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個排球（大改）

由於日向的強烈要求，烏野和音駒的比賽又進行了兩輪。

少年們都不知疲倦地，自由地，奔跑在屬於他們的賽場上。一次又一次地起跳，一次又一次地撲救。他們就是此刻的主角，圍繞著排球披荊斬棘地向前。

又是兩場比賽結束，兩邊的隊員都累得氣喘吁吁。

「再來一次！！」日向大喊。

「啥？！」貓又教練震驚。

「喂喂喂！新幹線要沒班次了！」烏養繫心扯住日向的衣領。

「唔~~~」日向不情不願地應道。

「還想和音駒打的話，就在正式比賽，

——在全國舞台，在眾多觀眾的面前，在飽含許多感情的地方，在那閃閃發亮巨大的體育館里，來一場『垃圾場的決鬥"吧，怎麼樣？」貓又教練笑著說。

「是！」所有人齊聲應道。

「——集合！」兩邊球員列隊。

「多謝指教！！」

雙方隊友紛紛找上剛剛比賽時的對手互相聊了起來。

「好厲害啊翔陽！你剛剛咻的一下，然後唰地把球打了過來！還有，我是一年級的犬岡！」

「你也好厲害！你明明那麼高還能咚地那樣跳過來，結果就啪地把球擋住了！」

看著兩個單細胞上躥下跳地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黑尾笑著擺頭。

年輕人啊...

這樣想著，黑尾走向放水的長椅，剛想彎下身子拿水，一瓶能量飲料遞到了他眼前。

他抬頭，是一個穿著烏野隊服，戴著口罩的男生。

對方見他疑惑，扯下口罩，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他彎了彎杏眼，眼睛裡帶著笑意。

「黑尾君，又見面了。」

「啊，真是緣分啊。」黑尾笑起來，接過飲料，「原來你是烏野的啊，剛剛怎麼沒上場？」

「這個...其實這件衣服不是我的。」鶴見謙擺擺手。

「哦~」黑尾拿出手機，「既然這麼有緣分，交換一下聯繫方式吧？」

「好。」

兩人交換完聯繫方式。

「黑尾君排球打得很不錯啊。」

「你呢？」黑尾喝了口飲料。

「我…不打排球。」

黑尾垂眼掃了一下男生的手。對方的手掌不算大，纖細又修長的手指上是清晰可見的指骨。左手四隻手指的指腹上有一層薄薄的繭。

四隻手指……

黑尾邊想邊笑著轉移話題，「下次我請你吧。」

「那下下次我再請你。」

兩人對視一眼，笑起來。

鶴見謙看見其他人都聊完了，就指了指烏野那邊，「那我先回去了。」

「常聯繫哦~」黑尾笑著晃了晃手機。

看著男生走回烏野那邊，黑尾摩挲著手機外殼，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哦哦哦~黑尾，你怎麼認識烏野的人？」山本猛虎湊過來，用手肘頂了頂黑尾，「還是個小帥哥。」

「這可是上天的緣分哦~」黑尾壞笑著，「不能透露。」

「嘖！研磨！快看這個傢伙！」山本猛虎不滿地回頭。

孤爪研磨早就累得說不出話來，只略微給了個眼神以示對黑尾的嫌棄。

「研磨~你這是什麼眼神？是吃醋了嗎~」

「...滾開。」

「研磨~」

「……」

此時的烏野場地。

「這是我認識的弟弟，現在住在我家，之後應該會轉學到烏野讀一年級。」

被烏野隊員好奇的眼神圍住的鶴見倍感壓力地打招呼：「你們好，我叫鶴見謙。」

「你好！我叫日向翔陽！也是一年級的！我剛剛就看到你了，我還以為你也是排球隊的呢！」橙發少年蹦起來。

「啊...不是，這是系，教練的衣服。」

「什麼！...啊！」

「實在不好意思。我是澤村大地，排球隊的隊長，三年級。剛剛那個是田中龍之介，二年級的。他那張臉是天生這樣的...」澤村大地一拳敲在田中的腦袋上，把他拖到一邊。

「我是副隊長菅原孝支，也是三年級的，請多多指教哦。」

「還有我，我是二年級的西谷夕！排球隊的自由人！話說，你有多高啊？」

「...啊，應該是178左右？很久沒量過了...」

「178？！」

「？？？」鶴見眼睜睜看著西谷和日向兩個人同時變成了世界名畫——《吶喊》。

「我是東峰旭，三年級的。」扎著小辮子，留著鬍子的男...生（？）撓撓頭。

這位前輩有點顯老啊...

「我是影山飛雄，二傳手。」

「我是山口忠，他是月島螢。我們都是一年級的。」看起來老老實實的黑髮男生指了指隔壁戴眼鏡的金髮男生。

好高...「你們好。」

「對了，鶴見，你來烏野之後，是不是要加入排球隊啊？」顧問武田一鐵笑著問。

「對啊對啊，你是教練的弟弟，應該也會打排球吧！真期待和你一起打排球！」日向瘋狂點頭。

鶴見一時沉默。

「小子們。」正猶豫著怎麼說，貓又教練帶著音駒的人走了過來。

眾人都停下手中的事，看向他。

貓又教練笑道：「全國大賽見吧。」

「貓又老師，非常感謝您遠道而來！」武田鞠躬道。

「哪裡，我才要謝謝你。」貓又教練笑著，「沒有人脈想約訓練賽很難吧？」

鶴見謙看向武田。聽說武田老師是今年剛當上的顧問，為什麼...要這麼拼呢？

正想著，卻聽見貓又教練說，「只要你不顧面子卻一直努力的話，學生們也會追隨你的。」

啊...

