫。
若非親眼所見,誰也不會想象得到此等局面。
以彼之物,贈彼之禮??
借花獻佛都不帶這般用的……
藍鷹咬著牙把刀收下,「這麼說來,本皇子還得多謝你的大禮了。」
「不必客氣見外。」沈寧坦然大方的話語,把藍鷹氣得夠嗆。
「啪,啪,啪。」
陡然響起了拍掌聲。
七皇子拍著手掌,激動地道:「以敵之刃,鍛吾之身,訓吾之速,精妙,太精妙了,沈將軍對武道的理解,著實是深。」
「尤其是最後的追刀回馬殺,精彩程度,難以言語,不愧是沈老將軍的女兒。」
燕長武的眼睛里彷彿都在冒著光。
對於如七皇子這般的武痴而言,能看上一場精妙絕倫的比武,乃是人間享受,其過癮的程度,不亞於堆金積玉。
「七皇子過獎了。」沈寧作揖道:「沐澤聖上天威,常年熏陶,略有頓悟罷了。」
七皇子的熱情,登時被一盆涼水澆滅。
沈將軍哪哪都好,就是狗腿起來的時候,頗像個……奸臣。
元和皇帝大笑出聲,「小寧慣會討朕的歡心。」
「回稟吾皇,臣所言句句屬實,字字發自肺腑。」沈寧正色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為百姓請命般的嚴肅凝重。
「好,朕就喜歡聽這肺腑之言。」
元和皇帝心情大好,朝沈寧招了招手,「小寧,過來。」
沈寧態度端正,恭敬虔誠地來到了元和皇帝的身邊。
元和皇帝如對親人般,將自己身上黑金龍紋的大氅披到了沈寧的身上。
「皇上,不可。」
君尚書連忙弓腰遏制。
陳祿章等臣子們亦是行禮,「聖上龍氅,豈可披在武將身上,還是個小女子。」
沈寧亦是後退了一步,單膝跪地,「沈寧不敢。」
「沈將軍是棟樑之材,又是朕的義妹,有何不可?」
元和皇帝盛怒,「誰若再多說一個字,便拖出去斬了。」
隨後,便把大氅披在了沈寧的身上,「朕說你敢,你便是敢。」
沈寧仰頭,目光直視元和皇帝,泛起了一抹紅意,甚是萬般感動的模樣。
她亦深知,如今父親調查北幽之案,算是卷土重歸大燕的朝廷,而她又有勢頭往上,元和皇帝才會請出陳老將軍出山。
一是為了制衡沈家,二也是加深兩家的矛盾。
因她和陳瓊同去北幽,陳瓊未被封將,陳家的鎮南軍甚至還到了她的麾下。
矛盾,焉能不深?
而今對她好,便也是安撫她和沈家。
「是!」
沈寧微笑著回了一個是,披著元和皇帝所賜的斗篷站起了身。
那一刻,高台之上,她與帝王並肩而立,如開芒之刃。
年邁的官員們看了過去,神情恍惚,好似看見了青年時期的沈國山。
這時,侍衛來報:「皇上,監察御史宋印求見,說是要揭發朝中大臣的罪行。」
此言一出,登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寧側眸看去,恰逢日輝落入了眼,折射出了瀲灧的光,與簡單大方的紅裙和黑金龍紋的大氅相得益彰。
……
卻說甄府,大理石少卿甄世洪興緻大好,拿了幾壺好酒進屋。
甄夫人在窗前凝眸作畫。
「夫人。」
甄世洪放下了酒壺,「你可真幫了為夫的一個大忙。」
「妾身婦道人家,不懂朝堂之事,能幫到夫君就好。」
「你雖不懂,但沈寧懂,沈家懂啊。」甄世洪痛飲了一口酒,「袁步丞死後,君家那伙人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就及時轉移屍體了,再等下去,沈家和暗部的人,鐵定會查出埋屍的地方。「
「你與沈寧一說,是為了以防萬一,沈家就算查到了屍體,也會認為那是個陷阱,」
「今日,便是焚屍的時候了,到時候,大功告成,朝中自有大能為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為夫便可加官進爵。」
「不到晚上,沈府上下的人就要鋃鐺下獄了,也算為我兒報仇雪恨。」
甄世洪握住了夫人的手,「日後,過我們的富貴日子即可。」
「遠兒若能與我們同享富貴,多好。」
思及兒子甄遠,甄夫人眉梢又復愁容,眼睛紅了一大圈。
甄世洪安慰道:「只要沈寧死了,就是為兒子報仇了,他在九泉之下定能瞑目的,夫人若覺得孤單,到時候我們可以去找一個乖巧懂事的孤兒,讓他喊你為母親。」
甄夫人當年因為生甄遠,在鬼門關里走了一大圈,從此不能再生育了。
因而,要甄夫人再生個孩子出來也不可能,只能他與旁人生個孩子,到時候以棄嬰流落街頭,然後甄府的人再撿回來便好。
想到這裡,甄遠帶來的悲痛,便也輕了幾分。
這幾日,他一直都在物色合適的人選。
