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chapter83
兩個人倚在門上說著濃烈赤.裸的情話。正是隆冬時節,二人間的氣氛像是潮熱的夏季,四面八方的黏膩包裹著他們,呼吸淌著熱汗,望向彼此的眼,均是數不清的黏濕。
周祈年像是醉了,又像是沒醉,聽到雲盞的話后,笑得嘚瑟又得意忘形:「有多愛我?」
「就是很愛啊。」雲盞不知道他是說醉話還是真心話,她對醉鬼也很真心。
「我也是,」周祈年吻著她細白的頸,細細密密的吻如雨珠般傾瀉而下,落在她頸間遍地生花,他一邊狂熱地吻著,一邊說,「我愛你,寶寶,我真的好愛你。」
窗外的雪下大了,撲簌簌地拍打在走廊盡頭的窗上。晦暗的夜,路燈燈光張揚,雪花在空中飛舞,而他的話也如同一朵朵雪花般落的她全身濕透。
……
還是輾轉回房了,周祈年半個身子倚靠著雲盞,腳步虛浮又慢吞吞地下樓。每下一步台階,雲盞都會停一下,耳邊也會響起他細碎短促的笑。盈盈洒洒的熱氣撲在她臉頰,染的她雙頰一片緋紅,抬頭問他,你在笑什麼,他什麼都不說,只是笑。
跟喝醉了的人不能計較。
雲盞收回視線,接著拉他下樓。一樓的聞見清聽到咚咚咚的下樓聲,站在客廳仰著下巴問她,「扶得動嗎,需要我來幫忙嗎?」
「不用,聞媽媽,您放著碗,待會兒我下來洗。」
「有媽在,哪能讓閨女兒洗碗的啊,你照顧好周祈年,我看他喝了小半斤白酒呢。」
雲盞嗯了聲,攙扶著周祈年回屋。周祈年這人喝醉了更放浪形骸,毫不收斂,貼著她耳邊模仿著剛才聞見清的話語說:「有老公在,哪能讓你一個人睡覺的?老公陪你睡覺。」
「……」
雲盞想掐死他,她吃力地騰出一隻手推開門,半拖半拉地把周祈年拉到床邊,她一鬆手,周祈年失去支撐整個人臉朝床地倒在床上。雲盞關上門后才走到床邊,試圖把他整個人翻個面,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周祈年笑了:「讓我趴一會兒行嗎,未婚妻。」
「叫什麼未婚妻?」雲盞蹲在床邊,演戲演到底,「我未婚夫可不是你。」
「還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周聽瀾都是假的。」
雲盞雙眼火辣辣地盯著他,彷彿要往他臉上鑿出一個洞來,她不太清楚,他是真喝醉了嗎?大概是她內心的聲音太大聲,驚擾了他的靈魂,周祈年悶哼笑著,「沒醉,就是頭有點兒暈,站不太穩,腦子還是清醒的。」隨即,他手扯過床頭的枕頭墊著臉,「你親我一下。」
「怎麼突然又要親了?」
「接吻難不成還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想親就親,」周祈年捏了捏她的臉,「乖,親我一下。」
雲盞還是親了他一下,只不過沒親嘴,親的是他眼睛,親完后,問他:「我爸和你說的嗎?還是你自己猜到的?」
周祈年闔眼笑著,喝過酒後他的嗓音帶著沙沙的質感,「這還需要他說嗎?你忘了,你男朋友可是高考狀元,年年拿一等獎學金的,就你男朋友這智商,隨便猜猜就能猜到。」
「猜到是故意作秀騙你的,那你還回國?」
周祈年默了幾秒,嘆氣:「那個時候,關心則亂吧,一聽到這事兒,沒多想,就想著趕緊回國把我未來嫂子搶過來佔為己有。」
「那是什麼時候猜到的?」
「看你總是這麼淡定地提未婚夫,我就覺得不太對勁兒,後來周祈年還主動地把訂婚用的西裝送上來,還是我的尺碼,我就猜到了。」
「你都猜到了,還裝不知道,周祈年,你好煩。」
周祈年悠悠蕩蕩地笑著,「看你演的挺入戲的,我怎麼也得配合著你演一會兒。但就是很奇怪,明明知道是在演戲,還是忍不住吃醋。」
「周祈年,你知道你為什麼當不了明星嗎?你演不了愛情戲。」雲盞手放在床上,下巴墊著手背,和他距離不到十厘米,笑盈盈地說。
「女主要是你,我還是演的了的。」周祈年促狹道,「十集有八集都是床戲那種更好,我都不需要演,真刀實槍地發揮。」
雲盞面無表情:「你喝醉了還不老實,果然男人只有掛在牆上的時候才是最老實的。」
周祈年愣了下,旋即反應過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伸手捏捏她的臉。雲盞牽過他的手,親了親他的掌心,還是心軟,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我給你倒杯水去?」
