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七個排球

站正後，鶴見撐著膝蓋緩了緩，這才抬頭：「謝謝...」

哇...這身高…

「得有一米九了吧...」他情不自禁地感嘆。

這兩天遇到的第二個這麼高的了。

宮城這邊的水土這麼好的嗎...？

「是189.5。」對方認真糾正。

「這，這樣嗎...」鶴見撓了撓臉。

兩人一時沉默。

「啊…對了，剛才多謝了，幸虧有你。」

「你已經道過謝了。」對方回道，「而且，根據你的身體狀況，我認為你應該是運動過度，建議你不要繼續。」

對方的語氣很尋常，但不知為什麼就有一種被教育的感覺。

「啊，果然...」鶴見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又抬頭謝道，「謝謝你提醒我。」

「不用。」對方微微頜首，轉身跑步離開了。

鶴見謙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男生的肩膀很寬，腿部肌肉發達，看上去極具力量感。剛剛抓住他的手臂上也可以感覺到流暢的肌肉線條。雖然穿著簡單的運動服，也不能遮掩他渾身的氣勢。僅僅是低頭看人一眼，就讓人覺得渾身戰慄。

但是...為什麼感覺他說話怪認真的...

是錯覺嗎...？

鶴見謙甩掉頭髮上的汗珠，拿出手機一看，已經跑了一個小時多了。

怪不得那麼累。

【烏養繫心】：小謙，你跑完了嗎？

是十分鐘之前發的郵件。

【鶴見謙】：跑完了，但是這邊回去還需要時間。

那邊很快有了回復。

【烏養繫心】：你直接回家吧，我幫你把東西拿回去。

【鶴見謙】：好的，麻煩繫心哥了。

發完郵件，感受到自己還在微微顫抖的大腿，鶴見無奈地放棄了跑回去的想法。

還是坐巴士回去吧...

鶴見抬頭張望了一下，收起手機去找巴士站。

********

回到家裡已經過了八點半了。

鶴見頂著烏養繫心譴責的眼神一邊吃飯一邊挨訓。

「你以後可不能像今天這樣了。我都說了休息，你還出去跑步，一下子運動過度對身體不好。還有，都說了要準時吃飯，你還想不想要你的胃了......」

烏養繫心像個老媽子似的念念叨叨，但是看到小孩垂著頭一聲不吭地聽他說教，一副「我錯了」的模樣，他又覺得不忍心。

結果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唉...你真是...」

「今天是第一次訓練，太興奮了，以後不會了。」鶴見乖乖認錯。

「今天感覺怎麼樣？」

「很舒服。」運動果然會讓人身心舒暢。

「學校呢？」

一說就想起了某位傲嬌，鶴見忍不住抿嘴笑了，「也很不錯。」

「那就行，我還怕你一時不習慣呢。」烏養繫心這才鬆了口氣。

「繫心哥，你平時這個時候不是要在店裡幫阿姨嗎？」

「今天你第一天上學，我跟老媽子請了假。」烏養繫心摸摸後頸，「但是明天還是要去店裡幫忙。所以…」

「繫心哥，」鶴見放下筷子，「其實，我也想去店裡幫忙…」

「啊？不需要。你一個學生，一天的學習之後要好好休息。」

「…可是我…」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學習，好好訓練，好好照顧自己。」

「嗯……」鶴見垂下頭，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了拳。

果然他還是太沒用了…

烏養繫心還在繼續叮囑。

「一定要記得按時吃飯。」他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

「我盡量…」聲音在烏養繫心壓迫性的眼神下越來越小。

「整天這樣，到時候又進醫院該怎麼辦！」

鶴見.不敢說話.謙。

「…行了！快去洗澡！一身汗，想感冒了？」

「——是！」

*******

這之後的一周，鶴見都在這樣每天晨晚跑和不同的墊球訓練中度過，包括對牆自墊、兩人對墊和墊擊拋來球。因為總是跟菅原孝支和緣下力兩人進行對墊，三個人的感情迅速好了起來。

這天，鶴見還是一如既往地跟菅原進行墊擊拋來球練習。這個練習要求練習者學會應對來自各個方向的球，對比賽中接球的幫助也挺大。

菅原孝支把球朝一個刁鑽的角度拋去。鶴見謙眼睛緊盯著球，左邁一步，把身子蹲得更低，將球墊了回去。

「哦！鶴見，進步很大嘛！這個球也能接住。」菅原衝過去，一把攬住鶴見，捏了捏他的臉。

「唔唔唔前輩——別捏了...」鶴見在他的手裡掙扎。

自從之前菅原前輩偶然一次捏了他的臉之後，就一直樂此不疲，甚至還帶著緣下前輩一起捏。

他太難了…

「嘿嘿，鶴見，你的臉手感真不錯啊~捏一捏就感覺今天一天的煩惱都沒了。」菅原孝支嘿嘿一笑，放開了他。

「前輩，你整天就會逗我...」鶴見揉了揉自己的慘遭□□的臉蛋。

「哈哈哈...」菅原大笑，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問，「下周還需要繼續這樣練習嗎？教練是怎麼說的？」

