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背後之人
正此時，負責治療傷員傷勢的醫師端著一盆熱水進帳篷。
一進門便見到殷若男撕開了何堯身上的繃帶，血流不止，顧不得身份立馬上前呵斥：
「啊，誰讓你們把他身上的繃帶拆開的？你這樣會害死他的！」
一個地位卑賤的醫師也敢呵斥大將軍？
徐戰剛準備上前教訓，卻被殷若男攔了下來。
問道：「楊大夫，他的傷是怎麼回事？」
楊大夫沒有回答，更沒有顧忌殷若男的尊貴身份，讓她幫忙打下手，又給何堯換了一套紗布。
好在只是換了上半身，否則何堯假太監的身份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止血換完紗布后，殷若男繼續問道：「楊大夫，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大將軍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受的幾乎都是刀傷，刀刀致命，能活到現在都是個奇迹！」
「若是換了我來醫治，怕是難以起死回生！」
「這是什麼意思？不是楊大夫您救了他嗎？」
楊大夫也納悶道：「不是我，他被送過來的時候渾身就已經裹滿了紗布，對方還囑咐一定要好生照料。」
「他的傷估計是有其他醫術高超的醫師所治吧，不過能活下來也實屬萬幸。」
「老夫隨軍治療的傷員沒有上萬也有八千了，能像他這般傷勢嚴重的屬實少見。」
「哪怕是大將軍你當初性命垂危也不過五道致命傷，而他卻足足有十幾道，嘖嘖，毅力驚人啊，換了常人怕是根本無法熬過去！」
感慨一句后，楊大夫又囑咐道：「這段時間千萬要看緊他，萬不得出任何意外，如果他醒了也千萬別讓他下床，第一時間通知我。」
「以他目前的傷勢，萬不得再出任何意外了，大將軍明白嗎？」
「明白！」
殷若男沒有矯情，堅定地點了點頭，神情凝重。
只有真正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人才能明白何堯的傷勢有多麼嚴重，雖然現在不清楚他是如何受這麼嚴重的傷，但殷若男的心中卻有所決斷。
送楊大夫離開后，殷若男立馬對徐戰下令道：
「徐戰，你去城內找到那些倖存下來的士兵以及百姓，問問他們江敬攻城前後這個何堯到底在做什麼，我要知道全部的過程！」
徐戰領命，立馬去辦。
帳篷內只剩下孤男寡女，殷若男緊緊盯著何堯的身軀，一言不發，神情淡然。
傍晚，殷若男正在房間整理軍務，徐戰進門說道：
「大將軍。」
「打聽到了嗎？」
「打聽到了，倖存的幾十名士兵雖然措辭各有不同，但都說這個何大人不管是在攻城前還是攻城后，都一直在竭盡全力保護正南城。」
「哪怕是到了最後他也沒有為了活命向江敬屈服。」
「如此一來，白天的時候是我錯怪他了。」殷若男平靜道，看不出喜怒哀樂。
但徐戰跟隨她已久，明白此時的殷若男越是平靜，心裡的想法便越是複雜。
恐怕早已心生愧疚之心，只是不敢表達。
見徐戰沒有離開，殷若男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大將軍，據百姓說，江敬攻入城內殺害幾乎全部守軍后，本來是準備將何大人也一起殺了。」
「但是後來突然出現不少飛檐走壁的江湖高手，不知道和江敬說了什麼，就將何大人給帶走了。」
「被人救走了？誰救的？對方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嗎？」
「屬下問了，但是沒人知道對方是誰，也沒有什麼可以辨認的特殊地方。」
聽罷，殷若男垂頭沉思，徐戰也離開了房間。
有人救下何堯？而且還是從江敬手中？
說明對方的實力或者背景足夠讓江敬忌憚，但江湖之上的勢力錯綜複雜，能讓江敬忌憚的多了去了！
哪怕是殷若男一時也無法確定懷疑對象。
