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窺視感

第二日，清晨霧起，太陽未顯。

陽靈是在一張大床上醒來的。

回想昨夜，他苦笑一聲。

本來昨夜兩人就要熄燈同眠之際，琴仙找個借口說出去透透氣，然後從窗口飛出去了，一夜未歸……

這女人，還害羞了？正好，我也不想失身……

陽靈搖搖頭，下床來。

他此刻只穿著一條小褲，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上身，精而不瘦！

四下打量之際，也沒見到琴仙的身影。

昨日那套衣服倒是不能穿了，不過在床邊的小桌上正擺放著一疊新衣服，料想是琴仙派人送來的。

你知道我穿多大的衣裳嗎？

陽靈失笑，穿上衣裳，將昨夜的收穫——一粒療傷丹，一個白珠子，揣在兜里放好。

然後來到銅鏡前，整理了下儀容。

「嗯，大小倒是剛好……這女人不會趁我睡熟，用手丈量了吧。」

陽靈看著鏡中一身錦衣的翩翩公子，滿意一笑，轉身往樓下走去。

「陽公子……」

一路上有女子向他打著招呼。

說來，經過昨夜這一遭，他陽靈在望仙樓倒算是個名人了。

來到二樓，打聽到陽柳的房間。

啪啪啪！

陽靈拍門叫道：「三叔三叔，起來了，走了。」

然後屋內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穿衣聲，隱約聽見紅姐的輕聲呼喚。

「柳公子！柳公子……小靈公子找你來了……」

隨後便是陽柳好大一聲哈欠。

過了一會兒，陽柳睡眼惺忪地打開門。

「靈子啊，這就走了？」

「不然呢？」陽靈撇撇嘴，轉身往下走去。

「誒，靈子，你等等我啊！我還沒梳洗打扮呢！」

陽靈走到一樓。

清晨的望仙樓倒是沒什麼人，只有幾個昨夜留宿的人在吃著早點，丁忠赫然就在其中。

「忠伯！」陽靈叫道。

「公子起床了？」

丁忠上下打量陽靈一眼，放下酒盅，叫道：「小二，來幾個招牌小菜。」

望仙樓是有餐館業務的。

「是！」

一個男人點頭哈腰的應道。

陽靈一看，這不正是那龜公嗎？

真是有趣，晚上當龜公，白天作小二，也不知道是否有兩份收入。

不過望仙樓家大業大，應該是兩份收入吧。

陽靈想著。

很快，幾碟冒著熱氣的小菜便從後堂端上了兩人的桌子。

「哎呀，正好餓了！」

這時陽柳打著呵欠走了過來，坐下吃起菜來。

「哼！」

見他腳步虛浮，面色泛白，丁忠冷哼一聲。

陽靈搖頭失笑，夾了一塊牛肉，道：「可安頓好了？」

丁忠灌了一口酒水，點頭道：「嗯，那張牛關在了地牢中。王二的屍首已經差人收好。」

「可有問出些什麼？」陽靈道。

「那張牛起初倒是誓死不說，不過在見了血之後還是老實下來……」丁忠笑道，隨即回想著問出來的話，道：「那張牛確實是馬君才的心腹手下，不過奇怪的是，他對馬君才那廝作女干犯科的事倒是門清，對陽柏一案倒是什麼都不知道……」

陽柳插嘴道：「不知情？是不是還沒全抖出來？」

他雖然對兩人的話一知半解，不過還是想刷刷存在感。

丁忠沒理會他，只看著陽靈道：「我用了大刑……觀他不像是有所隱瞞……不過他倒是說了個沒頭沒腦的話。」

「哦？」陽靈驚疑。

「他說馬君才這段時間，身邊多了個總是一身黑衣的男人……張牛還說他有此偷看那人，發現他眼睛也是全黑的。問他那人姓甚名誰，他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而且我老丁走南闖北，還沒見過有眼睛全黑的……」

丁忠陳述起來，卻發現陽靈一臉沉思，便住了口。

陽靈凝眉，細細思索起來。

便是馬君才的心腹都沒資格知曉？看來馬君才也不是經辦此事的，他背後或許還有其人，他馬君才自身也是個棋子！不過這張牛所說的一身黑衣的人倒是頗為可疑，或許，破案關鍵還須得從他身上……

