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病相連(2)
章智棟害怕殃及池魚,側身挨著床邊來到了左忠堂旁邊,扶了扶眼鏡,轉身嘆道:「你們悠著點,別搶的哪都是雞肉渣子,唉,弄髒床單就不好了!」
「你乾爹剛才來了?」他隨後問左忠堂。
左忠堂眼看著自己晚上的口糧在眾人爭奪中四分五裂,禁不住心疼得連肝兒都顫了,他苦著臉答道:「老大不愧是我的偶像,神機妙算!就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被你猜到了!」
章智棟揚了揚手,口裡面發出不屑的一聲,一邊脫鞋往左忠堂的上鋪爬,一邊說道:「你乾爹對你真不錯,一來就給你帶燒雞解饞。唉,我那小叔可倒好,我都大學快畢業了,小叔卻連個影兒都沒有露過。哼!這事我早晚都要跟老爹說一說,讓老爹好好教訓一下他的這個國寶弟弟。」
左忠堂看到章智棟已經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便帶著嘲弄的語氣說道:「行了老大,你就別總顯擺你那個國寶小叔了,咱們在一起呆了四年多,只是這位小叔我就聽你嘟囔不下一億次了。」
「就是啊,如今我左面耳朵里的三塊聽小骨都已經『骨不連』了,可是你還在說,長此以往,只怕我畢業的時候,這右邊耳朵里的三塊」
「咋的了?」
「也得退化了唄!哈哈哈」
老三文海一邊倚坐在他的床上,一邊對著和他應答的老七王磊說相聲,並且還發出了哈哈大笑。
章智棟對此不以為然,看了一下表,說道:「還有十來分鐘便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今天是星期五,有誰留在校內吃飯?」
一句話未了,寢室門口響起一聲嬌嗔:「汪剛你幹嘛呢?晚上你還吃不吃肉串了!」
「哦,怎不吃呢?我實習課太忙,沒顧得上吃飯,現在先墊墊底。」汪剛隨手把撕扯剩下的雞腿骨扔到牆角的垃圾桶里,一邊擦著嘴巴,一邊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對著門口的唐棠解釋。
汪剛和唐棠在那次籃球賽之後,已經由原來的眉來眼去轉變成了「籃球俠侶」,不過,由於唐棠除了模樣自外,其他方面都很優秀,所以對汪剛的要求也很嚴格,以至於汪剛一見了她,就如同動畫片「貓和老鼠」裡面受傷的傑瑞見到了湯姆一樣。
當唐棠如同一隻營養過剩的「丹頂鶴」倚在「半截塔」汪剛的懷裡,並且相偕而去之後,文海等四個饞鬼也相繼走出寢室,約好到石橋子去吃燒烤,如此一來,寢室裡面只剩下了左忠堂和章智棟倆人。
左忠堂坐在床邊上,揚起臉來問道:「老大,等一會兒,你還去不去食堂?」
章智棟沒有吱聲,左忠堂奇怪的欠起身子,扭頭看了看上鋪,只見章智棟眼望屋頂,一臉的蕭索。
「怎的了老大?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左忠堂擔心地問道,並且站正了身子,摸了摸章智棟的額頭。
入手溫暖,感覺不到一絲的異常。
左忠堂撤回了手掌,眼珠轉了轉,開玩笑的問道:「你現在神情萎靡,目光獃滯,這從心裡學來講,叫做『心有所屬綜合症』!說來聽聽,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姑娘,不好意思張口?」
章智棟白了他一眼,翻了個身,把臉朝向了牆壁。
「哎呦,這下嚴重了,已然到了憂鬱症前兆,呵呵呵!」左忠堂乾笑兩聲,彎下身子,去拿床下面臉盆里擱著的飯缸。
章智棟忽然間翻過了身子,半張臉露出床沿,向著左忠堂問道:「曾玉梅那麼著急找你幹嘛?」
左忠堂直起腰,心不在焉的說道:「沒什麼,就是問問我畢業的去向。哦,你用『著急』二字,這是什麼意思?」
說到后一句,他似乎覺察出什麼,盯著章智棟問道。
「嗯,沒什麼意思。」章智棟避開左忠堂的目光,仰面躺著,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和曾玉梅都在普外科實習,今天早早的就見她離開了科室,一想就去找你了。唉,假如你能和她真的成一對兒,也未見得不是好事!」
「我見她的時候可不像你說的那樣,悠哉悠哉騎著自行車,旁邊還有倆保鏢陪著說笑,一點不像早早逃出來的樣子,唉,老大你是不是相思成災了?怎麼連時間觀念都變得夾雜不清!」
「老二你就逗我吧,噢!說實在的,我看我是沒啥希望了,那丫頭對你可是真的有心思,只看昨天她來找你時的那副神情,我就知道自己這一腔柔情全都打了水漂,唉,也難怪,誰讓我沒人家有才呢?」
「你就酸吧!我可沒空跟你在這瞎磨,老子肚子咕咕叫,吃飯去嘍!」
左忠堂避重就輕,不願意在曾玉梅身上多做話題,借著「飯遁」想溜。
「一隻雞被你吃了多半,竟然好吵吵餓,你是不是胃擴張啊?」章智棟從床上坐起來,噹啷著兩條腿,笑吟吟的看著左忠堂的背影。
左忠堂回過臉來,鄭重其事的問道:「你到底還去不去食堂?凈在這兒胡說八道!」
章智棟跳下了床,cāo起放到窗台上的飯盒,打了個手勢,說道:「走!」
倆人出了寢室,剛到樓梯拐角,只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從樓上傳過來,緊接著就聽有人喊道:「你倆快來,曾玉梅出事了!」
「曾玉梅出事了?」章智棟看著幾乎順著樓梯滾下來的老五於鐵龍,異常驚詫地問道。
左忠堂卻是一聲不吭,三步並作兩步,蹬著樓梯就往上走。
他十分清楚老五的為人,從來不喜歡說笑話,既然老五說曾玉梅出事了,那便一定有嚴重的事情發生。
左忠堂所在的宿舍樓乃是男女混寢,五樓以下都是男寢,五樓往上住的則是女生。曾玉梅住在六樓,本和老五於鐵龍的女友住在一個寢室,看到了老五急三火四的下來找人,左忠堂立馬知道,事情一定很緊急。
看到擦身而過的左忠堂,於鐵龍剎住勢子,扯著章智棟的衣襟,有點冒火的說道:「別啰哩啰嗦的了,咱們也趕緊上去吧!」
左忠堂一邊爬樓梯,一邊心中思忖:曾玉梅怎麼了?中午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沒過幾個小時就出事了呢?難道是受了我的冷落,一時間想不開,喝了什麼有機磷之類的藥物?呸呸呸!瞎合計什麼啊,人家找不著對象了還是咋的,偏在我這歪脖樹弔死?唉,老子真是一大堆優點,自作多情就是其中一個。
他腦子飛快地轉著,身法也是極快,就在章智棟和老五剛登上六樓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曾玉梅的寢室門口。
他剛要敲門,忽然門已洞開,迎面一張雪白的臉孔赫然眼前。
「還敲什麼門啊,趕緊進來幫把手,老曾疼的都已經快暈過去了!」於鐵龍的女友王崑火燎屁股的吼道。
左忠堂閃身竄入寢室之內,一眼看到曾玉梅臉sè煞白的躺在床上,一雙眼睛緊閉著,眼睫毛微微抖動,神情確實十分痛苦。
「嘿,你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左忠堂一改以往的嬉皮笑臉,十分嚴肅的問著曾玉梅。
曾玉梅睜開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虛弱的說道:「這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