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青草的過往

宋嫻一口答應了。

「二叔公家的酒樓如何？」

青草立馬起身。

「好啊，二叔公家的酒樓可是小鎮獨一份，不少仙人都去吃，裡面聽說還賣靈菜，我正想嘗嘗。」

宋嫻從櫃檯後面走出來。招呼青草。

「那就走著。」

把門一鎖，兩人邊說邊笑，到了二叔公的酒樓。

沒從大門進去，而是從後門，這是專門留出來，只有熟悉的人知道，一是方便熟人進出，二是免得和仙人碰上，產生矛盾，影響不好。

要知道有些修仙之人是不願意跟不能修鍊的凡人一起吃飯的，他們認為跟這些凡人一起吃飯是丟面子，掉身價的，說出去會被同道嗤笑。

二叔公聽到鈴聲響，就猜到有人來了，一看是宋嫻兩人，笑了。

「小宋來了，小宋自從回來，可沒以前愛出門了，今天怎麼願意出來了？」

宋嫻扶住二叔公。

「前段時間忙著小店的事情，二叔公也知道，小店很長時間沒修正了，趁著店裡面東西還能用，又是進貨，又是修正，忙的不行。這不今天好不容易有空，就過來看看您。您老身體可好？」

二叔公笑著說：「好，好，別看我年紀大，還能上灶台。」

宋嫻道：「那我們今天可要好好品嘗品嘗。這是專門給你帶的毫毛蔥，知道你喜歡我爹種的，但是我可不差，你看看。」

二叔公欣喜的接過來，聞了聞。

「沒錯，就是這個味，又香又沖，搭配什麼都好吃，你們先進去等著，馬上就好。」

青草在旁邊插嘴道：「你們家的植物確實不錯，長得充滿生機，吃的又別巨風味。我都惦記好久了。」

二叔公自然的面向青草。說「青草也回來了，回來就好，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招呼一聲，鄉里鄉親的搭把手，就過去了。」

青草心口一顫，酸澀猛的湧上。眼眶發紅，帶著更咽的嗯了一聲。

二叔公叫人帶兩個去包間。

宋嫻給青草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手邊。

「不介意的話，跟我說說，說出來，心裡就好受了。」

青草嘴角扯了一個苦澀的笑，眼中含淚，裡面確實幸福。

「沒什麼不好說的，你也知道，我嫁人了，婆家是江華城那邊的。……」

青草的婆家，兄弟姐妹有四個，她丈夫是老大，上要照顧父母，下要照顧弟妹。中間還有自己的妻兒。

住的是一個一進的院落，中間的正房，是父母的住所，兩邊的偏房是兄弟倆的。

吃住在一起，自然是要交伙食費的，這次也是外出掙錢，碰到了修仙之人爭鬥，被牽連，死了。後來，人家賠償了一些錢，這些錢本該是青草母子的。

但是婆婆以未分家，不可有私產，收了起來，還偷偷的把錢給了他弟弟。

青草一氣之下，要帶著兒子女兒回來了，但是婆家以兒子是他們家的香火為由，不讓青草帶走，雙方僵持不下，女兒又生了病，婆婆還不願拿錢給女兒治病，嘴裡更是罵罵咧咧說女兒是賠錢貨，將來是別家家裡的，不用治。

青草傷心絕望，抱住女兒哭了一夜，眼睛都快哭瞎了。

只能先帶著女兒回來了。

至少在自己家，爹娘是心疼她的，她就是有些放心不下那個孩子。

宋嫻安慰她：「沒事的，放心吧，孩子會要回來的，他家要是不給，我們找幾個人一起上門搶。」

青草擦擦眼淚，笑中帶淚。

「恩，我知道，爹帶著我幾個兄弟一起去了，想必這幾天就回來了，他家知道我們跟玄劍宗有關，不敢做的過分。」

宋嫻嗯了一聲，提高聲音說：「二叔公，好了沒有，我都餓扁了。」

二叔公渾厚的嗓音從後面傳了出來。

「來了，來了。」

打開門，二叔公讓小二把飯菜送上來，眼尾掃見青草略紅的眼睛，身上那股愁苦之氣都少了很多，笑了。

果然，還是她們同齡人更容易聊到一起去。

「這是今天剛抓的魚，給你做了魚片粥，還有剁椒魚頭。你喜歡的松鼠桂魚。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宋嫻夾起一筷子放進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可真是太好吃了。

