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因果循環

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前往江寧府坐船的路上，龐昱給八賢王駕著馬車心裡開始回想那時節的講述的故事不由得思緒萬千。

想當年宋太祖趙匡胤不遇之時，來到了一處破敗的村莊里，村子中間有著一所廟宇。走進村裡發現整個村莊破敗不堪，路旁兩邊的樹木東倒西歪顯得十分荒涼。快走兩步來到廟前，見路旁有座石碑，隱隱的雕刻著「神鬼庄」三個大字。

「此處是個村莊，怎麼變得這般敗壞荒涼？也不知到是遭到了兵災，還是鬧了飢荒？所以村民們都四處逃散，才導致了這房子如此凋零。」

又走了幾步來到廟門前，抬頭一看那匾額上寫著「神鬼天齊廟」。趙匡胤笑著說道：「哪座廟裡沒有神？哪座廟裡沒有鬼？這庄叫做神鬼庄，為什麼這廟也叫做神鬼廟？這個名字倒是稀罕。」

移步進了廟門，看見那兩邊的聳立鐘鼓二樓，全都已經倒塌，牆垣榱桷，零落崩殘。又邁步進了二門，仔細一看，只見那泥塑的從人，身體都是殘缺的。千里眼少了一隻腳，順風耳缺了半個身體。兩廊配殿，坍塌不堪。殿下丹墀，草叢遍地。

邁步走上主殿，見廟宇的正中間供著一位天齊神聖，金光剝落，遍體塵埃，香霧虛無，滿空蛛網。那左右威靈橫卧，東西鬼判斜倚。真箇荒涼凄楚，易動人懷。

「向這種景象真是定數，莫說做人都有興衰，就連庇佑十方的神明，也有艱難的時候。果然陰陽一理，成敗也是如此，真是可悲可嘆吶！」趙匡胤感慨道

就在感慨的同時外面的天色已經逐漸昏暗，不得已得在此處留宿一宿。趙匡胤走到供桌前，深施一禮，恭敬的說道：「神仙，我趙匡胤投奔關西，只因錯過宿頭，特到尊廟打擾一宵。日後若是有飛黃騰達之時，定當為您重修廟宇，再塑金身。」

說罷，隨意的扯些亂草當做鋪蓋，伸手將供桌上灰塵抹去。放下行李，跳上了供桌，枕著包裹，和衣而睡，不覺的呼呼睡著，鼻息如雷。趙匡胤趕了一天的路身體是疲憊不堪，可外面已經是暮秋時節這廟裡又都是斷壁殘垣，漏進來的風冰冷刺骨不一會就被驚醒了。

「這該死的天氣真是夠冷的。」趙匡胤搓了搓身體想要抵擋住一些寒意，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了嘩嘩啦啦的聲音，支棱起耳朵仔細一聽還能聽得到人們吆五喝六的聲音。

「這廟裡面，怎麼還有人賭博玩牌？聽著這聲音，卻也離得不遠。如今天氣寒冷，想必也是睡不著了。不如走過去，看看玩玩牌，就當做是消遣了？」

當即定下主意，翻身跳下桌子，手裡提著行李走出了大殿。順著響處，一路找去，看見廟裡的西北角上，隱隱露出了燈光。走上前去一看，原來側面的配殿裡面有人耍錢。趙匡胤一時心癢，咳嗽一聲，只聽得裡邊有人說道：「兄弟們，我們趕快把東西都收拾了吧，你聽外面有人來了。」

「果然有人，也罷，我們收拾了，這來的人品性有些不好。」

「不要收，不要收，我們讓他進來就是了。大家一起玩，他也不會平生事端。」

趙匡胤心頭一喜，不管不顧的走進了去，偏殿裡面有一共有六個人，五個人坐在地上打牌輪流擲骰子坐莊，旁邊的那個人是抽頭的。可那抽頭的竟然帶著一個圓領紗帽，打眼一瞧就知道這是一個做官的人。

