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望仙樓遇襲

三人各自懷抱一個，找張桌子坐下。

陽柳在一臉急不可耐地上下其手，丁忠在一臉嚴肅地上下其手，只有陽靈坐懷不亂。

倒不是陽靈柳下惠，而是……

本來吃肉的老鷹，怎看得上毛毛蟲呢？話糙理不糙……

將姑娘作亂的手拍掉，不去理會她一臉幽怨，陽靈叫住正吭吭哧哧的陽柳：「你是把錢花在哪兒了？」

好在陽柳還沒忘掉此次的目的：「是給梅香姑娘了。」

「好啊，柳公子，我道昨晚你不見了身影，原來是做了梅香的入幕之賓……」紅姐柳眉倒豎，說著泫然若泣，手上用了力，膩聲道：「莫不是嫌棄人家人老珠黃……」

陽柳忙安慰起來。

陽靈無奈，只得看向身側哀怨的小姑娘，根據剛才隨口一問，得知她叫小珠。

「那梅香姑娘是誰？」

見這俊俏的公子總算肯搭理自己了，小珠笑了起來，道：「梅香是我們這兒的花魁，原本是不出夜的，那柳公子倒是走了運了。」

不出夜……

陽靈雙眼微眯，暗暗察覺到不對，道：「還有其他的嗎？」

「有的……」

小珠四下打量，一臉神秘的樣子：「公子你是不知道，那梅香啊，仗著是馬公子的人，就目空一切，連老媽媽的話都常常違逆。呵，神氣什麼啊！」

正主兒來了！

陽靈神情一震：「馬公子……馬家的人？」

「嗯。」小珠點點頭。

馬家，同陽、王、於並稱青城四大家，而且還位於四大家之首。不是於家這種江湖草莽和靠錢堆起來的陽家可以比的，是真正底蘊雄厚的老牌家族。

「也不知是馬家哪位啊？」陽靈裝作不經意道。

「馬家二少爺，馬君才。」小珠哼道。

陽靈雙目一凝，他倒是聽說過這馬君才。

這馬二少有個好哥哥——馬家第一天才，馬君狂。此人才來二十來歲，便位列了江湖二流高手，與王家那大少並稱為青城雙少。

而馬君才本人也是不凡，雖武力不顯，卻少有智謀，從小經營馬家商務，如今已入了馬家領導階級，混的是風生水起，和他哥哥馬君狂一文一武，為人所稱道。

「那她倒是好福氣……」陽靈輕笑道。

「呵，也不盡然吧……還不是要去陪這個官陪那個少爺的。」小珠不屑，小聲道。

「哦？」

「公子你過來點……」小珠勾勾手。

「幹嘛？」陽靈沉聲道。

在這種地方，還是得小心些，搞不好貞操就沒了。

「人家給你說個秘密嘛……」

小珠嘟著嘴，見陽靈不動，嬌哼一聲，自己貼了過去，對陽靈附耳道：「姐妹們都說她就是那馬公子拿來結交貴人的人寵！」

陽靈點點頭。

看來來青樓打探消息是一個明確的決定，以後也可以常去青樓……打探消息。

還沒說什麼，只感覺耳朵一濕。

媽蛋，被偷襲了！

陽靈捂住耳朵，一下子坐開了。

「咯咯咯咯……」小珠捂著嘴嬌笑，道：「公子你莫不還是個……雛兒吧？」

擦！

陽靈沒想到這個詞會形容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有些……羞惱。

他真就還是個……那啥。蓋因他那便宜爺爺對他要求頗嚴，不允許他提早破了元陽之身。

用他老人家的話說就是：「別像陽柳那混賬東西，從小就不學好，別人爬樹，他就上床。現在好了，體魄不強也就罷了，便是床上那事兒都不長久！」

「阿嚏！」

陽柳打個噴嚏，引得紅姐一陣嬌笑，他則罵罵咧咧。

太危險了，像我這樣以要事在身的男孩子出入青樓，也得小心一點。

對於這一世的的貞操，陽靈還是很看重的。

見陽靈似真惱了，小珠笑著挪臀移開：「別生氣嘛，姐姐再告訴你個秘密。」

「就擱那兒說。」陽靈喝住他。

小珠一臉幽怨，但看陽靈一臉堅決，只得無奈道：「過了今晚梅香的花魁位置也是不保了……」

見陽靈一臉沉著，她也不敢賣關子。

心下暗道，小小年紀，這派頭倒是很大。

當下不遲疑，繼續道：「前幾日新來了個姑娘——聽說是從望仙樓總樓來的——那模樣真是，我一個女人看了都生不出半點兒嫉妒。望仙樓，望仙望仙，那才真是如天仙一般的人兒啊！」

小珠感嘆道，撩了撩頭髮，有些顧影自憐，隨即又是嗤笑一聲：「那梅香不過比我們稍微有點兒姿色罷了，又怎可與那位天仙兒比呢？這不，被馬公子給冷落了。聽說馬公子這幾日還守在那天仙兒閨閣外……」

陽靈腦海靈光一閃，回憶出一個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面孔，只隱約記得頭戴一根金色髮釵……

「她是不是別了跟金髮釵？」陽靈急聲問道。

「公子你見過？」

小珠詫異道：「不過那叫金步搖，咯咯。」

是了，就是她！前身對她有印象！

陽靈心緒翻湧，在前身最後的記憶里，便是恍惚間見了這麼一個人，隨後……便身死於懸崖之下了。

也就是說，這個小珠口中的「天仙兒」，即便不是害他的兇手，也是知情者！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她，陽靈身死便真相大白！