多一分則太酸，少一分則太甜。這樣酸中帶甜，甜中帶酸，酸甜相應，可真是了不起。

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二叔公寶刀未老，味道不錯，你這是一魚三吃？」

二叔公道：「錯，是一魚四吃，還有一道炸魚骨，你再等會。」

宋嫻趕緊應了下來，又招呼青草一起。

兩個人，四個菜，吃的乾乾淨淨。

挺著個肚子，腳步艱難的從酒樓出來。

宋嫻看看天空，估摸了一下時間。

「你是跟我一起回去小店，還是回家？」

青草摸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一個嗝。

「我先回去吧，妮兒還在等我呢。」

宋嫻受不了的抖了一下。

「咦~，這會倒是想起你家的妮兒了，剛才跟我搶魚吃的時候怎麼沒想著給你家妮兒帶一點。」

青草瞅了她一樣，端著高貴的眼神，從鼻孔裡面哼了一聲。

「我家妮兒還小，不能吃。當誰跟你似的，吃個魚跟幾百年沒見過一樣。」

說到這裡，宋嫻可來了興緻。

「那也不知道是誰跟我一樣的，像是幾百年沒吃過飯的。」

噼里啪啦的聲音像是在兩人中間響起。

二叔公遠遠的從酒樓裡面吼了一句。

「要吵去別處，別在我家，從小吵到大，還沒吵夠！」

兩人頓時一噎，面面相覷之下，轟的笑了起來。

青草道：「我先回去了，以後有空找你玩。」

宋嫻笑著答應。

目送她遠遠的走開，轉身回到自己的小店。

小店的隔壁就站著一個身穿破舊灰色衣服的大漢，在原地不停的轉悠，想上前敲門，看看自己的衣服，又退了回來，再定睛一看。

「王大哥？」

王大抬頭看到宋嫻，露出一個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宋嫻，你會回來了。」

宋嫻嗯了一聲。

「剛才和青草一起去二叔公家吃了頓飯，你這是咋了，被人打了？怎麼不敲門進去。」

王大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

「我去你家待一會。」

宋嫻答應下來，打開門，讓他先去洗洗，又從房間裡面找出她爹以前的衣服，送給他。

「這是我爹以前的衣服，你別介意，先換上吧。」

王大不客氣的接了過來。

「那有啥，宋師當初可以小鎮有名的文化人，我有什麼嫌棄的。能穿他的衣服，我還覺得自己增光添彩了，多了書香墨香之氣，將來的孩子，說不定能成為讀書人。」

宋嫻砰的把門關上，截斷他喋喋不休的吹捧。

換完出來，還別說，有點形容不出來。

「你這怎麼說呢，特別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怎麼看起來就那麼彆扭呢？」

王大也有些不自在的扯扯衣服。

他就跟被裝進什麼規整的柜子裡面，渾身不自在。

「算了，你別說了，我都感覺不自在，對了。我找你有點事，你還有錢嗎？」

宋嫻神情一肅：「怎麼了？你欠錢了？」

王大更不自在。扭過頭，瓮聲瓮氣的說：「我這不是去江華城買清靈草去了，帶的錢不夠，就跟人借了一點，說了五天就還。」

宋嫻垂下頭，從江華城回來至少要三天，算算時間，債主明后兩天就有可能上門！

「欠了多少？要換多少？清靈草買到了嗎？」

王大從懷裡拿出一個玉盒，這種玉盒是專門用來裝靈草的，為了防止靈草裡面的靈氣消散，不過玉盒上面刻畫的應該有陣法才對，這玉盒表面光滑，根本沒有刻畫陣法的痕迹。

宋嫻心裡咯噔一下。

王大打開玉盒，玉盒裡面確實是清靈草，而且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株，都是五十年份的。

她微微松下心，但是直覺告訴她沒有那麼簡單。

「王大哥，你把藥草給我看看，我雖然沒怎麼見過，但是好歹，我還開了一家專門賣植物的店，店裡面的植物還長的鬱鬱蔥蔥。」

王大哥把盒子遞過去，小心叮囑。

「你小心點，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宋嫻接了過來，聽到這話有些懵。

「這不是你從正規商店買的？」

王大道：「不是。」左右看看，小聲說：「這是我從一個落魄修士手裡買的，他們家就是靠賣清靈草為生的，這次也是碰巧了，對方手頭有些緊，就想賣一點年份高的，周轉周轉。」

宋嫻檢查的手頓時停住了，有些不忍，不知道該不該說。

拿起蓋子，把玉盒蓋好，道：「先回去吧，你這幾天一點消息都沒有，王大娘都擔心懷裡，今天的生意都沒顧上。」

王大接過玉盒，藏在懷裡。

跟宋嫻一起，回來自己的家。

敲了半天的門，王大娘才兩眼紅腫的開門。

看到王大，眼睛瞬間睜大，抱住他就哭，邊哭邊打。

「你這孩子，一點消息都沒有，擔心死我了！」

宋嫻推搡著兩人。

「趕緊進去，在外面又哭又鬧的，讓人看笑話。」

進來屋，把門砰的一關。

宋嫻招呼幾人走下，這才開口問今天沒去上工的王大伯，王大伯一聲灰色長衫，神情溫和。就跟以為慈愛的老者一般。

「王大伯今天怎麼沒去玄劍宗？」

王大伯溫和的笑了。「沒事，就是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兩天。多謝宋嫻關心。」

王大娘眼淚立刻又下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不說宋嫻，就是王大都滿頭霧水。

「爹，你身體怎麼？哪裡不舒服，看過大夫了嗎？大夫怎麼說？」

噼里啪啦一堆話，王大伯都耐性的回答了。

好不容易等父子兩個說完，宋嫻讓王大把玉盒拿出來。

送到王大伯面前。

「大伯，你在葯園的時間不短，你看看這幾份藥材。」

王大伯道了一聲好，接過玉盒查看起來。

越看，臉色越沉。

最後抬起頭，看著兒子，又看看宋嫻。

「小宋是不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