趙匡胤心說：「怎麼做官的也在這裡設賭？也是，現在這外面是盪廢官箴，作法自弊。我如今也不要管他這些事，就當是找找樂子，又有何妨？」

走上前去客氣道：「列位兄長，這麼晚了還有如此興緻，小弟也來和大家一起玩玩如何？」

「來來來，坐下，坐下。」

五個人給趙匡胤騰了個空地出來，趙匡胤坐了下來將包袱隨手放在一邊，問道：「咱們這是賭銅錢的，還是賭銀子的？」

上面抽頭的官回答道：「我們什麼錢都有，好漢你只管放心下注便了，若是找不開了，我這裡銅錢和銀子都有。」

趙匡胤放下心來安安心心的與其他五人玩了起來，可惜時運不濟輸了好幾盤將身上僅存的盤纏全都輸光了。都說勸嫖不勸賭，因為人一賭起來就控制不住自己，輸紅了眼一門心思的想要翻盤。

下了決心之後反而贏了不少的錢，不僅將輸了銀子贏回來了甚至還多出了好幾倍。趙匡胤以為自己的好運氣來了想要贏得更多，對著五人興高采烈的說道：「哥幾個，要不接下來都是我坐莊如何？」

「好漢，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贏了那你是一個人贏我們五家，要是輸了可是你一個人賠五家。都是頂天立地的爺們，一口吐沫一顆釘，你現在反悔可還來得及。」

「不反悔！來來來接著玩！」

又玩了一會，次次都是五卷一，不一會趙匡胤銀子輸光了不說還欠了人家不少錢。可趙匡胤在汴梁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賭場玩牌輸了他可以不給，贏了對面必須要給錢，就這麼一個主輸了錢自然是不想給。對面五個人是不依不饒的不讓趙匡胤走，六個人鬧作一團抽頭的官員連忙出來制止。

「你們也太急躁了，全都不懂事。他乃是宋家的領袖，怎麼能動手呢？你們兩家也不必撕扯在一起，我自有主意讓你們和解。」

「成，那您說說吧，我們兄弟幾個都相信您。」

「你們相信老爺我可不相信，你們幾個都是一夥的，誰讓你抽頭的說話了！我今天把話放在這，你們要是想要錢老爺我身上可沒有，要還錢等我重孫子來還！」

「好，既然好漢定了日期，便就是你親自降下的詔書，再也不能更變。你們各奔前程去吧，到了那天才可以去拿賠償。到時候你重孫子要是不給，那我們可就自己去拿！」

說完了這一句，只聽得遠遠的山雞遍唱，曙色初光。趙匡胤還想說些什麼，忽然聽到一聲呼哨，那殿上的六人，轉眼間全都消失不見了。四下張望，杳無影跡，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突然昏了過去倒在塵埃裡面睡著了。

趙匡胤昏睡過去，宋仁宗卻反而驚醒了。鬼神之說在這個時代還是很盛行的，作為一朝帝王他的夢可能是一種預示，當即找來了八賢王、、陳琳、王延齡和龐籍四人來宮中解夢，最後定下了這次的出行。

別人或許不知道這個夢是怎麼回事，可來自後世的龐昱聽說過這個故事。那六個可都不是人，打牌的這五個是五個魑魅惡鬼。這抽頭的，乃是地府的監察判官。上天有好生之德，讓這五鬼托生混世，因此來到了天齊廟，與這監察判官做了一路神祗。

可他們並不老實每天夜裡經常在村裡里作威作福，攪得這村莊上家家都怕，戶戶不寧。於是眾人就把這庄稱為神鬼庄，又把這廟也稱為神鬼天齊廟。後來更是攪擾得人人無法在此處存身，只好四散而去剩下空無一人的莊子。

那五鬼和這判官就是為了等候趙匡胤的到來，他們才設下這個局引誘趙匡胤上鉤，藉機要求封號。結果趙匡胤說了他重孫子還，這五鬼也就奉了旨意，各自散去。等到後來宋徽宗當了皇上，得將這半壁的天下還給金國，就應在了這的五鬼轉世托生上。

判官轉世為金國老王爺完顏阿骨打，五鬼就是他的四人兒子：一個是粘沒喝，一個是二蟒牛，一個是金大賴，一個是婁室，一個是哈邊痴。後來監察判官又轉生為秦檜。一邊外來侵削，一邊內托議和，才將這大宋江山分了南北，起因就是因為趙匡胤今日賭錢沒還賭債。

「龐昱，你說皇上這個夢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八賢王冷不防的一問嚇了龐昱一跳，連忙回答道：「我就沒怎麼做過夢，哪裡知道這裡面的關節所在。」

