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言重生2

南巡的御船上，宣武帝司蒼旭正站在甲板上看著兩岸的風景。

「皇兄。」純親王司滄嘉***而來。

上任純親王早逝之後，不久王妃也病故了，司滄嘉就被帶入宮中由太后撫養。

他和司蒼旭二人年歲相近，一直關係甚好。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這揚州的美景朕還不曾瞧過，到時候辦完差事，純親王你陪朕好好去看看。」

「是，那臣弟就多謝皇兄了。」

二人打趣幾句，船便到了地方，往岸上看去，沿岸皆是身穿甲胄、裝備整齊的將士，軍容肅穆，氣勢昂然。

船徹底停穩，宣武帝才在眾人的簇擁下走了下去。

等宣武帝接見完揚州各地的官員文人，處理了早就準備要辦的官員，又見了最大的幾個鹽商，該賞的賞該抄家的抄家，吩咐了不少旨意播撒聖恩之後，已經過了七八天了。

這些天，宣武帝倒是心情甚好，甚至忙完了之後還準備微服私訪上街逛逛。

而其他人則一直戰戰兢兢，哪怕是宣武帝的心腹也因為身邊的官員內心有些壓抑。

而程府，程文彥更是等得內心焦灼，生怕錯過時機，聖駕直接走了。

尤其這次皇帝抄了不少鹽商的家后，更是一直心驚膽戰，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待好不容易收到背後之人的消息，也只有「風平浪靜，行事低調」這八個字。

程文彥表情猶豫焦躁，在書房連轉了幾圈，也沒有靜下神來。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書房外又傳來一陣陣喧嘩，程文彥滿臉怒氣，喊了門外的僕人進來詢問。

「外面在吵什麼？！」

「回稟老爺，是二小姐鬧著要出去上香，但您吩咐了，這些日子沒有您的允許，誰也不準出門。」家丁誠惶誠恐，生怕程文彥怪罪。

聽到這個理由后，程文彥張嘴就想把人喊進來訓斥，但話到嘴邊又猛地頓住，想到最近二女的奇異表現，程文彥腦袋裡突然就靈光一閃，意識到這就是那個天賜良機！

他轉了幾圈，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

「小姐，」珊瑚一臉高興的走了進來，「老爺說府里的小姐今日可以出府去金安寺上香。」

「嗯？」楚楚有些驚訝，不能出府，她也沒興緻在這府中逛，便一直待在院子中沒有出去。

從上次遇到原身父親，被命令不許出府到現在，她除了幾個丫環外，便再沒有見過其他人了。

加上程文彥吩咐不準談論皇上南巡之事，因此消息便被隱瞞了下來，不曾透露到後院，尤其楚楚身邊的幾個丫環都沒什麼門路，皆不曾聽人說起過，更無從和楚楚說起了。

「爹他同意讓我出去？」那個「爹」字叫的極其自然。

「是二小姐，她鬧著要出府，老爺被鬧煩了，就說幾位小姐都很久沒出府了，讓兩位少爺陪著幾位小姐一起去金安寺祈福。只不過老爺說了，小姐您一路上決不能摘下帷帽。」

最後那句話是珊瑚出於私心加的，她不想讓楚楚被外面那些人看見。

楚楚聽到這，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不在乎為什麼能出府，反正最後能出去就行。

她現在整日被關在府中，根本見不到外人，這樣下去，別說嫁得比原主妹妹好了，她都怕她會被程文彥直接當作禮物送出去，畢竟程文彥只見過恢復了五分相貌的她。

楚楚臉上的笑意讓珊瑚呆了片刻，等被楚楚敲了敲額頭才反應過來。

珊瑚紅著臉，暈暈乎乎的摸著額頭，心下不由慶幸她一聽到消息就立馬回來和小姐說了，不然小姐怎麼可能如此親近她。

楚楚換了身適合出門的衣衫，又戴上帷帽，才去前面與其他人會合。

至於程文彥的吩咐，楚楚決定到時候看情況再決定遵不遵從。

等到了寺廟，一起拜完菩薩神佛后，程毓瑤便說要自己去別的地方看看。

今日金安寺的人不多，程敏章囑咐要帶上僕從后，便讓眾人散開了。

看到程毓瑤等人往後山竹林的方向去了，楚楚就帶著珊瑚去了小溪那邊。

溪流兩側鬱鬱蔥蔥，高大的樹木擋住了太陽的照射。

楚楚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後，又讓珊瑚在一旁把風，這才坐在樹下的大石頭上摘下了帷帽。

