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勝利
我當了四年中層,三年主管,三年員工,二十二年學生,三十二年兒子。我發現時間最長的角色是最容易勝任的,卻也是最不稱職的。如果現在不忙給父母打個電話吧。
由於我們剛調防不久,周圍也沒有什麼較大的村子,可能鬼子也沒有猜到這裡會駐紮中國軍隊。
這伙鬼子行軍速度之慢讓我很不能理解,簡直就是龜速前行。
再說這孤軍深入的兵家大忌連老張都懂,所以他們此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算算時間,老張應該阻斷河水兩天多了,小鬼子也應該超過48小時斷水了。
水牛角前沿指揮所。
「三天里鬼子沒有進一滴水!現在估計連尿都沒有了!」老張喝了一大口涼茶水說道。
「陣地呢?」
老張又是兩口涼茶下肚,他把手舉得很高,指著遠處一塊灌木叢說:「已經是抱在懷裡的女人了!」
「什麼意思?」
老張一臉奸笑的說:「十拿九穩!」
為了防止敵人炮擊,我特意把陣地布置在水牛角出口的左右兩側,避開了正對水牛角正前方的地帶,狹窄的入口兩旁都是大山,這樣敵人就沒法調整有利的角度來攻擊我們。
我保守的算了一下,要困死這幫畜牲我們的時間只有一天,如果超過了一天很有可能會被小鬼子的增援部隊「內外夾擊」。
三伏天,三天不喝水,水牛角又是個死角,裡面空氣不對流,不被渴死也會被悶死。
我們已經打退了小鬼子十幾次突圍,因為地形原因他們的突圍根本沒有一點實際作用,反倒是每一次他們的突圍我都特別心痛,心痛那些被他們消耗的彈藥。
「中國軍隊聽著,我們已經決心為天皇陛下精忠!你們的手段讓我們覺得很卑劣,這不是一個勇士該做的行為,我們想和你們進行一場真正的決鬥。我們提議雙方休息三小時,你們給我們一些食物和水,然後用白刃戰一決高下!」
我掏了掏耳朵問老張:「小鬼子喊什麼?喊什麼?」
老張一臉茫然回答道:「聽不清楚啊,這狗日的嗓子眼被屎堵住啦?」
對方接連喊了四、五次我們才連蒙帶猜的知道了他們的用意。
老張突然拉住我的手,又扶了扶那副金絲眼鏡,我知道這傢伙肯定是想到了什麼歪點子。
「說吧,又想幹什麼?」
老張抬頭看著我,眼鏡從眼眶滑落到鼻樑,這種時候眼鏡往往就是一副面具,一副能把人裝飾得特別姦邪的面具。
「你懂的......」
我們用已經發霉的窩窩頭和旁邊河裡的水換了小鬼子的兩門炮。
小鬼子也知道,留著這炮也沒有用,乾脆拿來和我們換,但是炮彈沒有給我們。
「拿著這些去和兄弟部隊換更好的東西,是吧?長大行長。」
老張掩飾不住的笑起來:「對對對,老子就是這麼想的!」
我踢了他一腳說:「你說你要做生意就老實點做,你這種不誠信的行為以後誰還敢和你做,你這是欺詐!懂嗎!」
老張的眼鏡又滑落道鼻樑處。
「你知道啦?」
我敲敲兩門大炮斜眼看著他:「就你!老子會不知道!這麼多瀉藥別說人了!牛都能拉脫肛!」
老張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我一下說:「還不是和你這廝兒處久了!老子原來可是個老實人!」
「對,老實人,
老實得都不像人了!」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一陣山崩地裂的震感從水牛角方向傳來!那股腥風血雨般的風浪簡直是生靈塗炭,寸草不生!
老張發了狂的大笑:「老秦!是時候了!」
我彈了老張一個腦瓜說:「急個屁!你這個奸商玩夠了,把鬼子逼成這樣,沒聽過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嗎?」
「那怎麼整?」老張用手捂著鼻子抱怨道:「這小鬼子吃的都是香蠟紙燭嗎?味道這麼怪!」
我也捂住嘴鼻說:生火烤魚吃!」
對小鬼子就要殺人誅心,要徹底把他們的精神拖垮!