「也好。」甄夫人低垂著眉,輕拭去眼梢的淚痕,輕聲說:「去拿遠兒周歲那年封存的酒開出來吧,今日吾兒大仇得報,泉下瞑目,應當好好的祭一下。」
「好,好,夫人說的是,這就去拿,喝完了這壇酒,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
雁北行宮。
高台。
監察御史宋印跪了地上。
「宋卿。」
元和皇帝睥睨著他問:「你是要揭發朝中哪一位的大臣?「
「今日皇宴,諸位使者們都在,宋卿所言,須得句句屬實,但凡有半句虛言,人頭還在不在你脖子上,就不是你說了算的。」
「啟稟皇上,微臣宋印,要揭發沈府私通西齊,和西齊共同屠殺北幽百姓,殘害大燕幼女,其罪罄竹難書,喪盡天良,還請聖上做主!」
宋印說完,匍匐了下去,額頭直接貼到了冰冷的地面,前方便是元和皇帝的雙足。
「放肆!」
元和皇帝一腳踹到了宋印的頭上,踹得宋印人仰馬翻。
「沈家麒麟戰神,豈容你來褻瀆?」
「來人,把這口出胡言的亂臣賊子拖下去給大卸八塊了。」
元和皇帝大發雷霆之怒,叫文武百官們誠惶誠恐。
「皇上。」
時常靜默的陳老將軍,忽而開口。
老將軍的聲音讓元和皇帝皇帝冷靜了下來,「陳老將軍可是有話要說?」
「宋印既敢當著皇上的面,揭發沈家罪行,便看他有沒有證據,若是沒有證據的話,推下去斬了也不遲,聽其說完,也算是給沈家一個清白了。」
陳老將軍說的頭頭是道。
四周官員聞言,卻是轉起了心思。
沈家危難之時,陳老將軍還在火上加油。
可見是兩家矛盾正如傳說中的勢不兩立了。
「也好。」
元和皇帝贊同了陳老將軍的話,目光凶冷如暴君般看向了宋印,「你既說揭發沈家,可有證據?」
「有,有,臣有證據。」宋印瑟瑟發抖,顯然是害怕極了。
「證據何在?」元和皇帝大聲喝道。
宋印從懷裡取出了一封信,「這是臣在沈府發現的。」
「眾所周知,臣時常出入沈府,偶然有一回發現了此信。」
「這是西齊藍鷹皇子寫給沈老戰神的,信上並未明說,用綉線菊的花來代替,但大燕人都知道,綉線菊最多的地方,就是北幽了。」
「而且臣在家鄉託人給沈老戰神治療時候,發現沈老戰神用西齊獨用的迷迭玲草來治療戰時落下的舊傷。」
「西齊有兩種迷迭玲,都是皇室御用。」
「迷迭玲花,是皇室女子用來沐浴的水。」
「迷迭玲根,則用來搗碎入葯,能暫緩骨疾之毒。」
「沈老將軍最嚴重的傷,便是當年翠微山一戰之時落下的腿疾,毒素入骨,反覆多年。」
「敢問沈老將軍,這迷迭玲根從何而來?」
宋印目光凜然地看向了沈國山。
「啊!」明華公主低呼了一聲,「難怪!」
「明華有話要說?」元和皇帝陰沉地問。
明華公主回道:「父皇,江淮州袁步丞死的那日,正是藍鷹皇子初來上京之時,在驛站前,與沈將軍見了面。」
來使驛站,就在夜雨樓旁側。
而沈寧是為了見甄夫人,才在夜雨樓落腳。
喝完茶后,時間剛巧,恰好就碰到了來驛站的西齊大隊。
元和皇帝接過了信,一掃而過,勃然大怒,將信甩到了沈寧的臉上。
「沈寧,好一個沈寧,好一個沈家!」
沈寧當即跪地。
元和皇帝痛心疾首,失望地看著沈寧。
「沈將軍,朕視你為親妹,視沈老戰神為仲父,你們就是這麼回報朕,回報大燕的?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元和皇帝怒指沈寧,喊到面紅耳赤,額頭青筋暴起,大失所望地瞪圓了充血的眼睛。
頭昏腦漲,氣血怒沖,劇烈地咳嗽出聲,身形也搖晃不知。
咳到聲嘶力竭的時候,甚至還咳出了血。
高台的人不論官員、來使還是侍者,都跪在了地上,「請皇上愛惜龍體。」
陳喜紅著眼睛扶住了皇上。
「大燕的戰神,做局殺害北幽百姓,何等的荒謬?!!朕還要這龍體做什麼?」
「仲父,朕的好仲父啊!」
「三年前,你深夜前來,請求朕,給顧景南一個機會,讓他出征西齊。」
「朕念你勞苦功高,一生戎馬,也從來不在朕身邊說任何破格的話,亦有退官致仕之意,便把原定的人撤了,讓他顧景南去討伐西齊。」
「沒想到啊,這三年來,你處心積慮,竟做出此等慘絕人寰的事!」
「沒想到大燕的根都壞了!」
元和皇帝說到最後,掩面而泣。
他固然忌憚沈家功高震主,但作為皇帝,不曾虧待於沈家!
怎會如此!怎會!
顧景南聽到這一番話,渾身卻如冰雕般僵住。
一股寒氣,直衝脊椎骨。
隨即熱浪衝上,沿著鮮血迸到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