「不用,我就是頭疼,想睡會兒。」
「那你睡覺吧。」雲盞停頓幾秒,眼睛微微一眯,湊到他面前,幾乎鼻子貼鼻子的距離,「你今天是不是一天都在陪我爸?他和你說了什麼話,不能忘?」
周祈年懶懶洋洋地嗯了聲,毫無正行地謔她:「這醋都吃?」
「聊正事兒呢,未婚夫,別岔開話題。」
未婚夫本人因為「未婚夫」這個詞神采飛揚,心情大好。
「陪了他一天,在你家院子里打了一上午的太極,打完后陪你爸吃午飯,吃完午飯和他一起看新聞看報紙,媳婦兒,你爸怎麼還看英文報紙的?這沒點兒文化水平,還真娶不到你了。」
「我奶奶都看英文報紙,別說我爸了。」雲盞沒猶豫。
「老太太當了那麼多年的醫生,又是你們學校的名譽教授,會英文很正常。」周祈年說服自己,非常慶幸,「寶寶,幸好我在國外待了幾年,要不然感覺都融入不了你們家。」
雲盞覺得好笑:「學歷最低的人在你面前蹲著呢。你別給我轉移話題,老實交代,我爸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從來都是她轉移話題的份,沒人能從她眼皮子底下逃脫。
「無非是一些,好好對你的話。」周祈年閉著眼,嗓音沉沉要入睡了,「你爸還能對我說什麼呢?你沒看到一屋子見面禮嗎,你爸要是不滿意我,連人帶禮物把我扔出你家了,怎麼還會燒那麼多菜讓我過來吃飯?寶寶,你的床好香,我睡一會兒。」
其實能察覺出來他有故意在混淆重點,但他說的也有道理。
爸爸都已經邀請他過來吃飯了,還和聞媽媽鄭重其事地介紹周祈年的身份,肯定是認同周祈年了。至於他們今天白天到底說了什麼,她不應該去深究,畢竟他們兩個,是世界上最愛她的兩個男人。
房間沉寂許久,唯有窗外落雪拍打車窗的呼嘯聲。等到房門開關聲響過以後,周祈年才翻了個身,面朝天花板,睜著眼靜靜思索。昏昏沉沉的大腦好像也沒有那麼暈,因為今天白天發生的一切都在他腦海里循環放映。像是一場電影,平淡的開端,起伏的**,以及預料之外又是預想之中的結尾。
他陪了雲霄岳一天,雲霄岳把他當住在隔壁的鄰家小侄子看待,親切地問他工作情況和家庭狀況,周祈年一字一句如實交代。他其實挺忐忑的,畢竟自己身後空無一人,說句好聽的,他現在是未來可期前途無量,說句難聽點的,恐怕要用鳳凰男這詞了。雲盞這樣的自身條件和家庭條件,任誰都是高攀,她真的隨便挑對象,偏偏挑來挑去,挑了個周祈年。
雲霄岳對周祈年不太了解,但他了解周為禮啊,他倆以前是大學同學,周為禮的為人作風他再清楚不過了。周為禮這人,沉不住氣做不了大事兒,花花公子的名聲在外,大學期間交的女朋友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雲霄岳是就事論事的人,父親如何,不會讓他對對方的兒子有所成見,參考周聽瀾,私生活乾淨,同齡人談及他時總是誇讚崇拜的口吻。
不過周為禮兩個兒子都不像他,長得不像,性格也不像。不過兩個兒子有個相同的特點,就是不太喜歡提他們的爸,大概也是知道他們的爸是個什麼德行。據說年前離婚後,周為禮就被周老爺子安排去一家小公司,結果沒幹多久,公司就被他搞沒了,他現在成天窩在老宅,沒有周老爺子的話,不讓出門丟人。
這些,雲霄岳都知道,這個圈子就這麼點兒大,流言蜚語傳播的速度堪比光速。但他很少在雲盞面前提這些事兒,他家小姑娘就應該澄澈滌盪的活著,就應該被人熱烈坦蕩地愛著,就應該永遠和陰暗面相隔兩端。
原生家庭是最無能為力的,他能感受到周祈年的惶恐不安,但這和他無關。
雲霄岳嘆了口氣,娓娓道來:「我和雲盞媽媽結婚的時候,挺多人反對的。主要還是她娘家那邊,其實他們反對也很正常,首先,我倆不是一個地方的人,他們家就她一個女兒,肯定不捨得讓她遠嫁的,她家家庭條件很好,我和她結婚,是我高攀了。所以當時,雲盞她外公有私底下給我打電話,問我能不能當上門女婿。」
「您答應了嗎?」
「我答應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周祈年一愣。
雲霄岳見他好像被嚇到,哈哈大笑,拍了拍周祈年的肩,「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當上門女婿的,我是個男人,多少能明白作為一個男人,當上門女婿是有點兒,沒自尊。」可他低頭一笑,笑里沒有半分苦澀,只有幸福,「但我真的很喜歡雲盞的媽媽,我願意為了她做任何事。當個上門女婿又算得了什麼呢?只要能娶到她,就行。」
