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起兆

——我們尋求真理，我們死於自由。

「小姐！」劉叔費了老半天勁，終於是把白溪從人堆里拉了出來，他黑著眼，苦口婆心的說：

「小姐，說了很多遍了，不要突然離開我的身邊，現在情況這麼複雜，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向老爺交待……嗯，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劉叔的目光轉移到了白溪手上的那朵冰花上。

白溪把冰花給劉叔看「劉叔你看，剛才有個街頭賣藝的帥哥送我的，他還誇我是精靈呢！」

劉叔滿頭黑線，什麼精靈啊，油嘴滑舌的，十年前就不流行這個了……他仔細端詳著冰花，黑色的顆粒在他的手中飄過，覆蓋了冰花，最終，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好像，就是一朵普通的冰花？

劉叔把花還給白溪，想看看那個送冰花的攤主，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就好像，他主動忽略了什麼一樣。

異樣的感覺在劉叔的心裡蹦迪，他卻找不到異常的地方，屬實是要憋不住了。

劉叔嘆了一口氣，看了表，有點吃驚，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小姐，最多再玩半個小時了，玩完就和我回去吧。」

「不要！」白溪反駁，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她還沒玩夠呢！

「再玩一個小時！劉叔，就這麼說好啦！」

「唉……行吧，只可憐我這身老骨頭了……」

一老一小往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顧雨慢慢從轉角走出，他的手上，是一朵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冰蓮。

「真是可愛的小姐啊，讓我想起了我妹妹，真的忍不住想要毀掉啊……」

顧雨低下眼眸，冰蓮從手中墜落，砸到地上，化外四散的冰晶殘骸。

顧雨抬頭，視線前方，帶著黑色帽子的中年男人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快速跟上了劉叔和白溪。

顧雨笑了笑，毫不猶豫的轉頭走向相反的方向。

他的客人，入局了。

數百米的燈塔上，白山立於高塔之上，狂風無法撼動他分毫，他的眼裡，是整座城市，是他的領域。

作為二十三號城市的領主，他能感知自己領域內的一切生命，大到在黑暗中掙扎的巨獸，小道路邊移動的螞蟻。

但是今天，一個無法準確感知的目標進入到了他的領域之中。

他不知道那個存在是怎麼進入到他的領域中的，只知道自己一覺起來，就能感受到一個有點像人但明確不是人的玩意，就好像一盒白糖里混進了一粒鹽。

白山廣擴的精神力很快感知到了自己的女兒，看著可愛的白溪，緊縮的眉頭也不禁舒展開來，隨即，他也發現了鬼鬼祟祟跟在劉叔後面的黑帽男子。

「哼，連超越者都不是，老劉肯定能應付的了，就不用我操心了，關鍵就是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

想到這裡，白山忍不住爆了個粗口「媽的，找又找不到，又不能不管，煩死了！」

畢竟，這種異常，讓他想起了一個非常極端的組織，天災教會。

與此同時，白溪手裡的冰蓮，慢慢化了，變成流水，從白溪的手中滴落。

白溪撅起嘴巴，不滿道：「劉叔你看，它化了！」

劉叔看見那冰蓮化了，反倒是安心起來，看來真的只是普通的冰花而已，正打算安慰白溪，一股喧鬧的聲音從城門傳來。

「求求你們了，放我們進去吧，我們真的只是普通市民啊！」

城門口，

一堆衣衫襤褸的災民們，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著守在城門的士兵，士兵冷著臉，不為所動。

「沒有相應證件，禁止入城。」

整個人類社會，只有五十八座城市，而人口的總量，是遠遠高於五十八座城市的總容量的。

想要在寸金寸土的城市裡生活，是需要持有資格證的。

沒有資格證的人，無法進入城市，得不到領主的庇護，他們的死活，也與領主無關。

換句話說，沒有資格證的人，在一些領主眼裡，甚至連人都算不上。

人堆里，男人暴而憤起，憤怒的指著無動於衷的士兵「我老婆傷口感染了，已經快死了，你們這些畜生，心腸就這麼硬嗎？！」

「嘭！」

男人得到了一顆子彈。

一顆遠超於他生命價值的子彈。

他捂著胸口，一臉茫然，慢慢的倒下了。

士兵懶洋洋的開口「還有誰？你們都可以試試，小爺最近賺錢了，大不了在你們身上多浪費一些子彈。」

說完，他還惋惜的看了看自己的配槍，似乎一條人命在他的眼中，遠遠不如一顆子彈。

一個手臂簡單包紮的女人怪叫著沖了上來，她的傷口還滲著血，她的手還沒有觸碰到士兵，就被一槍打死，倒在了男人的身邊。

士兵皺起眉毛「切，又浪費了一顆。」

沒有人為那對夫妻收屍，也沒有人會為他們哀嘆，流民們沉默著，最終在沉默中遠去。

這樣的事，每天都會發生。

白溪的聽力遠不如劉叔，她有些好奇的看著劉叔，想知道他在聽什麼，劉叔只是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小姐，聽說電影院那邊新上了一部電影，我們去看看吧？」

「好耶！」白溪牽著劉叔的衣角，歡快的去電影院那邊了。

有的人，從出生起，就和別人隔了一個厚厚的隔閡。

「你這還真不好找啊……」

顧雨踢了踢門口的垃圾，似有似無的慘叫聲在他的身後響起，他靠在門邊上，看著房間輪椅上，背靠著他的黑髮少女。

黑髮少女的聲音很輕柔，就像大病初癒的人一樣，有種說不出的虛弱感，就像支離破碎的玻璃一樣「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顧雨笑了笑，「請不要小瞧惡黨的直覺哦，小姐。」

「惡黨？」少女輕笑著，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那麼，惡黨先生，你找我，又有什麼事呢？」

「我想成立一個組織。」顧雨站直身體，「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和我狼狽為奸，二，成為今晚垃圾車上的一袋垃圾。」

少女笑了笑，輕柔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嫵媚「你捨得打我嗎？」

「不捨得。」

「管飯嗎？」

「我盡量管。」

「我很麻煩的哦。」

「我就不怕麻煩。」

少女扶著輪椅，慢慢站起來，她的身體很弱，似乎站直身體對她來說，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情，她像一個將死之人，慢慢的走到了顧雨的身前。

少女的眼瞳是如血一般的深紅，與白嫩的皮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她吃力的把手放到顧雨的臉上，似乎是想要把那冰藍的眼瞳卧在手中。

她笑著說：「你的臉好冷啊，那麼，需要我以後怎麼稱呼你呢？是老闆還是老大？或者說，需要我喊你主~人~嗎？」

顧雨沉默著，輕輕握起少女的手，就好像握住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他在少女驚異的目光中拿出一張紙。

「叫我顧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