「他給我的訓練表上寫著下周應該是練發球和傳球。」

「發球？你打算練什麼發球？」

「應該是跳發。」

「跳發！太厲害了！那傳球呢？要不要我陪你練傳球呀～」

「…真的嗎？」

「你每天給我捏一下，我就陪你練！嘿嘿嘿…」

「……菅原前輩你笑得太猥瑣了…」

他就知道這個人腦子裡想的都是奇奇怪怪的東西！

「阿月，你在看什麼？」山口忠見月島螢看著窗外，走過來，也跟著好奇地望向窗外，「哦！是鶴見和菅原前輩啊！他們最近總是一起練球，感情好像很好呢。」

「他跟緣下前輩關係也很不錯啊。雖然我們是同班的，卻好像沒怎麼說話…不過，本來我還擔心他剛轉過來會不習慣呢，沒想到他跟別人相處得很好嘛！——你說對吧？阿月。」山口笑著轉頭問月島。

月島輕嘖一聲，「…關我什麼事。」然後走到另一邊練習了。

山口一臉茫然。

不是你先看人家的嗎…？

另一邊，鶴見謙看了看時間，對菅原說：「菅原前輩，到時間了，我先去跑步。」

「啊，這麼快？去吧去吧！」

「今天也辛苦前輩陪我練球了。」鶴見鞠躬道謝。

「不用不用，實在要感謝我的話…」

「菅原前輩我先走了！」生怕菅原又說什麼捏幾下臉，鶴見謙一溜煙跑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

連續跑了一周后，鶴見的體力漸漸上來了，已經沒有剛開始那種跑到二十分鐘后就喘不過氣的感覺了。

至少也得堅持到半個小時呢不是。

因為烏養繫心的叮囑，現在鶴見都提前半小時去跑步，這樣回到家就是七點半左右，剛好可以弄點東西來吃。而每天烏養阿姨都會拿點東西放到冰箱里，他回去后直接加熱就可以吃了。

繫心哥和烏養阿姨都對他非常好，烏養爺爺也是，儘管自己還在住院，也總是打電話來關心他。

這種溫暖讓他感到陌生，但並不討厭。

每一件小事，他都牢牢記在心裡。

但是…好像花了他們太多錢了…

是不是該出去找個兼職呢…

鶴見.身無分文.謙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本來是想去店鋪里幫忙的，繫心哥又不給…

要不再嘗試一下…？實在不行就死纏爛打好了。

打定主意想要打工還債（？）的鶴見謙覺得自己腳步都輕鬆了起來。

他身後，觀察到這一點的牛島若利陷入了沉思。

這個人，一周的時間就進步這麼快了…？

「嗨～」正想著，前面的人看到了他，笑著沖他打招呼。

牛島若利點頭回應。

「今天也一樣？」

「嗯。」

這一周來，兩人都會碰見對方。

本來兩人也就點頭之交，後來發現有一段路是相同的。儘管是一前一後，也算是一起跑步了。

雖說是天天都見面，但兩人沒有更多的交流，也沒有互換姓名。

就當蹭一下大佬的經驗好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鶴見就默默跟在牛島後面，觀察他的跑姿，呼吸頻率和步頻。一周下來竟然也快了不少。

今天不知道是怎麼的，鶴見覺得身體還挺輕鬆，儘管呼吸還是有些粗重，但能跟在牛島的後面不落下太多。

牛島若利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其實牛島若利一直都知道那個男生每天都跟在他後面學他的跑步技巧，他並不在意。

但令他驚訝的是對方的進步非常之快，從一開始的完全沒有任何章法，到現在能跟上他，只用了一周時間。

連白鳥澤里可能都找不出一個進步這麼快的。

快跑到他們分開的路口了，牛島若利想了想，放慢腳步，等鶴見謙跑了上來。

兩人並肩跑著。

晚霞一層層燒紅了雲彩，一隻白鳥展翅歸巢。

牛島若利低下頭。少年的皮膚很白，因為運動而透著薄薄的一層紅。他看見一滴汗從對方的髮絲滴落，「啪」的掉在地上。

少年抬頭看他。黑色的眸子里映著遠處的霞光。他在裡面看到了他自己。

「？」鶴見謙疑惑地看著對方。

只見對方眼皮輕輕一跳，臉上依舊帶著那副嚴肅又認真的神色盯著他看。

難道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嗎？

莫非是他的跑步姿勢不對？還是他的呼吸頻率不對？

想到這，鶴見謙臉上的神色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

然後，他聽到對方問——

「你——」

他緊張地屏住呼吸。

「叫什麼名字？」

？他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