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乾清宮(一)
秋城與張玉成關在兩個相近的牢籠里。
這個完全不是溫禾常常關人的那個大牢,而是禁軍專屬的一個大牢,這裡連溫禾都不能隨便進出。
甚至將他們二人抓來以後,溫禾就被下令不準靠近這裡,這是誰下的令?溫禾腳趾頭也想的出來是皇甫箐乾的。
如今真的要和他對著幹了,昔日的師徒情誼全然不顧了。
秋城一進大牢,便是在大牢裡面刻了一個正字。張玉成覺得他這樣做十分蠢。
他還沒有想到這個危機會對他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他甚至連當時抓他的人他都沒有看清。
他本想著那些人定是抓錯了,若是知道他是溫禾的侍郎,肯定當即把他放了。
可沒想到自從他們進了大牢就沒人再搭理他了,他喊了幾聲,喊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
張玉成有些悶悶不樂,他躺在稻草堆上覺得異常硬,哪怕太師府落敗,他也沒睡過這麼硬的床。
他嬌貴的身軀可受不了這份委屈,張玉成忍不住抱怨道:「這幫有眼無珠的狗東西,也不看看我是誰。竟然讓我睡這麼硬這麼破的床。」
秋城聞聲,將眼神投了過來,他太過於淡定了,他也思考了許久,總覺得這件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
他問道:「抓你的人你可有覺得奇怪。」
「哼,囂張跋扈,有眼無珠,粗鄙無理。」
秋城搖搖頭,這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他總覺得這幫人可能是另外一夥的勢力。
「他們可能是跟主子對著乾的人。」
!!?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張玉成問道,「難不抓我們當人質,以此來威脅妻主。」
秋城點點頭,是這樣的道理,「畢竟他們不認識我也就罷了,可他們不能不認識你,不照樣把你給抓來了嗎?」
張玉成一聽,心驚膽戰了起來。他從來沒有被當被人抓去當過人質。也從來沒想過離開了溫禾他還能靠誰?
「這汴州,誰也不知妻主的地位。怎麼還有人上趕著來送死?」秋城垂眸,閉目養神說道:「賊人若沒有十之八九的把握,也確實不敢與主子對著干,想來也是能和主子相抗衡的一股勢力。」
張玉成顯然就慌了,因為秋城的分析不無道理,甚至在張玉成眼中是無懈可擊的,他找不出任何話來辯駁。
他忽然間渾身一軟就癱坐在地上,也不管這地上有多冰冷,有多骯髒,他只感覺自己前途渺茫,好不容好不容易攀上了溫禾這個高枝,轉眼又被人抓進大牢里。
他神色獃滯,問道:「那我們豈不是死路一條?」
秋城聞聲,忍不住笑了出來:「平日里你這麼囂張跋扈,隨意挑事,怎麼這時反倒怕了起來。」
「那些事能算什麼事啊?我就算再是挑撥離間,也不能要了你的命不成。」張玉成說道:「若是主子,不能救我們出去,我們今日我們豈不是要死在這兒,這是這兩件事,能比為一件事談嗎?」
「確實不能。但也沒什麼好怕的。」秋城拿了一根稻草放在掌心。一邊把玩一邊雲淡風輕的說道,「人生下來就會死的。」
張玉成一聽,沒想到秋城能夠這般坦然自若,這是他萬萬做不到的。他也曾九死一生。
現在他可惜命得很。
他看了秋城表現的越是泰然處之,他越是覺得秋城是在裝,這世界,能有誰不怕死啊?
張玉成一哂,譏諷道:「裝什麼大義凜然,我就不信他刀放在你脖子上,你不會抖三抖。」
秋城清冷的笑了笑。聲音里多是輕蔑與無奈。他說道:「或許會吧……比你強。」
「你可別尿褲子。」張玉成反罵道。
秋城也不搭理他,躺在稻草堆上就閉目養神。
這件事情誰也說不清楚。但總之這次是真的落入了龍潭虎穴。
……
乾清宮外,溫禾在外面等了許久,也不見宮裡的人出來接見她,想必也是皇甫箐授意的。
平日里誰敢這樣待她?天氣漸漸回暖,這風來的輕柔和煦。
吹在溫禾的臉上。似乎感覺不到這風在吹。
她心是亂的,自然是感受不到這風,再是輕柔,對於溫禾來說也是無關痛癢的。
無可奈何,無可奈何……她的心因為某人而高高牽挂著,怎麼可能在都落了下來。
他知道他今日一來,就將自己的弱點通通暴露出來,皇甫箐磨著她,其實就想探求她的內心到底是在看中誰,她看中了這個人,一定是她的弱點。
溫禾她是知道的,可她還是來了。
單憑著這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神的莽勁。
皇甫箐感覺到心裡一陣失望,她的好徒弟,真就輕而易舉的將弱點暴露在她的面前了。
「師父,你看我今日練的字如何?」小皇帝將自己的字用雙手奉送上,皇甫箐轉身將這輕飄飄的紙拿了過來,仔細觀望。
看了片刻,皇甫箐便說道:「潛滋暗長,喜形於色。」
小皇帝一聽,心裡的小九九還是被皇甫箐看的清清楚楚,她內心的竊喜統統表現在他寫的字上。
她明面上再是表現的雲淡風輕,可今日見溫禾吃了一記暗虧,她怎麼可能不高興?
面上不敢輕易露出一二,只好在龍飛鳳舞中揮斥方遒。
「你呀火候還不夠,再好好練練吧。」
皇甫箐的話,讓小皇帝如墜冰窖。
「師父說的是。」
皇甫箐沒在說什麼,轉身便離開了,皇甫箐與溫禾就隔著一道門,皇甫箐在裡面,溫禾在外面。
可皇甫箐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外面。
她在看什麼?在看溫禾?
看到小皇帝內心的無名火蹭蹭往上冒,她的眼神也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外面。
「師父到底在看什麼?」小皇帝問道,然後從黃埔進看的方向看過去。
就隔著一道門,她也能看到門外的才狼虎豹。
皇甫箐不說話,看得出了神,
小紅帝見狀也就不問了。沒什麼好問的,她定是在看溫禾,看的魂不守舍的。
小皇帝當時也就明白了溫禾在皇甫箐心裡一定是一種獨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