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文青遇上文青 下

第十七章 文青遇上文青 下

塔利亞大劇院的命名跟狄俄涅街區和某件咖啡屋相同,同樣選自希臘神話里的神祗。傳說中,主神宙斯與記憶女神謨涅摩敘涅的結合誕生了九位繆斯女神,而塔利亞負責掌管戲劇。

以古希臘、羅馬神話神祗和古羅馬皇帝命名建築和街區,這是君士坦丁堡居民在廢墟上重新建立起了家園養成的習慣。所以除了在提亞街道的塔利亞大劇院之外,君士坦丁堡里還有十數個叫做塔利亞的劇院。只不過不論是在規模上,還是在表演水平上,一百年多以前拔地而起的塔利亞大劇院遠遠超過他們。這在中世紀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因為這種行為可以被視為信仰崇拜邪神,而在基督信仰里,崇拜其他神祗就意味著死。

別以為西歐蠻人出身的基督徒才這麼干,東邊的做得也不少。過去,我以為既然十五世紀開始的文藝復興是由於得到了拜占庭帝國流失的手稿和逃亡的學者藝術家,那麼繼承了羅馬帝國衣袍的拜占庭帝國文化一定很璀璨,很輝煌。其實,答案是也不是。拜占庭帝國的文化確實很輝煌,但這個輝煌只是片面的。

從羅馬帝國立基督教為國教以後直至滅亡,一共一千多年,整個帝國再沒出現過另一個寫出《詩藝》的昆圖斯·賀拉斯·弗拉庫斯,沒有任何詩人能達到奧維德的《變形記》,《愛的藝術》和《愛情三論》水準,更沒有人像普布留斯·維吉留斯·馬羅那般寫出媲美《荷馬史詩》的恢弘巨著《埃涅阿斯紀》。沒錯,不管是精美的馬賽克壁畫,還是恢弘的大教堂都掩飾不了那一千年的文明裡面的拜占庭帝國的文化是被教會用刀閹割過後的文化的事實。

在過去,義大利因為靠近君士坦丁堡又因為坑了羅馬帝國而富得流油,後來羅馬帝國的崩潰讓居住在裡面的大量學者和藝術家逃亡到那裡,進而讓義大利半島成為文藝復興的溫床。但在這個世界,君士坦丁堡沒被攻破,所以在黑死病過後,君士坦丁堡成了文藝復興的最大發源地。

我那個前任的兒子對此負有很大的責任。雖然他本意是想削弱教會的影響力和鞏固帝權,但卻間接地推動了教會對信仰控制的削弱!佩妮維斯,不,算了,我覺得從現在開始稱呼她為文藝少女比較貼切。文藝少女和一大群藝術愛好者都算是那個傢伙一番折騰之後的最大受益者。

脫掉顯眼的長袍外衫,放到馬車上。我讓馬夫帶著一個侍者回家一趟說下情況,另一個帶我的口信搭乘文藝少女家的馬車去她家。安排完,我從後面追上前方的倆文藝愛好者。

遠遠地只見漢斯站在一邊,一腦袋黑線,原來卻是文藝少女和文藝青年正就著一個很神奇的物體進行交談。

「在倫理學上,普羅提諾認為,靈魂趨向自然,靈魂從理智中流溢出來。普羅提諾還說過,作為第三本體的靈魂即柏拉圖所說的世界靈魂。它是一種能動力量。它的能動性表現在變動不居,活躍於各個領域,當它被分割在個別事物之中時,作為推動事物變化的內部動力。」

「沒錯,新柏拉圖主義確信世界有兩極,一端是被稱為上帝的光源,另一端則是光源照耀不到的黑暗,我們便處在其中,但新柏拉圖主義強調,完全的黑暗並不存在,只是缺乏一個契機照耀。我們的靈魂因為最靠近上帝,只要通過感悟和修行便能化身光芒與名為上帝的光源融為一體!」

….我突然明白了漢斯為嘛一腦袋黑線地站在這裡了:「他們是在討論新柏拉圖主義?」

漢斯回頭:「我如果沒聽錯,我想是的。」

「可是,這個讓聖人奧古斯丁借鑒的學說不是跟構建宗教哲學沾邊的嗎?一個拎著小**撒尿的噴泉雕像跟普羅提諾的新柏拉圖主義有什麼關聯?」

我忽然發現漢斯的臉跟姚明笑起來的樣子好像。

「呵呵呵,是啊,誰知道這其中有什麼關聯?我也不知道啊。」

沒等漢斯說完,那邊的腓特烈就給出了答案:「雕像實在太美了,雕像的創造者一定是通過自身的感悟,讓上帝點燃了他靈魂的創作光芒,才使得他創造出如此美麗的藝術!」

我也跟著一腦袋黑線了!