而且，陽靈隱隱覺得，那對陽家下手的幕後黑手也與此相關。

無他，太巧了，兩條線索都匯聚在了青樓……

等等！

準確的說是，都匯聚在了一個人——馬家二少，馬君才！

陽柳的嫖資給了梅香，而梅香的恩客是馬君才。

陽靈見了那「天仙兒」，而馬君才正在追求她！

——當務之急，面見那「天仙兒」！

小珠自顧自說了幾句，見陽靈不理，下意識想撒浪，不過見陽靈表情陰鬱，也就止住。

「她在哪兒？」陽靈問道。

小珠道：「公子想見她？」

「有什麼辦法嗎？」陽靈沉聲道。

小珠搖搖頭：「那位是不見外人的……」

見陽靈臉色一沉，她又笑道：「不過今夜是她的開閣之日，前些時候已經廣發帖子，選求她的入幕之賓。公子你可以試試……」

陽靈臉色微緩，問道：「怎麼個試法？」

「那位小姐喜好詩詞，公子之才，想必不在話下！」

小珠道，見陽靈臉色不那麼駭人了，撒嬌道：「公子，這都是內部消息呢，人家告訴了你，公子有什麼獎勵啊？」

獎勵，自然是票子了。

這也算是青樓女子一項「外快」吧。

看著她那並不熟練的「業務」，陽靈輕笑一聲，丟了幾兩碎銀。

小珠眼一亮，接過碎銀，笑道：「多謝公子！」

給自己贖身的第一桶金……加油！

陽靈輕笑頷首，沒有說話，靜待那什麼「天仙兒」開鮑……不是，開閣。

……

此刻，望仙樓外，來了六七個人。

他們皆是錦衣玉扇，一幅貴公子的派頭。

也確實如此，他們都是青城有名的大家族子弟，而他們又以一個臉色病白、一身書生打扮的公子為主。

「君才，那娘們真有那麼美嗎？」那「病公子」旁，一個身形魁梧，一身勁裝的青年道。

那「病公子」赫然就是馬家老二，馬君才，

「於傲啊，做人，特別是我們這種有身份的公子，要文雅一些。得叫佳人，再不濟也得叫上一句姑娘吧。」馬君才輕聲道，搖搖紙扇，一幅文雅的樣子。

魁梧公子便是於家大少，於傲，這個小團體第二號權勢人物。不過他因性情心狠手辣，被人們冠之以外號「於瘋子」，又出身草莽，這些公子哥對他……就如對一條瘋狗一般，有畏無敬。

「是啊，於傲，這你得多向馬少學學！」一個公子附和道。

還一臉笑容的於傲臉色猛地陰沉，狠狠道：「你是什麼玩意兒，也配來教訓老子了？」

那公子一愕，隨即臉色難看起來。

他是最近才加入馬君才這個團體的，早聽聞這於傲瘋似惡狗，不過是說了句話，至於跟殺父大仇一般嗎？

不過於傲凶名在外，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哼！」

見那公子吶吶不敢言，於傲嗤笑一聲。

什麼玩意兒，也敢在他面前撒野，不過聽說這傢伙有個妹妹……

心下不懷好意，卻不表現出來，轉身又對馬君才笑道：「哈哈，我就是一粗人，娘們嘛，弄上床玩玩就行了，哪管她那麼多！」

見自己馬仔受辱，馬君才皺皺眉，卻也沒說什麼，沉聲道：「琴仙姑娘自然是美極，不可與凡俗並論……待會可不要再說這些，開罪了佳人！」

說著，想起她的模樣來，不由得小腹一熱。

「我還是喜歡梅香姑娘這種……」於傲笑道。

馬君才皺眉，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有些不喜。

梅香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女人、摯愛情人啊……

得拿來應酬大人物的，給你嘗嘗味兒就罷了，你倒是上癮了？

可當下還須得用著他……

「那要看梅香姑娘今晚方便與否了。」

冷冷丟下這麼一句話，馬君才當先朝望仙樓內走去，一群人簇擁著跟上。

於傲站在望仙樓下，想起梅香姑娘多情嬌媚的臉，特別是那一手絕活兒，不由得一陣邪笑，忙也跟上去。

正上去，卻見一群人停住了，而馬君才正一臉震驚地看著某個地方。

於傲也是一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座上那幾人不由得一愕。

隨即紅了眼，咬著牙，惡狠狠道：「是陽家的混賬東西！」

說完，一臉仇恨地沖了過去。

原來，陽靈大叔陽柏所殺之人，便是他的三爹。而於傲的父親，又忙於打理於家，便將於傲托給於三爺教導。可以說，他於傲一身本事都是於三爺所授，早已把於三爺當作了他的父親。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一旁的公子哥們顯然是知道緣由的，忙想去攔於傲。

「去包廂等他。」

馬君才擺擺手，示意不用攔，向著奢華的木樓梯走上。

二樓靠大廳的一面，是有一排包廂的，約莫十來個，不過都是青城身份尊貴的人才有資格佔據，馬君才年紀輕輕便佔了一個，可見不凡。

樓梯上，馬君才心緒難寧：真是活見鬼了……讓於瘋子去試試也好！

……

陽靈正閉目養神之際，感覺一道凶戾的殺機襲來，他猛地睜開眼，便見一個一身黑衣的勁裝青年衝來。

「陽家畜生，納命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到了陽靈身前，從身後掏出一柄手臂長的刀子。

先殺了小的！

而那陽柳，仇人之弟，他要片片血肉、以刀剮之！

於傲殺氣騰騰地揮刀斬下。

陽靈只感覺一道寒芒襲來。

「啊！」「啊！」「啊！」

「靈子……」

「混賬東西！」

前一聲，是陽柳的驚叫。

后一聲，是丁忠的怒吼。

只可惜，於傲來勢洶洶，他們都已是來不及了，陽靈危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