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周望被他嚇到了,好半天都沒開口。

現在的江栩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的瘋代表著他什麼都做得出來,哪怕是殺了面前這個賤男人。

翟松月不放心,讓周望先走。

周望也不放心,他雖然不清楚面前這個男人和學姐的關係,但這個人實在是讓人覺得害怕。

他擔心自己走了之後他會對學姐做出什麼事情來。

翟松月安撫他的情緒,讓他不用擔心,他不會對我做什麼的。

有了她的一再保證,周望這才猶豫不決的離開。

江栩眼裡一派死寂的冷笑:「怎麼,這麼怕我對你的新情人動手?」

他們中途其實是有過一次見面的,在林琅的婚禮上,她的那些大學同學來了一部分。作為校友的翟松月自然也和他們相熟,一群人說說笑笑,氣氛正好。

公司里的網紅上千人,頭部更是好幾百。

聽了她的話,江栩反而冷靜下來了。

可都已經分開幾年了。

可是沒有。

「你覺得我不敢動你是嗎?」

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搞的,但他比起他老子更加有過之而不及的商業頭腦,讓那家隨隨便便開起來的公司在兩個月內就躍入這個行業的頂尖位置。

他把手機拿給她,說脫光了衣服給她拍,這樣他就有自己的把柄了,以後隨時隨地都能用來威脅他。

想要主動爬床的更不再少數。

翟松月其實對他沒有太深的印象了,但還是慣常順著他。

翟松月嘆氣,和他道歉。

吃喝都是酒店的服務人員將餐車推到門口的。

她搖頭。

主推的大多都是美女。

翟松月勸他冷靜一點。

江栩難得這麼信守承諾,說不去找她就真的沒去,

那段時間倒也沒閑著,隨便參加了幾個比賽,拿下幾座國際大獎。

——我只是覺得,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翟松月,你算個什麼東西呢。

那些傷養了半個多月才養好。

她抬眸:「什麼事?」

——

江栩讓她最後陪自己睡一次,整整七天,她都沒能踏出酒店套房一步。

——這件事因我而起,你如果想恨,也恨我吧,和別人無關。

包括江栩自己也是,他的手機只響了一聲就被他扔進馬桶里沖走了。

江栩發完瘋又開始哭,讓翟松月別離開他。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有些地方紅腫到必須每天上藥。

那個時候他們剛好在洗手間,對著一整面的落地鏡。

江栩看的眼睛都在滴血。翟松月確實有這個能力,能讓他發起瘋來不分場地。

這七天里,她的手機被江栩收走。

或者他直接自瀆一次讓她拍個視頻。

七天結束,翟松月立刻就去了醫院。

他把東西砸了又砸,問她就這麼不甘寂寞,和他才分開多久就和別人眉來眼去。

他突然笑了。

他脖頸忍到青筋都暴起了:「我要是還不夠冷靜,那個人早他媽死了!!!」

又自己搞了個網紅孵化公司。

江栩看著她的眼睛,企圖從裡面看出一些什麼來。

江栩笑意輕蔑。

不少人見過這位年輕老闆一眼后,都對他芳心暗許。

「好啊,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以後就不來煩你了。」

譬如不舍,譬如難過。

她不能聯繫外界,外界也聯繫不到她。

和江栩的事情,也因為這七天而徹底告一段落。

比你漂亮比你身材好的女人多得是。

可哪怕這樣,翟松月還是搖頭。

——你要愛護自己,知道嗎?

多溫柔啊,他氣到把手機都給砸了。

這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她還是不肯接受!!

第二次重逢則是是在半年後。

翟松月的手術失敗,她每周都得定時去醫院複查。

江栩是過來拿體檢報告的,兩個人在走廊碰見。

這些時期過去,她對他的印象早就模糊了。

他費盡心思的那七天,讓她疼了七天,就是為了讓她能夠深刻記住自己。

可這人居然完完全全的把他給忘了。

一個穿著藍襯衣白褲子的年輕男人拿著挂號單過來:「學姐,我找我媽開了個後門。」

他臉上笑容燦爛洋溢。

江栩一眼就認出了他。

翟松月的小學弟,那個叫周望的。

他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

翟松月拿他當什麼呢,炮友?免費的鴨?

