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從0開始

黃沙漫天，地面儘是一片焦土。

至於天空，像是強行濃抹上去的塵埃夾雜著色彩斑斕的氣體攪動著黑色的天幕。

這裡的一切都給人一種陌生的感覺，這是在原本的地球上從來見不到的絕望景象。

而站在這天地間的唯一人，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

「你還在嗎？」男人手中握著殘破的巨劍，目空一切的雙眼平視著前方，他沙啞的聲音在告訴所有能夠聽到這個聲音的生物告知他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喝過一口水了。

「終於結束了嗎？」憑空響起的一道女聲讓這片天地的凝重氣息勉強緩和了一點。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轉身看向自己身後的不遠處，在那裡，分別躺著一條身逾百米的紅色巨龍，以及被一把青色長劍貫穿胸膛的長發赤膊男人。

從他不完整的身軀上可以看出，他在不久之前還身著一身華麗的鎧甲。

只不過現在，那把屬於敵人的長劍成了支撐他不至於匍匐倒地的唯一器具。

毫無疑問，他們兩個都死了。

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還能保持站著的這位男人。

「我們打了多久？」男人問道。

「七天七夜，你真的不要緊嗎？」那道女聲再度響起，其中摻雜這驚訝、擔憂、心痛等多種複雜的情緒。

「七天七夜么....哈哈哈...」聽到這個答案，不知為何，男人開始朝著天空放聲大笑，他不害怕自己這一生唯一的一次失態被誰目睹，因為他知道除了這個還能跟自己勉強對話的非人類，在這裡已經不存在能跟他共享喜憂的生物了。

短暫的失態以後，男人恢復了先才那一副鎮靜的神情。

隨後他問出了一個讓人害怕的問題：「我能去死嗎？」

「不可以。」女聲立即回應道，這一次，她做了一件自己曾經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詢問原因，「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男人聽到這個問題也有點意外，在他的記憶里，這個魔女明明一直都沒有過任何帶有「人情味」的行為。

按照過去的經驗，在說完前面那一句命令性的言論之後，就不會再有後文了。

不過現在的他也不想糾結這些過去。

「怎麼說呢......」男人撓了撓自己被火焰烤焦的頭髮，「這麼多年過去，我也累了啊。

一開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失去的我，在渾渾噩噩之中度過了在這個世界的前兩年。

然後我就付出了代價，慢慢開始失去一切，報著一顆復仇的心，我又帶有目的地過了這幾年。

這期間，我利用過太多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等我回首的時候，我已經在這條不歸路上走的太遠了。

所以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是你不是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嗎？付出是有一個好的結果的！」女聲迫切地說道。

「好的結果嗎？」男子看了看陌生的一切，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兩具屍體上面，「是指殺掉這兩個傀儡結束這一場嬉鬧嗎？」

聽了這話，女聲不再言語，因為她也知道，為了這個目的，這個男人付出了多少。

「所以你還是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也不想回到那邊世界了，在這裡就好，我一看見他們還笑得出，我就想哭。」男人席地而坐，他所說的「他們」是在那邊世界還倖存的一些人，大多都是小孩子和女性，這是他們這些所謂的「前人」付出太多代價后留給人類的一點火種。

「你就這樣準備放棄了嗎？」正在此時，第三道聲音，一道充滿成熟磁性的男聲加入了兩人的對話之中。

「我以為你這樣的神祇出場，都是會帶著炫目的特效，高調降臨的，克洛羅斯。」男人坐在地上，頭也不回道，這個聲音他很熟悉，可以說是他僅有好感的幾位神了，想記住也不難。

克洛羅斯隨手帶好自己用於穿梭的任意門，那扇木門就像是從沒出現般地憑空消失了。

「那是偏見。」身著一身白色整潔西裝的克洛羅斯扶了扶自己的圓框眼鏡，頂著一圈乾淨的白鬍子開口道，看這樣子，頗有一番19世紀歐洲紳士該有的模樣。

「怎麼？你來這裡也是勸我繼續苟活的？」男人笑著問道。

「我只是有個猜想，需要證實一下。」

「沒事，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下輩子再幫你就好了。」

「那可不行。」克洛羅斯搖了搖手指道，「我可等不了那麼久，我性子比較急，所以比起未來，我更希望你能在過去就告訴我答案。」

男人聞言微微一怔：「你這話什麼意思？」

克洛羅斯沒有直接回答男人的問題，而是指了指自己：「我，是時間之神。」隨後他伸出手指指了指男人，「而跟你契約的那一位，是夢境魔女。」再之後克洛羅斯收回手開始撫摸著下巴思考，「所以我就在想，結合我們兩的一切，再犧牲上你身上的不死鳥心臟以及你身後還算新鮮龍與屠龍者這一對明顯充滿悖論的實體，搞不好有機會讓這一切變成你曾經做過的一個好夢。」

聽到這裡，男人的頹廢樣早已消失不見，取之而代的，是一臉嚴肅：「繼續說下去。」

「當然，按照我的推演，我們花掉這個世界的一切命數和我以上要求的東西，能做到的只能是讓你回到過去，這場「遊戲」開始之前，由於時間跨度太大，想要改變過去，都幾乎是不可能的。」

「有機會嗎？」男人打斷後問道。

「十分渺小。」

「你願意嗎？」男人問道自己身體內的夢境魔女。

「我更希望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是在我們的婚禮上。」魔女半開玩笑著道，「不過答案都一樣就是了。」

「你變了很多啊。」克洛羅斯帶著一臉不符合自己打扮的淫笑道。

魔女對此並不理會。

「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人類值得你這麼付出。」就算是如此吸引人的條件擺在自己面前，男人依舊是不動聲色。

「這個問題嘛...」克洛羅斯笑道，「還是等你以後來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