嗯？

陽靈雙眼一凝，想起昨夜琴仙與他說的話來——

「馬家有個很特別的傢伙……遇到馬家「黑人」時就捏碎它……」

一身黑衣、黑眼睛的人？黑人？！會不會有關聯？

陽靈下意識地摸了摸兜里的白珠，想到，輕呼口氣。

見陽靈思索完畢，丁忠沉聲道：「對了……我陽家和馬家對上了！」

「嗯？」陽靈看向他。

「什麼？對上了？死了幾個人！」陽柳驚道。

「倒是沒死人，不過是在馬家派了小痞子砸了我陽家幾家商鋪，我陽家向官府舉報了他馬家幾個見不得光的黑作坊。」丁忠道。

「那還好……」陽柳鬆口氣。

陽靈卻是心下一沉。

他知道，暴風雨前兆也不過是幾滴豆大的雨點罷了。照著么看來，陽馬兩家的火拚一觸即發！

陽靈嘆口氣，這背後未免沒有馬家的推波助瀾！

「還有……」

丁忠聲音愈發低沉，道：「據城主府傳來消息，明日巳時，陽柏一案複審便要開始了！」

這麼快！

陽靈微驚。

大唐律法，分初審和複審，假如複審沒有轉機，那麼就是維持初審的審判結果。

而陽柏初審的結果是蓄意殺人，按照大唐律法，當斬！

「走，去雅蘭居看看！」

陽靈起身道，現在只有寄希望於雅蘭居，希望那兒有些線索了。

幾人忙出門，向西城走去。

……

昨夜，馬家，一出奢華的宅院里。

房裡，馬君才端坐在位。

「陽靈……我要殺了他！」他冷聲道。

「上面的意思是，不允許節外生枝！」

一旁，一個黑衣人輕笑道，他全身籠在燭火所照射不到的黑影中。

「哼，敢和我馬君才搶女人……他必須得死！」

一想起琴仙那絕色的容貌，他就一陣壓抑不住的憤怒，他深呼口氣道：「明天早上去摘下他的人頭，你要的童男童女，我給你弄來。」

「哦？」

黑衣人嗤笑一聲，雙眼發亮，道：「現在又不講有傷天和了？」

心裡暗暗鄙夷，這些道貌岸然者，什麼狗屁有傷天和，只不過是留作交換的籌碼罷了！

「哼！」馬君才冷哼一聲，面容愈發陰鬱。

」行，明早我會出手的，只是那丁忠怕是有些棘手……」黑衣人道。

「張牛還沒回來……我會派張馬去的，你只需拖住丁忠老匹夫就行！」馬君才冷聲道。

張牛張馬，他的心腹，號稱他手下牛馬二將。

「好！黑暗之神會保佑你的！」

黑衣人輕笑道。

「只希望你不要透露給他們知曉……」馬君才道。

「他們知道了，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去準備好童男童女」

黑衣人冷笑一聲，身影消散在黑影中。

儘管見了多次，馬君才還是有些驚異於這樣的神通仙法。

「死吧，上次不知怎地讓你苟活了，這次你必死無疑……」

……

陽靈幾人走在街道上。

清晨的街道，已經很是熱鬧。

小販的叫賣聲，談價還價的聲音，熟人間的招呼聲……

只可惜，這一幕「活的清明上河圖」，陽靈卻沒有興緻觀賞。

他此刻滿腹心事。

因為即便到了雅蘭居，恐怕也是找不出什麼線索的。倘若初時的案發現場，倒還好說，可這個時代的刑偵，幾乎不存在於什麼保護案發現場一說。

彷彿破案只差了臨門一腳，卻發現門后是一條死路。

陽靈說著去看看，不過是還抱有一線渺茫的希望罷了。

唉！

陽靈嘆口氣，領著同樣滿腹心事的陽柳丁忠二人在人群間穿梭著。

有人在窺視自己！

陽靈神情一凝。

這份本領不是穿越者的能力一類的，而是他前世天生就有的能力——能夠察覺殺氣、窺視等一些玄妙的東西。

原來他還不明白，只道是在打殺中磨礪出的能力，現在到了仙塵世界，他隱隱知道了，這或許和他的「靈魂」有關。

想著，陽靈不動聲色，繼續走著。

果然，窺視感沒有消失，有人在跟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