看來只能等何堯醒過來再說了！
……
不知睡了多久，何堯意識逐漸清醒，微微睜開沉重的眼皮。
剛準備起身卻感覺渾身骨架要散架似的，胸前劇痛，疲軟無力。
「何大人，你現在不能亂動。」
「你等一下，我現在就去請楊大夫過來！」
自從知道何堯守城時拚死抵抗、拒不投降導致身受重傷后，不少士兵對他的態度也恭敬了許多。
沒多久，楊大夫與殷若男先後進入帳篷。
檢查一番確認無礙后，楊大夫離開帳篷去幫何堯煎藥，殷若男則一言不發地站在床邊。
「對不起。」
「我睡了多久？」
二人幾乎同時開口，話音落後何堯神情疑惑，問道：
「大將軍跟我道歉幹嘛？」
「我以為你做了逃兵，本想將你殺了，不曾想是你拚死抵抗，阻擋江敬的攻勢。」
「本將軍也不是什麼不明事理之人，之前因為偏見錯怪了你，如今自然要道歉。」
逃兵？何堯自嘲兩聲。
「扔下百姓，與逃跑沒有區別。」
「也不怪你，據說你被江湖高手救走了，自然算不上逃兵，更談不上什麼拋棄百姓。」
「不過我想知道，你可曾記得當初救你的江湖高手所屬什麼陣營？長什麼樣子？」
何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當時被他們救走沒多久我就暈過去了，再醒來就已經在這裡了。」
「不過我依稀記得，有一個高個子的中年男人，嘴上有一撇八字鬍，相貌略有猥瑣卻一副正義凜然，頭髮也亂糟糟的，跟茅草似的。」
「其他的……一概都想不起來了。」
「八字鬍，猥瑣，亂糟糟的頭髮……」
這些明顯的特徵合到一起后殷若男也幡然醒悟，神色陰晴不定。
「大將軍認識他？」
「不確定，但是你剛剛描述的的確與我心中所想之人有些相似。」
「是誰？大將軍可否告訴我，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感謝這位救命恩人！」
殷若男瞥了何堯一眼，突然展顏一笑：「日後等我確定了再說吧，你先好好休息。」
何堯愣了一下，下意識回復道：「哦，好。」
待殷若男離開后，何堯喊住一位士兵問道：「你們大將軍以前也是這樣笑的？怎麼看起來這麼滲人啊！」
「沒有，我們大將軍以前沒有笑過，這次還是頭一次笑。」
「哦哦，這樣啊，對了，我睡了多久？」
「大人您已經睡了一個月了。」
……
回到房間后，殷若男趕忙喊來徐戰。
「大將軍，您讓我趕緊過來，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剛剛何堯醒了，我找他問了一下救下他的江湖中人長什麼樣子，按照他的說法，八字鬍，猥瑣卻正氣凜然，還有亂糟糟的頭髮。」
「很有可能是陳平，陽北盟的陳平！」
「陳平？正南城也不是陽北盟的地界啊，他大老遠地過來幹嘛？」
「莫非他與何大人還有什麼淵源？」
殷若男搖了搖頭：「何堯似乎不認識他，這個陳平卻冒著得罪江敬的風險過來救人，搞不好還會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這個陳平沒有那麼傻。」
「能讓他在不認識對方情況下冒險出手救人，搞不好是這個陳平受人之託。」
「大將軍是想調查出是誰在背後保護何大人？」
「沒錯！按理說這個何大人無依無靠，憑藉父皇的恩寵才達到如今境地，不該有什麼大人物相助才是。」
「可是現在有人竟然可以調動陽北盟出面保護他，他的背後一定有什麼不得了的高人！」
「這個人務必要找出來，哪怕背後之人沒有惡意，我也必須知道是誰才行！」
憑藉常年在戰場上鍛煉的警覺，殷若男越發覺得這個何堯不簡單！
又或者說，是他背後默默相助之人不簡單！
一日不搞清楚，殷若男的心裡便一日難以平靜。
畢竟有這麼一個大能量的高人知曉朝廷事務，與江湖幫派有染，如若對方有什麼不好的企圖，其造成的麻煩難以估量！
這個人，不管好壞，必須要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