「不過到頭來還是沒當成。雲盞的外婆和我說,她不同意這段婚事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是距離太遠,她不捨得自己唯一的女兒嫁到那麼遠。第二是我的工作特殊,在大西北,一年到頭回不了幾趟家。但她還是同意這段婚事,她說,因為我的女兒從小到大就喜歡過這麼一個男孩子,我相信我女兒的眼光,她肯定是找到這個世界上最確切的愛情了,所以才想要和他共度餘生。我沒有辦法阻止她的,我也不想阻止她,她就應該心想事成。」
「其實這些話,應該由雲盞的媽媽和你說的,可是她媽媽不在這個世上了。所以這些話,由我對你說:周祈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雲盞知道,她既然選擇了你,並且是一而再地選擇和你在一起,那一定是因為她非常非常喜歡你。我作為她的父親,一定無條件支持她做的每一個選擇,如果她的選擇是你,那我的選擇也會是你。但我還是忍不住說一句話。」
周祈年:「您說。」
雲霄岳:「雲盞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孩子,她很在意一些小細節,如果你確定你要和她結婚的話,那你的人生就愛這麼一次,我希望你能夠經常給她製造一些小驚喜。陪她看日出也好,和她看晚霞也罷,玫瑰是浪漫的代名詞,如果沒有玫瑰也可以送她一片落葉,浪漫不是紙上寫的,而是她看到你那一剎的心動。」
到底是讀過書的人,語言措辭和周為禮截然不同。周祈年想不明白,周為禮和雲霄岳竟然還能是大學同學。但也慶幸,還好雲霄岳是雲盞的父親,他通情達理,身上有著周祈年深深渴望的「父親」氣魄。
思忖片刻,周祈年說:「我一定會的,但是雲叔叔,我這一生不會只愛這一次的,愛應該是周而復始,生生不息的。」
真正的愛,是我一生只愛你,是愛意此消彼長,是你我一眼便滋生無數瀲灧春光。
雲霄岳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看他的眼神里,帶了無數的贊同之色,於是才說:「晚上來家裡吃飯,到時候你聞阿姨也過來,雲盞應該和你說過聞阿姨吧?」
「說過的。」
「行,到時候一塊兒吃飯,我下廚!」
……
……
雲盞在樓下把周祈年送來的禮盒收拾好才上樓,她是真沒想到,周祈年送了這麼多東西,她家雜物間都放不下,還把客房給佔用了。
一進屋,就聽到浴室傳來的淅瀝水聲,她輕手輕腳地偷摸進去。浴室里熱氣飄蕩在空中,霧氣瀰漫,勾勒出男人肌肉緊實的身材。雲盞自以為很小心了,結果還沒碰到他,就被他反手抓住,壓在浴室牆上。水珠滑過他清雋臉龐,他眼睫低垂,嘴角勾著漫不經心的笑,喉嚨像是浸泡在酒精里,說出來的話感染著雲盞的大腦,醉醺醺的,「非得在這種時候撩我是吧?」
隔著層層疊疊的霧氣,雲盞沒往下看,卻能精準抓住,她求知慾很旺盛:「不是說男人喝了酒就……沒法那個嗎?」
「說了,沒醉。」周祈年倒吸一口氣,「輕點兒行嗎,一輩子都要用的東西。」
雲盞沒忍住笑了出來,手上的力度也鬆了,她不太習慣這事兒,毫無章法地弄著,到最後還是周祈年握著她的手。
淅瀝水聲伴隨著難耐克制的喘息聲,誰都沒說話,浴室毛玻璃勾勒出緊密相擁的身影,霧氣瀰漫,清澈的水珠描繪著旖旎春色。
一個小時后,雲盞被周祈年抱回床上,她卷著被子,等到周祈年也上床后,自動自發地滾到他懷裡。濕漉漉的水汽被帶進被窩裡,帶來黏稠的質感,要不然,兩個人怎麼分不開。
雲盞一雙眼亮晶晶的:「你好像很能喝酒?」
「還行,反正從小到大沒喝醉過。」床頭櫃放著水壺水杯,周祈年倒了杯水給她。
雲盞接過水喝了半杯,剩下的半杯周祈年解決了,「你能喝酒嗎?」
「我不行,我一杯倒。」
「沒事,家裡一個人會喝就行。」周祈年懶散靠在床頭,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半夜了,他是真困了,白天被她爸折騰,晚上又被她折騰,他闔著眼,倦懶道,「你不會的事兒,我都會,乖啊,男朋友什麼都會……」
說著說著,他閉上眼睡了過去。
雲盞親了下他的下巴,笑著和睡夢中的人糾正:「笨死了,什麼男朋友,是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