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嗎？

大不大的王蘭花也不好直說，萬一打擊了閨女的自信心咋辦？

「瑩瑩啊，媽肯定是相信你的，可是咱們還是一步一步來，你看你上次月考全校排名六百多，你看咱們是不是先定一個小目標？」說著王蘭花豎起五根手指，用商量的語氣接了一句：「先考進前五百？」

抬頭，看著老娘的五根手指，沈瑩遲疑片刻，緩緩點頭。

前五百，老娘這格局還是小了啊！

沈教授讀書這麼多年，就沒掉出全年級前十過，但是初來乍到，還是摸索著看吧。

「哈哈哈哈，瑩瑩你就是聽話，走走走，咱們去買肉，晚上給你做紅燒肉！」王蘭花看著閨女點頭，高興得一拍巴掌，那叫一個高興。

接下來，沈瑩跟在後頭跟著老娘買了肉，然後乘坐村裡的拖拉機回了村兒。

一路上沈瑩也沒閑下來，不動聲色觀察周圍的情況，同時從這位老娘口中隱晦打聽一些家裡的情況。

待下車時沈瑩已經摸清楚一些情況了，家裡六口子人，這個身體的爺奶，父母，加上她還有一個七歲的弟弟。

「轟隆隆」的拖拉機動靜一靠近村口大樹下納涼的幾個人就朝著這邊看過來了，看到拖拉機上的母女兩。

拖拉機停下來，王蘭花利索跳下車，沈瑩緊隨其後動作也是顯而易見的乾脆利落。

村口幾人瞅見沈瑩的動作，其中一婦人眼中露出一抹隱晦的嘲諷，不待周圍人發現便低頭掩飾。

「蘭花，你家閨女咋的回來了？學校放假了？這不年不節的咋放假了？」

「就是啊蘭花，瑩瑩這孩子自從上了高中性子變了些，大姑娘了。」

「哈哈哈，這孩子模樣俊，將來沈家怕是要被踏破門檻了。」

幾個婦人們你一句我一句調侃起來，但是話里聽著沒有惡意，怎麼說沈瑩也是她們看著長大的，長得好看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多看幾眼啊！

面對嬸子們的調侃，沈瑩臉上露出落落大方的淺笑。

幾人對上沈瑩的笑容愣了一下，心裡紛紛覺得眼前一亮。

喲呵，這沈家小姑娘瞅著好像更好看了，這瞅著……倒是大方了幾分。

「有點事兒就給接回來了，在家休息一兩天，嫂子們都擱這兒納涼呢，那你們繼續，我這還得回家做飯呢。」王蘭花樂呵呵回了一聲，隨即給沈瑩使了個眼色。

接收到老娘的視線，看到老娘邁步，沈瑩迅速跟了上去。

幾人看著母女兩離開的背影，其中一個忍不住羨慕著開口道：「瑩瑩這孩子模樣長得真好看，我家閨女要這麼好看就不愁啥了。」

「哈哈哈，這人啊，就得信命，咱們一個個沒蘭花那福氣。」

「倒也是，哈哈哈，不過紅雲福氣也好啊，她家月月也出息，長得也好看，學習還好。我聽說上次月月學校考試考了年級前五十呢。」一邊開口一邊朝著一直沒吭聲兒的王紅雲看過去。

被拎出來誇，王紅雲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縱使四十歲出頭的年紀了，看上去硬是有一股子風韻猶存的味兒。

嘖嘖嘖，見王紅雲那模樣，另外幾人心裡微微泛起一抹酸。

也不知道當初王紅雲咋想的就嫁給了沈家老發這個老實人。

想當初王紅雲可是十里八村的俊姑娘，提親的那可多了，萬萬沒想到最後嫁給了沈平山，好在沈平山也是老實人，疼媳婦孩子。

沈平山和王紅雲都性子老實，倒也般配。

或許是幾人眼神太明顯，王紅雲笑了笑開口道：「也，也還好，月月那孩子向來懂事。」

嘴皮子不利落，王紅雲說完這一句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回家了。

一個兩個走了，剩下幾人便繼續嘮起嗑來。

說來也怪，老沈家三個兒媳婦，硬是三種性子。

老大媳婦王紅雲內向老實。

老二媳婦城裡人，高冷傲氣。

老幺媳婦王蘭花表面憨厚內里……不好惹。

另一邊，不好惹的王蘭花已經帶著閨女抵達了家門口。

還沒進門呢，王蘭花已經聽到了院子里的聲兒。

「爹，娘，蘭花咋還沒回來？是不是學校瑩瑩那邊出啥事兒了，要不我去學校看看……」沈清河這話還沒說完，抬頭就看到了進門的媳婦兒和閨女。

「叫喚啥，這不回來了？」一個穿著樸素的老太太走過來，她也看到了門口的兒媳婦和孫女，臉上露出一抹笑來，「瑩瑩回來了，一路回來累了吧，瑞瑞趕緊給你姐倒杯水出來。」

「來了來了！」一道豁亮的嗓門響起，屋子裡竄出來一道小身影，小小的個兒，瞅著黑瘦黑瘦的。

隨即沈瑩手上便多了一杯水，看著面前那張正在擠眉弄眼小黑臉，沈瑩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沈瑞搞不懂他姐為啥笑，但也忍不住嘿嘿傻笑了一聲。

