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在會議的最後一天,赫佩爾終於同意了寇布拉的請求。
但是她更改了兩個地方。
一是這支官方商隊的領頭人從她變成寇布拉。
二是阿拉巴斯坦要成為這支官方航運商隊的中轉地。
「就叫極晝怎麼樣。」赫佩爾不嫌事大的建議道,「不是要打擂台么,那就乾脆起個挑釁點的名字,你們說呢?」
來到最後一天後,原本各自盛裝出席的50位國王,現在吃漢堡的吃漢堡,挖雪糕的挖雪糕,連赫佩爾都叼著一支冰棒,比起嚴肅的世界會議,現在更接近某種奇妙的班會現場。
「附議。」
「確實,我們的態度可以更強硬一點。」
在赫佩爾的示意下,寇布拉接過了組建極晝的一切工作,但從無到有的組建一支大型跨海商隊並不容易,只剩一天的會議是根本討論不完的,所以寇布拉提議,想要加入極晝的加盟國,可以派遣各自的心腹大臣前往阿拉巴斯坦繼續商議後續流程。
這一次,赫佩爾第一個表示贊同,並成為了第一個在制衡極光議案上簽字的加盟國國王。
她這一簽,基本就代表著整個北海都將全力支持這份議案,而北海在這次世界會議中展現出的微妙凝聚力,是此前從未出現過的。
他們現在看上去,竟然開始像是一個整體了。
……稍微有點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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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之後,各國國王可以選擇是立刻返程,還是再在聖地修整一天。
選擇返程的國王將會由本部將領一路護送回國,無需擔憂路上的安全問題。
赫佩爾並不著急離開,畢竟她的路程是最近的,她的國家就在紅土大陸底下等著她呢。
如果說這場會議結束后誰最開心的話,那或許應該是卡普中將,因為他終於能離開這個困了他七天的破地方了。
「哈哈哈哈哈!老夫終於能走了!」
薩卡斯基沒有接話,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安靜且沉默的,像是不愛說話。但其實他只是不愛說閑話,若是涉及到了任務啊,海賊啊,或者要與其他黨派爭論的時候,赤犬就會親自詮釋一下什麼叫兩級反轉。
被他罵懵的政府官員可不算少,被他抓住破綻后懟了個徹底的鴿派也不算少,但有趣的是,被他斥責過的政府派,同樣不算少。
可以說薩卡斯基是海軍里鐵血鷹派的代表性人物,甚至最近隱隱有變成鷹派領軍人物的意思。可他這隻鷹,與道伯曼那種全心全意為政府而戰的鷹還不太一樣,他有著屬於自己的,隱藏的很深的「叛逆」。
「咔嚓咔嚓,恭喜你啊卡普,解放了。」
「是啊!哈哈哈哈!咔嚓咔嚓。」
卡普跟赫佩爾一左一右的站在薩卡斯基兩邊,各自抱著一袋仙貝兀自吃得痛快,而站在中間的薩卡斯基只覺得自己被「咔嚓」聲立體環繞了。
赤犬:……
他們正站在高處的緩台上俯視著下面陸續撤離的加盟國護衛,一開始只有赤犬自己站在這裡,卡普跟赫佩爾是後來的。這兩個穿著度假服的一老一小旁若無人的逛吃逛吃,最後逛到了赤犬身邊,又拿他當空氣,隔著個大活人聊起天來。
「那你還用去做護航任務嗎?咔嚓咔嚓。」
「哈??!老夫都已經加了這麼多天的班了,戰國那老混球要是還敢折騰老夫,老夫就把他桌子掀了!咔嚓!」
「你最近頭髮白的是不是有點快,戰國還比你大一歲呢,你瞧著他有過一根白頭髮么。咔嚓咔嚓。」
卡普吃仙貝的手一頓,「咔嚓咔嚓。」
「唉,老了啊,哈哈哈哈哈!」
被夾在中間的薩卡斯基仍然
面無表情的抱著雙臂,渾身寫滿了『認真』和『不為所動』,依舊一言不發的俯視著下方的國王軍。不過聽到這句話后,他下意識的跟著瞥了眼卡普的頭髮。
原本只在兩鬢處冒出的白頭髮,逐漸向上攻城略池,竟是幾乎要全白了。
都說沒心沒肺的人老得慢,可這句話居然在卡普身上失效了,他似乎比成天在操心的戰國老得更快。
只是,真的是「魔咒」失效了嗎?