「小姐。」珊瑚看到后神色有些不同意，現在雖然沒人，但等會有人了被看到怎麼辦？

「這天太熱了，摘下來涼快些，你幫我看著，要是有人我再戴上。」楚楚露出一抹鬆快的笑容。

看到她臉上那罕見的笑，珊瑚紅著臉的點了點頭，內心再沒有任何不情願了。

楚楚伸手撥了撥水，感受到手上的涼意后，一時興緻大發，將鞋襪脫到一旁，把腳盡浸在了溪流里。

瑩白粉嫩的玉足時不時調皮的划動著水面，還有小魚兒啄弄粉嫩的足底，楚楚心情愉悅，被逗得笑容滿面。

那笑出現在楚楚臉上，就如同皓月突然出現在人眼前，耀眼奪目，就好像身旁的花木突然抽枝發芽綻放，引得人內心深處的花朵也跟著一起綻開，將這笑容牢牢印在心底。

這一幕不僅看呆了珊瑚，就連旁邊樹上的人也呆住了，甚至因此一頭栽入了小溪。

「撲通」一聲，一個人從樹上掉了下來，直直的掉進了溪流中，好在這小溪水不深，對方撲騰了幾下，就重新站穩了。

楚楚和珊瑚皆被嚇了一跳，珊瑚甚至短促的驚叫了一聲。

水中的人反應過來，連忙道歉，「姑娘別怕，我並非什麼宵小之徒，只是不小心從樹上掉了下來。」

看到水裡的男子滿臉通紅，眼神遮遮掩掩的看著水面，卻不敢看楚楚，珊瑚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小姐的腳還在外露著！

她連忙上前遮擋住楚楚裸著的玉足，又將帷帽遞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水裡的男子也自覺的轉身。

「我方才在這納涼睡著了，你們來的時候才醒過來，但是姑娘你們已經坐了下來，我便不敢出聲，想著等你們走了再出來，但方才在樹上不小心滑了下，便掉了下來。」溫潤的聲音解釋道。

其實才不是呢，最開始是他懶得理會二人，後面楚楚摘下了帷帽，他哪裡還捨得走，掉下來也是因為看呆了。

楚楚整理好后，又戴上了帷帽，才開口道，「沒事，這地方本就想來就可以來，說起來我們二人還是後來的。」

說完便帶著珊瑚轉身走了。

水裡的男子見狀急忙追上來。

「姑娘，在下雖是無意的，但畢竟看見了姑娘的……」說到這，男子臉色微紅，眼神躲閃的含糊了一下才繼續道，「在下會負責的！」

珊瑚撇了撇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不用了，只是被你看了腳而已，又沒有少塊肉。」楚楚蹙了蹙眉，有些嫌棄這人的想法。

她雖然之前是遊戲里的，但也思想開放，畢竟遊戲里的不少好看服飾還是會露胳膊露肚子的，如果程序設定的太過死板封建，那麼那些衣服玩家還怎麼穿出去。

「姑娘，我叫司滄嘉，是純親王！」

眼看楚楚就要走了，司滄嘉想不到其他法子將她留下來，便急急的自報家門，聲音大的遠處找他的人都聽到了。

楚楚聽清對方的話后皺了皺眉，說實話，她對這人的第一印象並不好，但對方是位親王，也許對她的任務會有幫助，想到這，她便停下了腳步。

司滄嘉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激動於她停下來等自己，連忙湊到她身邊說話，連珊瑚都被他一屁/股擠開了。

稍遠處走過來的人，只見司滄嘉像個毛頭小夥子一樣逗著喜歡的姑娘。

宣武帝好笑的搖了搖頭，「朕還以為他丟下一大堆侍衛去了哪，原來是在逗別人小姑娘。」

使了使眼色，一旁一個侍衛連忙上前攔住二人。

司滄嘉回頭，看到是宣武帝，第一反應不是高興的和他分享自己有喜歡的人了，而是下意識想到楚楚的美貌，如果皇兄看到了……

「怎麼？還不捨得和朕介紹介紹？」宣武帝面色故作嚴肅，「丟下一大堆侍從，一個人跑了，害得大家找了你許久，你可知錯？」

「臣弟錯了。」司滄嘉從小就經常被堂兄訓，聽到對方的語氣條件反射的道歉。

快得連楚楚都不由自主的輕笑了一聲。

司滄嘉臉「轟」的一下紅了，但還是努力掙扎道，「皇兄，要不您先去別處逛逛，臣弟和這位姑娘……」

「怎麼，剛見面就護上了？」宣武帝打趣道。

司滄嘉支支吾吾了會，還是決定將二人之間的事說出來，好趁機請皇兄賜婚。

「臣弟之前不慎看見了這位小姐下水嬉戲，而且臣弟對她甚是歡喜，還請皇兄為我們二人賜婚。」

宣武帝沒有回應。

他聽到司滄嘉的話，下意識以為是這女子故意算計，因此眉頭微皺。

身旁伺候的太監注意到了宣武帝的神情，眼珠一轉，指著楚楚趾高氣揚道，「大膽，見到皇上還不快下跪行禮！」

「皇兄？！」司滄嘉沒想到宣武帝竟然會想岔。

楚楚知道皇帝是這個世界最有權勢的人，因此剛剛見到來人的時候就在打量，只是隔了帷幔，確實看不起對方的具體長相，只是聽聲音還挺年輕。

但現下聽到對方縱容手下呵斥自己，不由有些猶豫是否要將對方作為目標，畢竟這人脾氣看起來可不太好。

宣武帝可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被楚楚放棄了。

他瞥了跪著的楚楚一眼，語氣冷漠的道，「摘下帷帽。」

楚楚順從的摘下了帷帽。

空氣中頓時一片寂靜，連司滄嘉的聲音也瞬間消失了。

宣武帝不解的看過去，待看到楚楚那絕世的容貌時，腦子瞬間空白，整個人的心神彷彿都隨著對方的神情變化而波動。

等宣武帝回過神來，突然慶幸自己方才想岔了，以為是對方故意勾搭純親王，因此沒有下旨賜婚，不然，到時候兄奪弟妻的名聲可就不好聽了。

周圍的太監侍衛皆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楚楚，尤其是之前呵斥楚楚的太監，更是滿臉懊悔。