就算他沒有出現,她的身邊還是會出現江栩二號江栩三號江栩四號。

她這人就這樣,來者不拒,對誰都溫柔。

只要一想到那天,如果去應聘人體模特的不是自己。

那麼被她溫柔撫摸的,就有可能是別人。

被她拿走一血的也是別人。

和她在酒店纏綿七天的也是別人。

一想到這些。

他就覺得自己的理智想被點燃引線的炸-彈,瞬間就炸了。

翟松月後知后覺的記起來面前這個人是誰。

她溫柔的和他打招呼。

——好久不見,過得好嗎?

江栩壓低了笑,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而是「好心提醒」站在翟松月身旁的周望:「如果還想活著的話,我勸你趕緊離開。」

他笑起來實在驚艷,少年時期還稍微有些稚嫩的五官和輪廓徹底張開。

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禁慾的性感,領帶彷彿枷鎖,將他沉重的呼吸桎梏住。

胸口跟隨呼吸,起伏的格外劇烈。

現在的江栩像是一頭在深林里餓急了的惡狼,他眼睛是猩紅的,嘴唇也是紅的。

那裡是被他咬出的血跡。

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可能是裝腔作勢的威脅,但他不同,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誰讓他是個瘋子呢。

翟松月能夠感受到他的情緒已經到了非常不穩定的階段,所以她將周望先支走了。

還和幾年前一樣,讓他別擔心。

江栩二話不說,攥著她的手腕將她扯進了樓道。

厚重的安全門自動關上閉合,他將她狠狠壓在牆上。

她的後背撞上去,單薄到蝴蝶骨明顯,彷彿骨頭和牆壁來了最親密的觸碰。

她皺眉,疼到輕呼一聲。

江栩手臂橫在她面前,壓在她肩上,不讓她動彈,另一隻手則帶著她的手去解他的皮帶。

「你這麼想要是嗎,你就這麼耐不住寂寞是嗎,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下面長了個這玩意兒的都可以??????好啊,那你今天摸個夠插個夠!!」

他是真的瘋了,歇斯底里到不管這裡隨時都會有人過來,不管每個樓層的監控都能將樓道的畫面看的一清二楚。

翟松月安撫他的情緒,像哄小孩子那樣,手在他流血的唇角揉了揉。

——放鬆點,都出血了。

——疼嗎?

她還和以前一樣,溫柔到讓人很難拒絕的程度。

江栩仍舊是眼可泣血的程度,但這帶著暖意的觸碰讓他停在那裡。——你好像瘦了一點,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她總是這樣,對誰都溫柔,對誰都體貼。

