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未來的日子
出了館子兩人一起回家,林清清這才想起來還要去找蘇瑞陽還錢的事,掏出夾在書縫裡的大團結捏著手裡準備送過去。
這一去免不了要遇到知青院的人,她這人不愛和不熟的人嘮話長,自從經歷了何彩雲的事,林清清越發覺得交朋友這件事還是隨緣的好,指不定哪天會被反咬一口。
進了院沒看見蘇瑞陽人,來來往往的男知青都在打量她來幹嘛,雖然沒有開口問,灼熱的眼神快把她燙出窟窿。
她走上前問了一個面相看起來和藹的男知青,「蘇瑞陽,蘇知青在屋裡嗎?麻煩您喊一下他出來成嗎?」
林清清膽子是大,但是直接闖進男知青屋裡的事她還干不出來,只好讓人站在院子里等蘇瑞陽出來。
等了好一會蘇瑞陽才慢悠悠的走出來了,穿著一件艷麗的粉色上衣,下身黑色長褲露出骨節分明的腳踝。
平心而論,蘇瑞陽長得很陽光,像是青春偶像劇里的富家少爺。他的皮膚從一開始的嫩白色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手腕處和被衣服包裹的手臂形成了鮮明對比,他天生有種親和力讓人很難去討厭他。
眼睛細長,眼皮的褶皺處蓋住了瞳孔的三分之一,眼尾微微上揚,不論笑還是不笑都是笑眯眯的樣子。
清秀的五官眉眼間的英氣逐漸看得出蘇瑞陽在變成一個成熟的男人,高挑纖細的個子,腿部的肌肉被長褲勾勒出線條,雙臂緊緻有肉。上工的時候也有女知青偷偷打量過蘇瑞陽,甚至還跑來問林清清,蘇瑞陽有沒有對象。jj.br>
林清清看著這樣的蘇瑞陽不禁想到大家已經認識了好久,從一開始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過到現在,春去秋來,去年的樹已經再次抽出枝條變得繁榮茂盛。
兩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林清清先遞出準備好的零錢,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說道:「昨天忘記給你了,今天補上,對了張蟬兒過段時間就能回來了,何彩雲她沒保住......」
後面的話不說大家都心知肚明,誰也不想單面去揭傷疤,蘇瑞陽收下了錢主動說道:「那天在場的知青多多少少都知道發生的事了,一個個嘴碎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你可別往心裡去。」
這場事故不是當事人誰也無法感同身受,看熱鬧的人從來都不管真相是什麼,傳出去的流言多半沒好話。
說實在林清清並不在意這些,她從小受到的白眼挫折數不勝數,而且大家很快就見不到面,為別人的話困住自己才是最大的蠢事。
現在當下她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至於未來說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
正當林清清覺得無話可說轉身準備走的時候,蘇瑞陽喊住她,「林知青,我很高興認識你,再會。」
蘇瑞陽也沒多說什麼,很平常的一句話,再會二字卻包含太多複雜的情感,有感謝、高興、還有對下一次見面的期盼。
風吹動樹葉颯颯作響,盛夏的蟬鳴沒完沒了,此刻陽光正好,少年也在前行。
沒人告訴他們方向在哪,有的只是對未來探索的勇氣和期盼。
林清清接回小籮,一條路走過很多遍也變得熟悉起來,經過村民的門口,那些聚集在納涼地方的人嘴裡嘰嘰喳喳討論著什麼,時不時抬頭看向她們,諷刺看好戲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噁心,林清清面無表情的牽著小籮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小籮看著周圍熟悉的眼神抓緊了林清清腰側的衣服。
回到家后小籮一如往常的放下東西洗手吃飯,比起平時在飯桌上唧唧喳喳講個不停,今天顯得格外安靜。
周青山也注意到了,他在詢問的時候語氣也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小籮緊閉的嘴巴像如同撬不開的蚌殼,林清清在桌底下用膝蓋碰了一下周青山,示意他收斂一點。
周青山收到暗示也沒再去詢問,晚上回房門前林清清主動提出要和小籮睡一張床,小籮也沒拒絕,直接脫了衣服鞋子鑽進了被窩。
夏天的薄被不比冬天的厚被,薄被中間凸出一大塊,林清清也知道小籮今天心情不好,自從晚上回來的時候就一言不發,果然小孩子是敏感的,尤其對外界的惡意更加敏感。
柔軟的墊被凹下去一截,林清清側卧躺在小籮旁邊,擔心她長時間蒙在裡面透不過氣掀開被子的一角,汗水打濕凌亂的髮絲黏在小籮的臉上,雙眼緊閉,小臉透著不正常的紅暈。
林清清一把掀開被子撩起髮絲,手背貼在小籮額頭上,沒感覺到發燒的跡象鬆了一口氣。
手順著小籮背部撫摸著,沒一會小籮就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揉揉眼說道:「林姐姐今天太累了,讓你和大哥擔心了,下周就要考試了。」
林清清想了想也該到了放暑假的日子,小學里也快期末考試了,「沒事,小籮學習這麼認真一定能考好的。」
一邊說著一邊輕拍著小籮後背,木窗破了口子的地方鑽進了涼風,為這個夏夜帶來一絲涼意,小籮鑽進了林清清懷裡,兩人環抱入眠。
另一邊的郵局派件員還在小屋裡點著燈數著包裹,大大小小的包裹堆在地上,還壘起一摞信封等著分類派送,起身一個搖晃撞到後面的架子,信件散落一點還有的滑倒架子底下,甚至還藏進了裡面,派件員挪動著架子想勾起裡面的信件,手臂不停往鐵架後面深去。
狹小的空間阻止了手臂的探索,派件員趴在地下不停動著手指,距離三寸一根中指的長度就可以夠到,奈何架子的重量超出了想象,一個人是無法挪動的。
掙扎了好一會想想還是放棄了,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快速的撿起散落在地上的信件,拍拍表面上的灰塵按照地址分類放在架子上。
彎著腰整理了好一會看向牆上的掛鐘,從窗外探出頭髮現一片漆黑,嘆了口氣:「今晚看來又要挑著燈回家了。」
關上窗戶從屋裡走了出來,鎖好門拎著煤油燈推著二八杠回家去了,路上太黑只能看見前方的路,至於架子底下的信件再也沒被人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