當羅馬的文藝少女遇上從德意志來的文藝青年,兩者產生的火花足以用晃瞎眼來形容。

從君士坦丁廣場到提亞街,兩個人偶遇一家百年老店便能從蘇格拉底扯到高盧人,談完《荷蘭史詩》就聊到一本聞所未聞的《十日談》,剛才正好撞見一查士丁尼時期的古雕像,現在正滔滔不絕地侃著普羅柯比這位羅馬古典末期史學家在《戰記》中對查士丁尼大帝的歌功頌德到《秘史》對查士丁尼大帝批判的巨大反差。

我好歹也自問是個上通五千年,下知數百年的有識青年,可面對這兩人,我甘拜下風,遠遠地站在一邊,假裝我不認識他們。

大劇院到了,文藝少女總算記起來還有我這麼一個人,她心情似乎很不錯,笑眯眯得像只小狐狸,「還在這裡發什麼愣,快去買票啊!要四張!上等的!」

現在的劇院形狀是從古希臘露天劇院發展過來的,半圓形的結構能讓觀眾不論坐在觀眾席上那個地方都能看到舞台上的表演。前排的普通票賣得比後排的要貴一些,包廂以及上等廂房數量有限,很少有人能夠在不預約的情況下能夠買得到票。所以文藝少女著實給我出了個難題,不過我清楚這不是她的刻意刁難。想來是她往常在劇院都有管家或家人安排好了,並不知道劇院的規矩。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們今天來得很早,可包廂的票都賣光了,而普通票倒是基本全空著。

如果莫里斯在身邊,這種不是問題的問題的解決辦法只有一個。我敢說,那貨絕對會立馬脫口而出一句「我們去打劫,怎樣?找個麻袋,蒙住臉,再在偏僻角落一蹲,攔住馬車,票就有了。」嗯,然後君士坦斯就會來上一句「時間倉促,你從哪裡來的情報顯示那些持票者來往的路上有偏僻角落」之類專門戳人破綻的話。最後,瓦倫斯會結合兩人觀點給出一個經過修改過後的可行方案「打劫這家劇院的老闆或劇組的組頭,威脅他們把他們的包廂讓給我們。」

打劫這家劇院的老闆或劇組的組頭這個方案確實可行。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一般劇院開演劇目,劇院老闆、劇組的老闆都得鎮守場內做協調,劇院方面都會特意給他們安排一個包廂。

我哈哈一笑讓女服務生一陣莫名其妙,掏出10索里都斯:「給我十張連在一起和視線比較好的入場券。」

我接過票和找出的第納爾和阿斯,什麼都沒說,然後走下了大劇院的階梯。

我手裡拿著四張普通票擺放到眾人眼前,文藝少女立刻就一陣的不滿,她嘟囔道:「不是說好了的要上等包廂嗎,怎麼你連這點錢都捨不得?」

「佩妮維斯小姐,劇院的包廂一般都需要預約的。如果你想將這次賠償推遲到下一次劇目開演的時間,我可以保證你一定坐進包廂。」我把票放到漢斯眼前,「你抽一張。」

漢斯拿了之後,腓特烈跟著也抽了一張說道:「從小到大都沒坐過普通票的座位,這次真沒白來君士坦丁堡。」

苦著臉文藝少女聽完這話,她立刻眉開眼笑了。我看了腓特烈一眼,這文藝青年呵呵一笑,若有所指地眨了眨眼。四張票,漢斯和腓特烈各抽了一張,剩下還有兩張,我把選擇優先權交給了文藝少女。這才是風度。

她搶過一張票,就率先走出幾步,單腳點地,漂亮一個迴旋,她笑道:「走啦,帶你們去吃好東西!」

文藝少女口中的所謂的好吃的其實是冰淇淋。又一個前任發明物!

在那家很多年輕女孩出入的餐廳,腓特烈在一口吃下了這玩意之後,滿口只有一個感慨:「真想有什麼東西能夠把這幸福的一刻給記錄下來。」

有的,照相機,但沒發明出來…

找個畫師?好主意,但作畫的一般是十天半個月,極少數得半年。擺個pose都能擺出個肌肉僵硬和心肌梗塞來。

「不如我們寫首詩來紀念今天?」

「上帝啊,你真聰明!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文藝少女很滿意腓特烈先是錯愕接著興奮的神情。

「哼哼,人家可是寫過一本熱門小說的!」文藝少女的小臉高昂著,瞧那樣子都快戳破天花板了。

無視兩個文青,我仔細打量下桌子上的冰淇淋,敢情這玩意有增加文藝氣息的功能?

腓特烈接著叫道:「不如我們每人都來一首十六行長詩怎樣?」

嗯,好像除了增加文藝,還能助漲人來瘋的特性….這玩意不能讓莫里斯這傢伙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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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在十八世紀歐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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