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難道是夢
邱亦窈胃口不好，隨便扒拉幾口便回了卧室，她躺在床上，老舊的電風扇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攪得她心煩意亂。
再想到之前王奶奶的事，心裡就更加疑惑。
邱勝明口中的王奶奶是他們一家的老鄰居。
邱亦窈還小的時候，有時候她媽媽忙著幹活來不及帶她，都是把她託付給王奶奶幫忙照顧的。
這麼說來，王奶奶是絕對不可能有任何詭異之處的，但如果王奶奶沒問題，難道是邱亦窈眼花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是近視，腦子又沒問題，難道真的是看錯了？
她坐起身，把頭撐在膝蓋上，想到自己之前做過些奇奇怪怪的夢，會不會是因為精神太過緊張，所以把夢給帶入到現實了？
「一定是這樣的。還好沒鬧大，要不然真要被當神經病了。」
邱亦窈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太蠢。
窗外路燈亮了，亮光照在緊閉的玻璃窗上，不時有蟲子撞上來。
邱亦窈起身來到窗前，她推開窗子，外面的李子樹枝繁葉茂，有樹枝探到窗檯，紫黑色的李子還沒熟透，硬邦邦的就像石頭。
天色已經黑透，小巷子里時不時有人經過，追逐打鬧，不禁讓邱亦窈想起了城裡的生活。
以前放假在家的時候，每到晚飯後，一家三口便喜歡出門遛彎，母女倆挽著胳膊在前面走，邱勝明就在後面跟著，隔著幾米的距離拿手機偷拍她們。
那樣的場景再也不可能會出現了。
邱亦窈抬頭望向天空，努力不讓眼淚流下。
幾分鐘后，她關窗下樓，屋裡不見邱勝明的身影，大概是去遛彎了。
她打開大門，風吹過，夾雜著几絲雨滴。
「又下雨了。」
邱亦窈有點無奈，剛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
只得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
電視里正在播放天氣預報，除了會下雨之外竟還有大風。
「真是沒完沒了了。」
邱勝明從門外衝進來，他身上的襯衫已經被雨水打的半濕，頭髮上也掛著小水珠。
見邱亦窈坐在客廳，臉上重又浮上笑容：「是不是還不習慣？沒事，住上兩天就會好的，我剛回來時也不適應，現在才發現這裡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邱勝明輕輕拍打著頭髮上的水珠，不時還看一眼邱亦窈：「明天我帶你去鎮上好好逛逛，這裡雖然小，好玩的東西可一樣不少。」
邱亦窈卻沒有看他，只是喃喃說道：「我想去山上。」
邱勝明的手僵住了，那山裡沒有好玩的，卻埋著他們最親的人。
「好，我帶你去。」
邱勝明似乎不願面對這麼嚴肅又悲傷的話題，他抬腳便往樓上走，邊走邊囑咐：「你也早點睡吧，等下上來時別鎖門。」
邱亦窈應了聲，目光卻望向門口。
大風裹挾著雨滴從半開的門縫鑽進屋裡，給屋裡帶來了涼氣。
邱亦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揉揉鼻子，起身關上門，聽話的沒有上鎖。
正當她轉身想要上樓時，卻聽屋外傳來拍門的聲音。
儘管屋外大風大雨，這聲音卻聽著如此清晰。
邱亦窈以為是白裴予，本不想理會，但想到邱勝明交代的，還是大聲回道：「門沒鎖，自己進來吧。」
可門外的人卻彷彿沒有聽到似得，拍門聲依舊響亮。
邱亦窈皺眉，心裡埋怨白裴予，長的挺好看的，怎麼腦子卻這麼蠢，門都不會開。
她跑下樓梯，沒有多想便把門打開，狂風驟雨瞬間便把她澆了個濕透。
而門外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咳咳……」
邱亦窈趕緊關上門，伸手擦擦臉上的雨水，氣得不行：「哪個混蛋沒事幹瞎敲門？被我逮到非揍一頓不可。」
她拿了條毛巾擦臉，正想上樓換衣服，卻聽拍門聲再次從門外傳來。
邱亦窈心裡更氣了，口中罵罵咧咧：「誰啊？再惡作劇我打110啦。」
她邊說邊朝門口走去，手剛碰到門上，突然一陣冰涼刺骨席捲全身。
邱亦窈愣在原地，那股看不見的陰冷從門縫鑽進來，在她身邊打轉，她頭皮一炸，冷汗瞬間下來了。
外面如此風雨，有誰會閑的沒事惡作劇來捉弄她？
她的耳邊不停回蕩王奶奶說的那句：「晚上千萬不要亂跑，不然會被吃掉。」
任邱亦窈再膽大也不敢開門了。
門外的似乎洞悉她內心的想法，拍門聲突然停了。
風雨聲透過細細的門縫縈繞在她周圍，充斥耳膜，還夾雜著一絲細微的說話聲:「快開門……開門……」
邱亦窈身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努力抬起發軟的雙腳往後退去。
「快開門……」
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刺耳尖銳。
「不，不要……」
邱亦窈捂住耳朵，瘋了一樣轉身往樓上跑去，誰知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絆，整個人撲倒在樓梯上，身體的疼痛讓她瞬間便昏死過去。
枕下手機一陣震動，邱亦窈半眯著眼睛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當看清屏幕上顯示時間已近九點時，她瞬間清醒。
看著窗邊的粉紅窗帘，房間里熟悉的一切，邱亦窈鬆了口氣，但想到晚上的事情，還是趕緊下床換好衣服。
邱勝明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邱亦窈下樓，忙放下報紙起身，語氣中帶著歉意：「餓了吧？我看你睡得熟所以沒喊你，我這就去廚房給你熱幾個包子。」
但邱亦窈並不在意肚子正咕咕叫的事實，她緊張的看了眼門口，把邱勝明拉到一邊，小聲問道：「爸爸，我們這屋裡是不是……」
「是什麼？」邱勝明一臉疑惑：「我們的房子怎麼了？」
邱亦窈看著他的眼睛，確定他沒事情瞞著自己，壓低聲音說道：「這裡是不是鬧鬼？」
「鬧鬼？」邱勝明哭笑不得：「傻孩子，你都大學生了，怎麼還搞封建迷信？是不是餓糊塗了？」
「爸爸，」見他不相信自己，邱亦窈急的直跺腳：「我昨晚真的聽到奇怪的聲音了，就在門口，而且我上樓時還摔倒了。」
一提到摔倒，邱亦窈彷彿有了證據般興奮：「對，我當時摔倒了，是不是爸爸你把我抱回房的？」
「不是啊。」
邱勝明微微皺眉，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個傻子：「你昨晚不是一直在樓上睡覺？昨晚小白回來時九點多，我還下樓查看，順便去你房間，你當時還打呼了。」
他的話讓邱亦窈驚的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的伸手去摸摔倒時撞到的部位，卻絲毫感覺不到身體的任何地方有疼痛的感覺。
見她低著頭這裡摸摸那裡摸摸，邱勝明緊張的伸手去摸她的額頭：「窈窈，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邱亦窈沒有回答，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昨晚明明一切都那麼清晰，怎麼可能是假的？
但身體又確實沒有異樣，而且一早她是從床上醒來的。
邱亦窈衝到門邊，屋外陽光正好，屋檐下花盆裡的花被陽光曬得葉子都耷拉著。
「爸爸，昨晚下雨了嗎？」
「沒，本來預報要下的，可一直到現在也沒下……」
邱勝明後來說了什麼，邱亦窈沒有聽進去，只是不停的喃喃自語:「難道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