龐昱明知道真相可如今必須得裝傻充愣，唐太宗李世民就因為一個民間的傳言說是唐朝三代之後，會有一個姓武的女子取代李家當皇帝，在未證實下殺了李君羨。

這世上都有一個因果報應，做人得頂天立地將良心放在中間。李世民殺了自己的兄弟得了皇位，又因為一句流言殺了為他立下赫赫戰功的李君羨，才有了武則天殺了他的許多子孫，而且李世民自己的兒子們都捲入了這場報應。

太子李承乾與四子李泰爭奪皇位失敗被流放致死，另外的十幾個兒子中大多數參與謀反被處死，十四個個兒子中僅有李治和過繼子李福活了下來。等李治登上皇位，寵信武則天，皇權旁落武氏家族，好不容易發生神龍政變迎還李顯為帝，李顯的侄子李隆基與姐姐太平公主又崛起，誅殺了韋后后又掌握實權，事後又是侄子李隆基與姑姑太平公主的戰爭。

可以說唐朝統治集團自李世民開始到唐亡，一直走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同室操戈手足相殘的事件頻頻上演。龐昱擔心如果今天把這個故事都說出來，很有可能讓這位仁宗皇帝性情大變，走上隋煬帝楊廣的老路。

「你啊，還真是改變了不少。該糊塗的時候糊塗，該精明的時候精明。不過這樣也好，包拯日後要是得罪了太多的人，你還能有所餘力伸出援手。」八賢王感慨道

「那王爺您可想多了，我得罪的人比起包拯來說只多不少。除了朝中，就連遼國、西夏、東瀛、高麗四國想讓我死的人可也不少。」

龐昱曾經仔細的思考了一下自己能夠在官場上平步青雲的原因，父親龐籍的蔭庇、宋仁宗的看重、八賢王和京東王的扶持等等都是部分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龐昱是有著後世的知識。

人可以學而無術，但不能不博。學而無術可以說是沒學好，但學而不博那就是沒見識了。身為當朝二品大員，在皇上面前沒見識可不行。皇上問你吃，你不明白，皇上問你喝，你不知道，這就叫做沒見識。如果這樣的話用不了三天，皇上就會隨意找個名頭把人給打發走了。

「那你還不收收鋒芒？」八賢王故意問道

「我也想，可是別人不知道王爺您還能不知道嗎？聽我老爹說當年仇恨王爺的人可也不再少數。有的人眼紅我在皇上面前是個寵臣，可寵臣哪裡是那麼好當的。這麼多年除了博聞強記以外，要不是王爺您多次伸出援手，我父親和姐姐多次庇護，我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裡了。」

「有些時候我也覺得我漸漸不像是原來的我了，好多東西我不會但卻又不能不懂。御史參我的摺子皇上也給我看過了，他們說我只會弄權斂財是個不學無術之輩，只靠巴結皇上而已。可我龐昱年幼之時雖說是聲色犬馬，可該學的東西卻也是一點都不差。這幾年承蒙皇上恩寵，一時間平步青雲從一個無權無勢的安樂侯，成為了現在的殿前司都指揮使加封檢校少保。」

「我要是光靠巴結估計我早就死在了戰場上！皇上可一點都不糊塗，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有朝一日皇上不需要用我的時候能夠讓我告老還鄉，我就心滿意足了。人生有的時候就像是唱戲，每個人都在戲台上扮演屬於自己的角色。需要說該說的詞，要唱該唱的腔調，高興的時候得哈哈大笑，沒有人知道心裡有多苦。悲傷的時候也得真抹眼淚，甭管心裏面有多高興。角色永遠把控著人生。」

「龐昱你要是明白了這個道理，本王也就放心了。」八賢王欣慰的看著龐昱如今的改變，心裡卻開始可憐自己那還沒懂得這個道理的大兒子趙祥，都是他親手帶出來的人沒想到如今竟然差異如此之大

「龐昱，本王想向你借一個承諾，不知道你能否答應本王這個無理的請求。」

「王爺您說的我都清楚，我手中的免死金牌您需要用隨時拿走，我不問原因不問過程，也不問是誰。但唯有一點如果涉及到百姓，必須得給百姓一個讓他們信服的回答。」

「本王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