見狀，宣武帝上前幾步伸手牽起楚楚的柔荑，扶著她起身，順便擋住了他人的視線。

楚楚順從的起身，抬頭看清宣武帝的臉后內心有些驚訝，這宣武帝竟然與之前遊戲里和她在一起的o長得有些幾分相像，尤其是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的姑娘？」

宣武帝動作輕柔的牽著楚楚的手，詢問的聲音更是極其溫柔，要是讓那些大臣看到了，恐怕要驚訝，這真的是那冷峻嚴肅至極的宣武帝？

「我叫楚楚，是鹽商程家。」

身後的司滄嘉目光直直的盯著二人牽著的手，一向溫柔的他表情竟然有些陰鬱。

宣武帝察覺到了身後的視線，他看向一旁的太監，呵斥道，「胡鬧！沒看見純親王的衣衫都濕了么？還不快帶他去換。」

不等司滄嘉說什麼，宣武帝又繼續對著他道，「對了，你之前不是想要那座溫泉莊子么，朕回去就命人送到你府上去。」

司滄嘉知道，這是宣武帝對自己的補償，他只有同意這一個選擇，但他僵著臉許久，那個「是」字始終說不出口，最後還是被他的貼身侍從帶了下去。

宣武帝也不在意，只是帶著楚楚繼續逛著金安寺，之後更是邀請她一起回別宮，還說程家那邊，他會去打招呼的。

楚楚因為對方的臉，最終還是決定將宣武帝作為目標，因此，便也沒有推辭，而是和他回去了。

*

程毓瑤神色鬱郁的回去與其他人會合。

她不明白，明明前世程青玥就是在那遇到了被蛇咬了的純親王后救了對方，為什麼這一世輪到她就這麼多變數？

沒錯，程毓瑤是重生的，上一世她執意嫁給了一個書生，結果對方高中后就迫不及待貶妻為妾，又娶了一個官員的庶女為正妻，最後程毓瑤還因為她那龐大的嫁妝被人謀財害命。

而程青玥卻在一次上香的時候，救了當時落難的純親王，最後進了純親王府當了側妃。

臨死前程毓瑤才知道，那書生之所以一高中就迫不及待貶妻為妾，就是程青玥的授意。

因此這一世重生后，程毓瑤就決定斷了程青玥的機緣搶在對方前面去救純親王。

但沒想到的是，先是程青玥好像發現了什麼一直緊緊跟著她不放，等她好不容易擺脫了人後，趕到地方卻沒有看見人。

這讓她不由懷疑，是不是上一世程青玥故意說了個錯誤的位置，或者是因為還活著的大姐？

程毓瑤想不明白，畢竟重生不會長腦子，她也知道她對於算計並不精通。

因此雖然救命之恩這條路被堵死了，導致她的心情有些鬱郁，但她重生這段時間來發熱的腦子卻是冷靜了下來，想到這段時間的行事，更是出了一腦門子汗。

程毓瑤算是徹底清醒了，想到之前母親說表哥有心求娶她，而前世，表哥也一直傾心於她，哪怕她嫁人後也沒有再娶。

最重要的是舅舅家比起自己家還是有所不如的，她嫁過去，只要程家不倒，舅舅家就不可能會像前世的婆家那般對自己。

程毓瑤想清楚后舒了口氣，她看了眼早已回來的程青玥一眼。

她是正室嫡出，舅家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因此她有後路。

但程青玥你這輩子沒有了純親王這個救命之恩，父親對你姨娘那邊也冷了不少，就是不知道這輩子，你還能不能跳出去了。

想到這，程毓瑤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程青玥看到程毓瑤的神色，下意識警惕了起來，這段時間程毓瑤發了瘋似的針對她，因此看到對方的神色，她便下意識的防備，生怕程毓瑤在哪給她挖了個坑。

想著想著，她看了眼楚楚的車廂，大姐程楚楚倒是好手段，不聲不響就搭上了貴人，說是提前回去了，但馬車都還在，很明顯是坐的別人車。

其實她猶豫過要去哪邊，她當時內心是想去小溪那邊的，但因為程毓瑤今天神神秘秘的，她還以為是父親說了什麼，便放棄了內心的想法，一直跟著對方，沒想到跟了一路，什麼也沒有發現。

程青玥神色間閃過一絲淡淡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