「謝，謝謝您！」

「還有你，繫心，今天可是一場都沒贏啊...」

聽著烏養繫心跟貓又教練鬥嘴，田中跟山本依依不捨地告別，日向追上研磨去問他打比賽的感受，鶴見謙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跟著好了很多。

「研磨！下次...！」日向的聲音突然傳到他的耳朵里，鶴見謙偏頭去看。

「下次！我一定會拚命打贏你！然後讓你說出『很開心"『好後悔"這樣的話！！」

鶴見謙看到那個音駒的二傳手笑了，「嗯，那我就好好期待了。」

正想著什麼，有人拍了拍他，是黑尾。「下次見吧，鶴見。」

鶴見謙愣了一下，輕輕地笑了：「好，下次見，黑尾。」

送走音駒的人之後，烏野的人一起離開了體育館。

看著橙發少年在前面走著，鶴見謙鬼使神差地叫住他，「日向。」

「嗯？鶴見啊，怎麼了？」少年轉身看他。

「你比賽的時候，為什麼會那樣做呢？」為什麼不放棄，為什麼...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像之前一樣用力地起跳。明明...不會有贏的可能了。

鶴見沒有問出聲，但日向彷彿知道了他在問什麼。

「你問我為什麼...」他偏頭想了想，看著鶴見，「因為，我想贏。」

他的眼神跟他一次次扣球時的眼神一樣，堅定如一。

「我想繼續打比賽，我就要贏。要贏，我就要不斷地進步。」

遠處的雲彩暈著霞光，一層又一層，由黃到紅，隱入遠處的山峰。一群烏鴉展開雙翅，盛著細碎霞光的翅膀奮力一揮，飛向天空。

鶴見謙覺得自己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傍晚。

少年的笑，他的眼神，還有他的那句話。

「——因為，我想永遠站在賽場上，世界上怎麼會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呢。」

少年笑得開懷。他的背後是那片極美的天空，他的眼底閃爍的光比那日光還要亮眼。

鶴見謙覺得自己看到了一輪冉冉升起的燦陽，耀眼得他有些恍惚。

心臟停了一瞬，然後在胸腔中劇烈地跳動著。

這種感覺，好像在什麼時候體會過...

是什麼時候？

鶴見謙拚命想抓住那個回憶。

「小謙，小謙？你怎麼了？」

鶴見謙猛地回過神，烏養繫心正擔憂地看著他，後面還站著其他烏野的隊員。

「啊，我沒事。」

「那我們先走這邊回去了。」

「我們走這邊。」

「明天見。」

「拜拜！」

跟其他人道別後，鶴見和烏養一起走回家。

「小謙，今天的比賽不錯吧！不愧是音駒啊，還是那麼強。對了，我跟武田老師說過了，明天你去學校參觀，順便去排球隊看看...」

「繫心哥。」鶴見停住了，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盯著烏養繫心說，「不用去參觀了。」

「啊？」

「我直接辦手續可以嗎？」

「啊？」烏養繫心獃獃地重複。

「我想加入烏野的排球隊。」

他想…或者說他一直在追尋這種感覺。

在他平淡無奇的人生里，賽場於他，一直是夢魘般的存在。

九歲前，他拼了命地練習，仍然追不上那個身影。那個人就那樣輕而易舉的，站在最萬眾矚目的地方，接受著所有人的稱讚。

——新一代最出類拔萃的天才，一個音樂界正在升起的閃耀新星。

然而那顆新星卻突然隕落了。

如果說九歲前他上賽場是為了打敗那個人，九歲后，他就是為了成為那個人。

可他並不是天才。他一直都知道。

他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贗品。

他嘗試過想從那無盡的黑暗中掙扎出來。

在冰帝的時候，他隱瞞家裡，答應跡部景吾加入網球隊。他跟著網球隊一起訓練，學著怎樣去打網球，像他曾經跟著烏養爺爺學排球一樣。這兩段記憶是他16年人生里屈指可數的可以稱作快樂的時光。

然而，伴隨著短暫光明而來的是更痛苦的絕望。

他實在是…太想，太想，感受到這種由心而發的，擁有著強大生命力的熱愛。

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東西。

「我想…加入他們。」鶴見輕聲答道。

他們站在路邊，不時有車輛駛過。

隨著最後一絲日光也隱入大地，世界開始慢慢被黑暗籠罩。

許久，鶴見聽見烏養說：「那就加入吧。」

路燈「啪」地亮了。

「小謙，想做就去做，沒什麼好猶豫的。」烏養繫心笑起來，「與其等到二三十歲時再來長吁短嘆，不如最開始就不要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走吧，回家。」沒等鶴見回應，烏養就一把攬住他，「那我們明天要帶什麼去辦手續啊？我等會打個電話問問武田老師...」

夜色漸深，城中的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

暖黃的燈光映在眼底，鶴見慢慢地勾起嘴角。

明天，一定會是個好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