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人間正道是滄桑
永安很是意外，疑惑的看著他，阿滿道：」我昨夜想了一晚上，我是楊家兒子，不管我父親是什麼人，我都要為楊家傳宗接代，現在那事既然已經過去了，也不必擔驚受怕的了，所以，還是改回來，也好慰藉我祖母的心！」
永安點點頭道：「也好，如果朝廷給了平冤旨意，你這個戶籍，也沒處找你們去，正好，那個叫孫二的伢子認識衙門的人，你拿著戶籍，咱們這就去找他！」
阿滿很是感激的點點頭，說道：「我這就去找娘要！」
阿滿急著出去，永安也起身披上披風與譚嫂子說道：「嫂子先坐會兒，我去去就回！」
譚嫂子點點頭，永安出了門，阿滿剛好拿了戶籍出來，二人便一同出了二門。
平泰伢行離著永安的住處隔著一條街，兩人也不是什麼金貴人，也沒租車，溜達著向那條街而去。
天漸冷了，今天的風又大，出來衚衕口，便是一陣大風刮過，永安抬手用披風遮住刮過來卷著塵土的風。
阿滿貼心的走到永安右側，為她擋住呼呼的大風。m.
永安感激的笑笑，說道：「說說你們老大的事吧！」
阿滿一怔，苦笑一聲，說道：「也是巧合，去年我跟著一個跑江湖的到外地去賣藝，回來的時候，為了省點盤纏，就搭了一個商隊，經過鷹嘴山的時候，遇到了一夥打劫的，我當時嚇得不輕，好不容易拿回點銀錢，可別被搶了，當時聽商隊的護衛說，以往都給過過路費了，這怎麼又攔上了，雙方交涉一番，商隊給了那土匪一百兩銀子，才算了事，我一看，這個來銀子快啊，便找了個如廁的理由，追上那伙匪賊，求著他們讓我入了伙。」
永安聽得啼笑皆非，這都是什麼想法啊？
阿滿又道：「剛入伙的時候，他們不信任我，就讓我掃馬圈，收拾茅廁，後來我跟著幹了幾票，表現突出，才得了老大的認可，讓我跟著他。」
永安倒是有些佩服他了，能在土匪窩混出點名堂來，沒點真本事是不行的。
阿滿繼續道：「老大說要打聽些過往商隊的行程，好收些保護費，我便自告奮勇，下山來打聽，我知道興安東城這處魚龍混雜，便在這落了腳，也收了些訊息，幹了幾票，得了老大的信任，便叫我在外邊打探消息。」
永安道：「你知道這是違律的嗎？」
阿滿赧然的嘆了一聲道：「我咋不知道，可是這活來銀錢快啊，要不，我哪有銀子在大雜院租了房子，又能接回母親和祖母啊？」
永安問道：「干一票你能分多少？」
阿滿有些窘迫，吭哧半天，說道：「好的時候能分上一兩二兩的，不好的時候，也就幾百錢。」
永安道：「那你統共分了多少？攢了多少？給你娘多少？」
永安的三連問令阿滿有些無地自容，雙手抱著腦袋撓，尷尬的說道：「總有個十幾二十幾兩吧！不過，大部分都花在了打聽事上，你那天也看到了，光給猴三他們買菜買酒，一個月就得幾兩銀子，有時候我還得回山上去借銀子辦事！」
永安簡直是哭笑不得了，說道：「你真是高風亮節，博愛無私啊！人家當土匪掙銀子，你當土匪賠銀子，還把自己的前程都搭上了，楊歡，我問問你，你是怎麼想的？」
阿滿更加無地自容，低聲說道：「也不是不掙銀子，這不是剛開始嗎，我還沒站住腳，像二當家，三當家的，每一票都能分到十幾兩，大當家的分的就更多了，我要是熬到那位置，一年也能分個百十兩銀子了！」
永安乾脆停下不走了，無奈的嗤了一聲，說道：「阿滿！人間正道是滄桑，當土匪是長久之計嗎？哪天朝廷來一個剿匪旨意，就你們那幾個烏合之眾，不都得給咔嚓了？那時候，你娘怎麼辦，你祖母怎麼辦？」
阿滿嘟囔道：「我也沒想干多久啊，就想著熬到三當家都成，幹上一年，攢點銀子我就撤！」
永安看傻子一樣看著他道：「入了這行你還想抽身？那是你終身的污點，你的後代都是匪賊之子，你明不明白啊？那掙銀子的道兒有千千萬，實在不行你還有一把子力氣，去碼頭扛包行不行？那銀子花著他不扎手啊！」
阿滿徹底沒了音兒，永安真是恨鐵不成鋼啊，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知道你小時候受了很多苦，你怕被欺負，你怕被輕視，楊叔的罪名限制你做很多事，可是楊歡啊！我今兒叫你一聲楊歡，你爹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你怎麼能辱了他的一世名節呢？」
阿滿眼圈都紅了，咬著牙忍著沒哭出來，半晌方道：「我知道錯了，可我想母親，想祖母過的好一點，我，我想早點娶上媳婦，祖母她，沒多少日子了！」
阿滿到底是沒忍住，落下淚來，永安深嘆一聲，繼續向前走著，說道：「你本性不壞，只是誤入了歧途，以後就不要回去了，與那邊徹底斷了關係吧，一會兒咱們回去商議商議，做點小生意，就是做個跑貨的貨郎也比做土匪強啊！」
阿滿為難的說道：「你也說了，哪有那麼容易，我若不報信回去，他們定會以為我背叛了他們，一定會找到我，殺了我的！」
永安真是無語了，說道：「你明知是這樣，還往裡跳？你是傻了不成？」
阿滿急道：「不是，不是，我是想，我再多學點本事，坐上大當家的，到時候幹上幾個大票，給兄弟們分了銀子就遣散了，至多三五年，也就熬到頭了，誰知，讓我遇到了你！」
永安簡直是要瘋了，一向穩重的她恨不得抽他一頓，想了半天，說道：「那也得退出來，你在這裡，那寨子里有誰知道？」
阿滿搖頭道：「都不知道，我當時便留了個心眼，就說是在帝都打探消息，所以來回的時日長一些。」
永安點點頭道：「還算你聰明！」
永安又道：「你們那寨子離這有多遠，有多少土匪？」
阿滿道：「七八十里地吧，在興安與岫縣相鄰處，大概有八十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