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直到回到家裡，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都還沒有完全散去。

胤禛看著懷裡睡得正香，還幸福地吐泡泡的崽崽，心中不知怎麼地，突然升起了一絲羨慕。

胤禛將崽崽安置好，就被彈出了全息，回到四貝勒府的房間里，被微涼的空氣吹過發燙的面頰，這才冷靜下來。

學無前後，達者為師。儘管這是仙境中幼兒開拓眼界的東西，但是他不知，大清百姓不知，便足以為師。

雖然他此番做派，在仙境中的仙人眼裡可能不妥，甚至似小兒般幼稚，但是對大清社稷，萬千百姓來說卻完全不同。

他自覺問心無愧，何必在意他人眼神。

狠狠做了一番自我建設，胤禛耳根處的薄紅褪去。

想到自己剛剛記住的東西，他連忙起身，這才突然發現不對勁。

在仙境中，他明明更換了衣物，但是此刻身上的衣物，竟然完好無損，連脫穿過的痕迹都沒有。

那此番進入仙境的，定不是他的身體。

胤禛想了許多種可能，細細想來，最後還是猜想，是拉他入夢，或者讓他的意識進入了仙境一游。

在房間里找了找，果然在要送洗的區域中，發現了他的那一身。

相比旁邊幾件看起來小小軟軟的衣服，他的那件相對大很多，放在一起，卻莫名很順眼。

關閉光幕前，胤禛特意去看了一眼崽崽，見他小手高舉在耳邊，睡得臉蛋都紅撲撲的，小嘴巴時不時咂巴兩下，像是夢到了好吃的。

光幕徹底關上，胤禛喚守夜的小太監：「送一盆水進來，伺候凈手。」

負責守夜的小太監，原本每晚還兢兢業業，伺候四爺起夜，晚間要喝水，一個晚上都打著精神，不敢懈怠半分。

但是自從入秋後，胤禛夜晚睡得香甜，已經很久沒有半夜喊他伺候了，日子久了，小太監也有些鬆散。

愣了一會兒，他才突然反應過來，嚇得打了個激靈。

看了一眼高懸的明月，還以為是主子爺睡迷糊了，弄錯了時間，連忙進入裡間，低聲道：「主子爺，此刻夜還深，不到晨起洗漱的時間，奴才伺候您喝點水，再睡會兒。」

「不睡了，直接洗漱更衣。」胤禛毫不猶豫道。

小太監本就因懈怠心慌，又揣測錯了上意，再不敢多說什麼，連忙吩咐起來。

夜半三更，整個院子都動了起來。

胤禛洗了臉，感覺人精神了不少，大步朝著書房走去。

「伺候筆墨！」胤禛一想到今日在仙境看到的內容，只覺得有浩然之氣在胸腔回蕩，短短四個字，也帶著少見的雄渾氣勢。

平日里慣用的那種裁好的紙，胤禛現在十分嫌棄，覺得太小，完全施展不開。

於是直接命人裁減了大紙，比平日里習大字的紙還要大一些。

寬大的桌案，在這張巨大的紙張前，都略顯得渺小了幾分。

整整十七次觀影體驗，連成了一條足夠長，又最具有代表性的流域，並不是刻意挑選，而是往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奇」的地方，也正是政府下大力氣去整治的位置。

這些「大力氣」一點點呈現在胤禛的筆下。

康熙在治河一事上下了不少力氣，胤禛自然也深入了解了許多，各朝各代都在治河，也留下了許多寶貴的經驗。

但就是因為有足夠的了解，看著自己筆下一點點成型的東西，才愈發震撼。

這一寫一畫，就是一個通宵。

天色漸明。

陽光照進書房，和亮了一夜的燈光交相輝映。

儘管熬了一夜，但胤禛臉上沒有一絲疲色，眼底反而亮得驚人。

帶著寫好的奏摺，和一部分圖紙，朝著紫禁城的方向去了。

***

胤禛一夜無眠，崽崽卻睡得十分香甜。

這時，睡了許久的崽崽，終於從香甜的夢裡醒來。

小手揉了揉眼睛，迷茫的意識緩緩回籠，崽崽奶聲奶氣地喊了聲：「阿瑪呀~」

房間里很安靜，沒有聲音傳回來。

阿瑪不在家。

崽崽淺淺的意識里，冒出了這個新鮮的想法。

穿得毛茸茸，圓滾滾的崽崽，在嬰兒床上滾了滾，從左邊滾到右邊，又從前面滾到後面。

最後趴在小床邊上，小腦袋頂著欄杆，烏溜溜的眼睛從欄杆縫隙中往外看。

崽崽沒找到胤禛的身影，但是卻看到了那套親子服。

記憶一下子被點亮。

「啊！」小嗓音下意識地驚呼一聲，稚嫩的眼睛里滿是驚喜。

會啪啪響，會飛高高，還會啪的一下變成好大的水水！

崽崽原本還游移的目光，忽然瞄準了浴室門。

小手扒拉著欄杆，矮墩墩的小身子，竟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小腦袋努力回憶了一下上次的，崽崽緩緩蹲下，將被子往一邊推，一用力，直接向後摔了個屁蹲。

坐下來的崽崽，乾脆直接用爬的，拱啊拱，拱出了一個小山包。

沒一會兒，一個圓墩墩的身影，靈活的下地，手腳並用的爬到了浴室里。

app後台此時正在評分，因為代碼受損，所以速度有點慢，這會兒檢測到崽崽的行為，系統評分卡殼了。

[綜合評定進度97%……咔咔……]

[再次檢測到異常行為，經測算，崽崽第三次異常行為無法溯源考核模板，懷疑考生作弊，安裝插件外掛，排查中。]