哪怕多年不見,哪怕她早就忘了他。

可她還是能像之前那樣,溫柔的和他招呼,溫柔的關心他。

這幾年,除了林琅婚禮那次,翟松月再沒見過他,可不代表江栩沒有去找她。

他不是在她亮著燈的房間外抽一整夜的煙,就是去她寫生的地方待著。

他甚至還接受過家裡的安排和別人聯姻,故意將消息散播開。

可翟松月知道后,任何反應都沒有。

那陣子他單方面毀了婚約,將家裡砸了個稀爛。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包括他父親。

之所以言而有信一直沒有出現在她面前,那是因為她也還算言而有信,沒有和別的男人一起去做曾經和他做過無數次的事情。

明知道她和周望沒什麼,但他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還是免不了發瘋。

既然這次都見到了。

江栩眼神暗了暗。

就別想著繼續推開他。

除非他死了,不然他不會再鬆手。

——

江栩就像是一隻小狗,幾年前離家出走,幾年後又主動回來。

同時他還是一條嫉妒心強的狼犬,看到有人想靠近翟松月,他的獠牙就亮出來了。

恨不得將對方撕碎。

而翟松月呢。

她仍舊有耐心好說話,不管江栩提再過分的要求,她都會儘可能滿足。

可是江栩也徹底明白。

在她這裡,除了林琅,任何人都沒區別。

他可以是江栩,也可能是周望,更加可以是張三和李四。

他媽是個為愛發瘋的瘋子,他也步了後塵,甚至比他媽還有過之而不及。

江栩最愛在旖旎曖昧的夜晚,乖順著一把軟嗓和她撒嬌。

「姐姐這次如果再把我丟下,我就會和姐姐一起去死哦。」

他的笑容燦爛,說出的話,卻讓人膽寒。

他早就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

別人都怕他,那些摻雜笑意也仍舊毫無溫度的話語,如同一把懸在脖子旁,隨時都會落下的鍘刀。

可翟松月從來不怕。

在她看來,那些不過是他害怕被扔下,害怕被傷害,所虛張聲勢出來的幾根刺罷了。

哪怕他說的那些話,都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

可在她眼中,他不是瘋子,他是一朵很好看的茉莉。

潔白的,乾淨的。

那段時間江栩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她,不管她去哪他都會跟著。

她外出寫生,他也收拾東西坐上同行的大巴車。

山路不好走,一路搖搖晃晃。

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哪裡去過這麼偏僻的地方,更加沒有坐過載客量這麼多的車。

裡面一股難聞的氣味,不知道是從誰身上飄來的。

他皺著眉。

翟松月瞧見了,用手幫他捂住口鼻。

詢問的眼神,是在問他。

——這樣有好一點嗎?

嬌嫩的手,她身上的香味取代那股臭味,盈滿他的鼻腔。

他靠在她肩上:「困。」

翟松月笑了笑,摸摸他的頭,讓他先睡一會,等到了她再叫他。

在鄉下的房間都是提前預定好的,因為江栩的突然加入,所以多出了一個人。

於是翟松月讓他和自己住同一間。

她寫生的地方很遠,但是不管她去哪,他都會跟著。

去了幾次之後,翟松月注意到他無事可做。

她在畫畫,而他坐在那裡,沉默的看遠處的山景。

於是她說,讓他在家裡等她。

他自然不肯,說的次數多了,他開始冷笑,話裡帶刺:「是想把我扔在家裡,你好和別人眉來眼去是嗎?」

多可笑,以往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在這段感情里,反而成了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那個。

翟松月笑著抱住他。

我和誰都不說話,畫完就回來找你,好不好?

江栩看她的眼睛,企圖找出一絲欺騙他的痕迹。

可她實在太過真誠坦蕩了。

最後他還是點頭。

「如果晚一分鐘,同樣的話術,就別想在我身上應驗第二次。」

她輕笑,點頭。

——我待會早退翹課。

他傲嬌的收回視線,但唇角壓不下去的笑還是暴露了他此刻還算愉悅的心情。

他別開視線,不去看她:「隨你。」

那個時候是夏天。

翟松月在天將黑未黑的時候趕回去,肩上背著畫具。

哪怕洗過手了,可顏料還是頑固的留在上面。

那條難走的羊腸小道上,江栩不知是從何時等在那裡的。

還是說,從她離開,他就一直站在那裡。

他在月光下閉眼仰頭,四周是嘈雜的蟲鳴蛙叫,偶爾幾隻螢火蟲飛過。

風是熱的,空氣里滿是暑氣。

月光讓他整個人柔和,他睜開眼,看螢火蟲落在自己的袖口。

純潔乖巧的白茉莉,此刻只剩下落寞,他看著那隻螢火蟲笑。

他沒有變,哪怕幾年時間過去,他還是和翟松月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

十九歲的少年,連眼睛都是清澈乾淨的。

翟松月走過去,他聽見聲音了,抬眸看過來。

那條只能容許一個人經過的小道,江栩站在那裡,等著翟松月朝他走去。

天空劃過幾顆流星。

明明新聞上沒說今天有流星雨啊。

「可能是飛機墜毀。」

他說出煞風景的話。

翟松月急忙捂住他的嘴,讓他不吉利的話不要說。

他的唇被壓在她掌心,他微微抬眸。

翟松月鬆開手,笑著問他。

——既然看到流星了,那就許一個願望吧。

——江栩,你的願望是什麼?

他的願望是什麼?

那幾隻螢火蟲在他周圍飛來飛去,他看著那點熒綠色的光亮。

「翟松月,一直陪著我吧,沒有愛也沒關係。拿我當免費的鴨也沒關係。」

他將自己的脊樑打碎,認命了

一直陪著我吧,留在我身邊。

這是他許下的第一個願望。

他人生中,真誠許下的,第一個願望。

讓一個滿嘴謊言沒有三觀的瘋子說出最真誠的話來,幾率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小。

他早就明白,這輩子可能都等不到翟松月愛上他了。

但只要她身邊只有他一個人,那也夠了吧。

彷彿又回到那年的夏天。

悶熱,嘈雜。

是在那個夏天,他碰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一朵茉莉,他惡劣地想把她從安穩棲息的枝頭摘下,然後狠狠摧毀搗爛。

卻不知曉,在對方眼中,他才是那朵茉莉。

美麗,脆弱,不堪折。

美好的東西,只有在破碎的時候才是最美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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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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