「瑩瑩進屋歇著去，我給加個菜，再炒個雞蛋。」老太太一邊說一邊要往廚房那邊去。

「娘，我買了肉，雞蛋就不炒了，咱們中午做紅燒肉吃。」王蘭花接了一句，提著肉跟著老太太後頭進了廚房。

被老娘扔在院子里，沈瑩也不慌，視線掃過院子里父子兩，這怕就是這個身體的父親和弟弟了。

沈清河和沈瑞這父子兩模樣像了八成，都皮膚黑，五官倒是挺好看，個頭也高，就是兩人看起來都瘦。

察覺到閨女看過來的視線，沈清河嘿嘿一笑，那黝黑的皮膚搭配一口大白牙，倒是有些讓人忍俊不禁。

旁邊，沈瑞也露出同款笑容。

一大一小，噗呲……沈瑩被都樂了！

接下來沈瑩被小弟沈瑞推到了屋子裡休息，說是待會兒吃飯叫她就行。

隨著「吱嘎」一聲，門被關上了。

站在屋子裡，沈瑩開始打量這間不大的屋子。

空間不大，靠牆的地兒擺著一張床，另一面上那兒有個三角櫃，這屋子光線比較好，一看就知道是位置最好的房間。

就目前看來，在這個家裡沈瑩還是比較得寵的。

否則這念頭，有幾個女孩子送到縣裡頭讀書的？村裡條件都這樣，吃飽就不錯了，哪裡捨得出那麼多錢送女娃娃讀那麼多書！

掃了一眼床鋪的方向，沈瑩抿了抿唇，抬腳走了過去。

坐在床沿，往後一躺，不一會兒沈瑩睡了過去……

睡夢中，沈瑩彷彿做了一個夢，又似乎不是夢，她腦海中閃過這個身體原本的記憶。

廚房——

王蘭花站在案板前一邊切肉一邊給老太太絮絮叨叨說起學校的事兒。

過了半晌兒老太太聽了王蘭花說的事兒，微微皺眉，開口道：「月月那孩子越來越有想法了，你讓瑩瑩離遠點也沒錯……」說著老太太似乎想到了什麼，剩下的半句話又忍了回去。

王蘭花看著憨厚，心裡門兒清著呢，老太太也不是個糊塗的，否則王蘭花也不會挨著一塊過日子。

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看過的人多了去了，想當初年輕那會兒她還隨軍過一陣子，也見識不少人物。

就沈月那小姑娘從半年前就變了，這小姑娘的心思老太太一眼就看透了，她就不明白以前挺好一孩子，怎麼一變就折騰分家？分了家還不算，還整天和沈瑩針鋒相對。

唉，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年紀大了，也不想管沈月那孩子了。

這人啊，路走歪了，想回頭就難了。

半小時之後，肉的香味兒散發出來，廚房門口沈瑞已經蹲在那開始猛嗅香味兒了。

看著兒子那滑稽的樣兒，王蘭花忍不住笑了，「別耍寶了，去叫你姐吃飯了。」

「哎，我這就去！」沈瑞麻溜一轉身撒丫子跑了。

「姐，姐，姐，吃飯了！」

滿院子都是沈瑞的嗓門兒。

屋子裡睡夢中的沈瑩也被喊醒了，整理了一下腦子裡的記憶，沈瑩朝著外頭應了一聲：「哎，知道了。」

幾分鐘之後，自家人熱熱鬧鬧圍在一塊吃飯。

一張四方桌，家裡幾人坐剛好，沈瑩也見到了沈家老爺子。

記憶中，老爺子年輕時候當過兵，後來因為受傷緣故退伍回老家，部隊給安排了工作，現如今老爺子的工作已經被沈家老二頂了。

當過兵的人氣勢不一樣，十幾年的軍旅生涯也讓老爺子養成了一些習慣，不苟言笑，站著坐著那都是背脊挺直。

「瑩瑩多吃點肉，看你都瘦了，讀書也不能太發狠，你得勞逸結合才行。」老太太伸手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沈瑩的碗里，「快吃，快吃。」

老太太一句話讓老爺子也把視線朝著沈瑩這邊看過來。

抬眸，對上老爺子犀利的視線，沈瑩一臉鎮定自若，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沈明看著沈瑩這笑詫異了兩秒，這孫女平時叫他都很老鼠見了貓似的，今個兒這是轉性子了？

飯桌上其他人也看到了老爺子和沈瑩之間互動，一個個也不吭聲兒，眼觀鼻鼻觀心。

這老爺子向來就沒孩子緣，這哪個孩子喜歡整天板著一張臉的老頭子？就連沈瑞這皮猴都怕老爺子的黑臉，更何況沈瑩這樣的小姑娘了。

不過，今兒個瑩瑩這孩子瞅著懂事了，都知道緩和與長輩之間的關係了。

嘖嘖嘖，老太太可發現了，老伴兒這會兒貌似心情不錯。

老爺子心情確實不錯，這不一頓飯吃的也是和樂融融。

吃完飯，沈瑩起身打算幫著一塊收拾碗筷，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老太太攆一邊去了。

「去去去，你回屋休息，這點活兒還用你操心。」

「就是，沒事兒出門遛彎兒也行，家裡這點活兒用不著你。」

聽著老太太和老娘一唱一和把自己攆開，沈瑩再次認識到了自己在這個家裡的地位。

就在這時候，老爺子沈明突然開口喊了一聲。

「沈瑩，我有點事兒找你。」

老爺子這一開口，家裡氣氛瞬間凝滯……

莫非……今兒個沈瑩學校的事兒，被老爺子發現了？！

那可就遭了！

按照老爺子那性子，那還不得被打斷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