代碼不斷自檢，遊走整個軟體，想要排查出外掛或者病毒，但是這一切，都在遇到一團鎏金色的光點后，戛然而止。

[檢測到……咔咔]

防外掛、殺病毒部分徹底沒了聲息，鎏金色的光點繼續朝四周緩緩擴散。

「呀！」崽崽後腦勺處，也有輕微的金色亮點一閃而過。

崽崽脖子一縮，感覺好像痒痒了一下。

小手摸摸自己的腦袋，疑惑的晃晃頭，又高興地捧著小澡盆里的水，往天空中灑。

水花漫天飛舞，如天女散花，四射而下。

崽崽興奮地用嘴模仿昨天聽到的聲音：「嗚啊啊~」

胤禛一進來，就被浴室現在的模樣，還有崽崽的動作給震到了。

這，這是昨天的後遺症？

水真的有這麼好玩嗎？

看崽崽還沉浸其中，他伸手點點崽崽後腦勺。

崽崽沒回頭，剛剛被騙了一次，聰明的崽從來不會被騙第二次！

他手握在小澡盆兩側，似乎想要努力端起來向上潑。

「易安。」胤禛清了清嗓子喊道。

在養心殿和一眾大臣商議了許久，嗓子有些干，有些微啞的聲音帶著點威儀。

崽崽轉身就想往後看，小手一滑，濕滑的腳底一溜，整個人就向前栽倒。

眼看就要撲入裝滿水的小澡盆里。

胤禛被嚇了一跳，飛快地伸手一撈。

崽崽被撈起來，順勢就抱住了胤禛的手。

光溜溜的小腳丫在空中蹬了兩下，很快就被放到地上，崽崽腳踩在地上，兩隻手緊緊的抱著胤禛的胳膊，想要試著站起來。

但是人手顯然沒有靜止的東西好借力，剛剛還能稍微站一會兒的崽崽，直接軟乎乎的坐到了地上。

「阿瑪呀~」崽崽沖胤禛露出笑容，張開小胳膊，想要人抱。

胤禛沒有抱他，反而將兩隻小手併攏，用一隻手抓住。

崽崽低頭看看手，又抬頭看看胤禛：「啊~」

胤禛教導道：「以後想玩水，必須要等阿瑪在，不可以一個人玩。」

崽崽沒聽懂，眨巴著眼睛看著胤禛：「啊啊？」

胤禛指了指水，然後拍了拍被自己捏住的一雙小手。

「啪。」帶著水漬的擊打聲在空曠的浴室回蕩。

有點點痛，崽崽用討好的小眼神看向胤禛。

胤禛不為所動，摸了摸他身上有些濕潤的衣服，微微皺眉，調高了水溫，將崽崽放進去。

崽崽被洗得熱乎乎的，小臉被蒸得通紅，舒服的眯起眼，十分享受的表情。

從旁邊的抽屜里取出一個厚實的浴巾，給崽崽身上一點點擦乾。

胤禛十分有耐心，邊給他擦拭邊道：「有阿瑪在，易安才可以玩水，要不然就打手。」

擦乾后，胤禛直接用浴巾將人包裹起來。

易安乖巧的點點頭：「啊~」

明知道易安是在裝乖，估計根本沒懂，但看著他白裡透紅的臉頰，還有一雙十分清透無辜的眸子，胤禛還是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

比劃了一下水流開關的高度，胤禛猜到崽崽應該已經可以站起來了。

將他放在門口，捏著他的小手放在門上：「站好，罰你站一會兒。」

崽崽趴在門邊，小手用力的扶住，但還是感覺腿有點累，眼看就要坐下去。

手上收拾著浴室，餘光一直注意著崽崽的胤禛，用手拍了下崽崽的屁股，力氣不大，警示的意味十足。

崽崽不想站了一往下蹲，胤禛就拍一下。

最後胤禛將被崽崽弄亂的浴室收拾好的時候，崽崽委屈巴巴的趴在門上，手上用力扒拉著門，整隻崽都要貼到門上去了。

見胤禛一點點將亂糟糟的浴室還原，剛剛洗完澡，渾身軟綿的崽崽有點撐不住了，軟聲求饒：「阿瑪~」

胤禛又單獨往小澡盆里接了一點水，然後才去抱崽崽。

將崽崽放在小澡盆前的板凳上坐好，然後捏著他的手去碰了碰水：「這是水。」

崽崽的小手被大手握著，還記得剛剛自己被罰站，不敢胡鬧，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眼睛看向胤禛，一副我不認識這些水的無辜模樣。

胤禛重複一遍：「水。」

崽崽好像明白，奶聲奶氣的學：「思誒~」

「水。」

「蘇喂~」

「阿瑪、易安、水。」胤禛十分有耐心，依次指了指自己，崽崽，還有小澡盆里的水。

「阿~瑪~、一啊、蘇喂~」崽崽也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跟著用小手依次指著。

又學了好幾次，胤禛每每聽見崽崽別的都還模模糊糊的說不清，卻能清晰的喊他阿瑪，每聽一次，心就軟上一分。

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崽崽，昂著頭看著你，還奶聲奶氣的喊阿瑪，任胤禛平日里再鐵面無私，此刻也受不了了。

再也沒法板起臉，只好叮囑道：「以後只有阿瑪在的時候，才可以玩水，易安要乖。」

見他態度軟化，崽崽立馬點點頭，小手拉住他的指尖，臉也貼到他手掌上：「一啊乖呀~」

小傢伙臉頰上的嬰兒肥格外軟乎，手也小小軟軟的，胤禛心頭一顫，將崽崽一把抱起：「你就會裝乖撒嬌。」

此刻系統遲遲接收不到防外掛程序返回的數據，只能帶著滿是null返回數據，繼續運行考核評分代碼，最終給出了0-1歲的評定結果。

【叮~0-1歲考核總分為：6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