「咔嚓咔嚓。」赫佩爾又咬碎了一塊仙貝,她看向下方的國王儀仗,「我帶你去染頭髮吧,卡普。」
「染成黑色,氣色會好很多哦。」
雖然駐守在聖地的將領們在輪班,可他們的情報是實時共享的,所以前幾天那場驚動了各方勢力的瓦史托德派對,赤犬不僅拿到了一手情報,他還在青雉的任務報告里看到了那場派對「真正」的含義,亦明白黑色代表著什麼。
赫佩爾這是話裡有話的當著他的面在試圖挖海軍的牆角。
薩卡斯基那張萬年不變的面癱臉終於有了表情,他開始皺眉了。
「哈哈哈哈哈!老夫不需要染頭髮,頭髮白了又能怎樣,赤犬這樣的小鬼我照樣一拳一個!」
「哇哦。」赫佩爾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我也想一拳一個赤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到。」
「……你們兩個,沒有別的事情做了么。」被兩個滿嘴跑火車的吵鬧傢伙包圍的赤犬,終於開口彰顯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想要浪費時間就去別的地方,別來這煩我。」
「咔嚓咔嚓。臭小鬼,脾氣還挺大。」卡普咧嘴一笑,「老夫可不在你這喝涼風了,回去告訴戰國那老小子,老夫休假了!」直接跳過元帥審批,自己給自己放假的卡普大笑著轉身離開了緩台。
他來的自然,走的自在,就像是沒想起還有一隻鳥被他落在了原地。
「咔嚓咔嚓。」被落下的鳥·赫佩爾突然邊吃仙貝邊繞著薩卡斯基轉起了圈,她把他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遍,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菜市場里挑特價排骨。
上過戰場的軍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創傷后應激障礙,赫佩爾從不小看任何一個經歷過戰爭和死亡后,還能以相對正常的心態回歸生活的人。
脆弱的士兵通常在第一輪就會被淘汰。戰爭是很殘酷的東西,因為戰場上最常出現的,從來都不是什麼文學作品里的熱血與信念,而是同伴的屍體。
且通常是面目全非、斷手斷腳、血肉模糊的同伴屍體。
活下來的海兵要踩過他們的血與骨,踏著他們被炸成幾段的身體和碎裂的頭顱。
那些活下來的海兵必須要繼續前進,繼續向前走,絕不可後退,不可逃,更不能逃。他們要永遠前進下去,直到取得那場戰爭的勝利,或失敗。
一將功成萬骨枯,戰爭的本質,永遠是殘酷與殺戮。
本部的這些將領里,戰國與黃猿更像是政客,庫贊心太軟,薩卡斯基則是心太硬。卡普很強,但他不是個合格的海軍,澤法很高尚,但若是作為一個海軍,他比卡普還不合格。
「咔嚓咔嚓。」赫佩爾大喇喇的站在赤犬面前,讓本來裝看不見她的赤犬不得不看見她。
「你們本部還真是一個全能型的選手都挑不出來。」她突然口出狂言,「要不是時間來不及,真想自己從頭培養一個。」
赤犬:「你在說什麼鬼話。」他語氣平淡,並沒有被這兩句話激怒,「海軍需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也是,你們可以互補嘛,也不錯。」赫佩爾將剩下的半袋仙貝塞進了赤犬的大衣口袋,然後從自己的衣兜里翻出了濕紙巾擦手,「回答我,赤犬,軍人的天職是什麼?」
赤犬拿不準這隻鳥
又要搞什麼鬼,所以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望著她。
而擦完手的赫佩爾向一旁伸直胳膊,做了個等待抓握的動作。
有破空聲急速傳來,那是赫佩爾的權杖正在向她飛速接近。金色的供奉順著泰佐洛留下的花紋在黃金的紋路里流轉,這柄權杖身為有形之物,已經在無所求的供奉里徹底成為了赫佩爾的「東西」。
那權杖回應了主人的召喚,於是不遺餘力的沖向了正在召喚它的人。
「啪!」
嗯,過於不遺餘力了點,基本上是砸向她手裡的。
赫佩爾握著歸位的權杖很隨意的挽了個花,順便幫赤犬把那句沒說出口的話補全,「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
「不過我喜歡你們現階段的小叛逆。」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歪了下頭,「這些年辛苦你們了。」
貓頭鷹在風裡恣意的笑了起來,那笑張揚極了,已經到了欠揍的程度。她穿著不倫不類的度假服,腳下卻踏著來自和之國的木屐,這位淵之國的女王就這樣毫無形象的拄著自己的黃金權杖,卻彷彿在與日月爭輝,「起風了,赤犬。」
確實起風了,在這萬米高空之處,在這狂風之中,赫佩爾突然一聲招呼也不打,她站在距離薩卡斯基極近的地方,在一秒鐘的時間內完成了蓄力,疊加霸纏和武裝色,以及全力揮擊。
黃金權杖在超高速的移動中掄破了空氣,發出短促的爆鳴聲,「哈哈哈哈哈!飛吧!赤犬!」
「嘭——!!」
剛好巡邏到附近的海兵們被巨大的轟鳴聲吸引了目光,然後就看到他們的赤犬大將被淵之國的女王一權杖掄飛,以全壘打之姿被掄下了紅土大陸。
在海兵們的表情逐漸向異世界的名畫《吶喊》靠近時,赫佩爾跟著跳下了紅土大陸。她在急速下墜中笑嘻嘻的避開了向她砸過來的岩漿,在薩卡斯基徹底黑成鍋底的臉色中向他俯衝而去,「嘻嘻嘻,歡迎來我家做客!」
薩卡斯基在半空中翻了個身,他眯著眼睛看向下方逐漸顯露出輪廓的淵之國,難得主動的跟赫佩爾說了句話,「你管這叫做客?」
「Ennn怎麼不算呢?」
赫佩爾上下顛倒的看著同樣上下顛倒的赤犬,她指著他們此刻的「天」,「看見了嗎,這才是上面。」
又一道墜落的聲音傳來,那是發現赫佩爾突然提前回家的喬雷爾跟著跳了下來,他罵罵咧咧的卧在風裡,「要是接不住我,老子就死給你看!」
貓頭鷹失笑著轉過身向喬雷爾張開了雙臂,就像是一個正在等待著他的擁抱,「開玩笑,怎麼可能接不住!」
薩卡斯基:……
薩卡斯基面無表情的按著自己差點被吹飛的帽子,從不喜歡說閑話的赤犬大將,突然就無師自通了何為腹誹。
……這些淵之國的人指定都有點大病,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