由於阻斷了河水,大量的魚蝦在斷流處擱淺,可能是老天爺有意鼓勵我的想法,這些魚蝦是又大又肥。
沒一會我們這邊就開始生火烤魚。三百多人大大小小架起了幾十個火堆,把魚蝦烤得是又香又響。
老張吧唧吧唧吃著魚說:「不得不服啊,姜還是老的辣啊!」
我舔舔手指問:「說人話!」
老張看向天空,語重心長的說:「我以為我已經夠狠了,想不到......我和你差的不是距離,是境界!」
烤魚的香味順風飄向下風處,也不知道這些小鬼子哪來的力氣,先是用喇叭對著我們一陣嚎叫,剛開始還能勉強聽到一兩個中文詞語,到後來就是嘰哩嘎啦清一色一串串鳥語,聽也聽求不懂。
從語氣上判斷那應該是罵人的話,小鬼子罵得越生氣,我們就越來勁,烤魚的火扇得就越猛烈,氣死這幫畜牲。
喊了大概能有半小時對方不喊了,我們也吃累了,該活動一下了。
頭頂突然「呼呼」幾聲傳來。
「迫擊炮!卧倒!」
十幾枚炮彈在陣地前方炸開。
「呼呼」又是一輪,落點同樣是在陣地前方。
戰士們拍拍身上的泥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沒事吧?各連排報告情況!」老張急切的問。
「一連沒事!」
「三排安全!」
「四排沒事!」
我喊一聲:「狗日的人沒精神了連炮彈也沒力氣了!」
終於等到這個時刻了!
我跳上指揮桌大手一揮說道:「該我們了!兩門拍擊炮三輪必須全部打完炮彈,裝彈速度要快!炮彈一炸偵察連快速衝鋒,掩護投彈組到合適位置后先扔一輪手榴彈,第二組投彈組接著扔!最後吹響衝鋒號全營一起上!」
清點戰利品的時候我是笑得樂開花,這次發大了!可是老張的話卻讓我從美夢中驚醒。
他說:「老子剛才為什麼不直接放毒藥呢?」
一覺醒來我滿頭大汗,吧唧一下嘴,突然特別想吃烤魚。
電話響起是老張打來的。
「你回來沒有啊?」
「有何貴幹?」
老張語氣低沉的說:「總部剛才打電話過來說有位領導的親人的朋友到我們這邊來了,讓我們去接待一下。」
「誰給你打的?我怎麼不知道。」
「美清打的,誰知道你幹什麼了人家不給你打。」
「老子死了!去不了!」
晚上一個人突然有一種想回家吃飯的感覺。
「爸,你們吃了嗎?」
老爸顯得有些激動。
「吃了啊,都幾點了,現在正在散步呢。」
我笑著問:「又是一個人啊?別悄悄跑去看廣場舞大媽啊。」
「你爸是那種人?」
「對對,不是,那你稍微離廣場遠一點,喇叭的聲音太大了。」
老爸那邊沉默了,廣場的聲音也小了。
「剛才路過而已,哎喲,這些廣場舞聲音太大了。對了,你找我什麼事啊?」
我心裡有些難受,前段時間填寫競聘表才恍然大悟父親已經65了。原來總是覺得遙不可及的數字突然出現在面前時人會一下子感慨萬千,更會覺得羞愧難當。
「爸,我沒事,就是想你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對爸媽說出這樣的話了。
我爸可能十幾秒都沒有說話。
「書畫,怎麼啦?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語氣之中充滿了關心和擔憂。
「我真沒事,本來是想回家裡吃飯的。」
我爸的語氣明顯輕鬆了許多。
「這還不簡單,直接來就行了啊!老爸給你煮碗你最愛吃的麵條,脆哨,花生都有!」
「好!那我現在來!」
掛掉電話前我爸還專門語重心長的說了句:「以後你先主動給你媽打,讓她高興高興。」隨後就是越來越大聲的廣場舞音樂響起。
最後,我還是去了我們總部領導的親屬的朋友那裡。
晚上喝了很多,我成功的讓局面變成了客人陪我,這位領導的親屬的朋友是高興了,我們也醉了。
不同的是明天我們要上班,他繼續玩。
走的時候這位朋友熱情的給我們打招呼,說有時間一定要去他的家鄉看看,他來招待我們。
「李行長啊,好兄弟啊!以後來我們那裡去玩,給我打電話啊!」
「好的,朋友,我姓秦!」
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我花了快半小時終於把我親愛的母親發的語音全部聽完,這樣我的良心好受多了。
不僅如此我還聽到了一條十分重要的信息!李阿姨說蘇小茶對我挺有好感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之前的「約定」還是真的對我挺有好感,我想嘗試著給她發條微信。
「在嗎?」這是全世界最傻的開場白,我很擔心萬一對方回了句「不在」怎麼辦?
想來想去不知道發什麼,就這麼望著聊天對話框看了很久。
正當我苦思冥想的時候我媽給我發了一條微信。
這次不是60秒語音而是一段話:
「少喝酒,對身體不好,想回家提前給我媽媽說,媽媽給你做你愛吃的菜。還有就是多主動點,明天我和你爸去吃酒,他戰友的小孩請滿月酒,這是第二胎。」
這一晚在酒勁的作用下一夜無夢,睡得很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