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清河村
修整結束,慶瘋自望著前方逐漸開闊的平地地界,對眾人說道:「咱們出發吧。」
繼續沿著九環河向前走了一里多路,地形豁然開朗,一望無際的平原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感覺……就好像來到了世外桃源。」歐陽鋒看著眼前的景色,一路的疲憊感頓時就減輕了不少。
九環河的河道出山口兩邊,是被河流帶下來的泥沙堆積出來的衝擊平原,在這肥沃的平原之上,有著一個寧靜和諧的村莊。
「那邊是個村莊誒,我們身上帶的食物應該也吃得差不多了吧,不如趁機補充一點?再往前面走就是黑魍城的地界,那一座神秘的地界好像被一股力量所籠罩著,方圓都沒有活物,據說寸草不生。」白臣將提議道。
「可以。」慶瘋自點了點頭,眾人微微改變方向,朝著村莊走去。
歐陽鋒對最後一站頗為感興趣,前面的路都已經如此不好走了,那那個最為神秘的黑魍城,又是怎樣一回事呢?
「白師兄,你說的那個黑魍城是怎麼回事兒啊,既然你說那是一座死地,方圓寸草不生,那又是如何建的城呢?」歐陽鋒慢慢的走到白臣將身邊,問道。
白臣將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其實那個地方是幾十年前才變成一座死地的,原本也是一座人口多達幾十萬人的城市,可是後來聽人說一夜之間,黑魍城裡的人全部憑空消失掉了,一個人都不剩!沒有打鬥的痕迹,也沒有外來勢力的到來,一夜之間,全城的人憑空消失!」
「什麼!一夜之間一座城的人都全部消失?這怎麼可能,太匪夷所思了!真的不是他們自己走了,然後有人造謠嗎?」歐陽鋒震驚萬分。
「雖然是聽人說的,但是後來也不是沒有人去到那裡,根據考察,黑魍城的人確實是憑空消失,他們的生活痕迹一點變化都沒有,甚至還有未喝完的茶水、未吃完的菜肴、未燃盡的蠟燭在桌上。」
白臣將一邊說,慶瘋自就一邊朝著歐陽鋒靠攏,然後冷不丁的拍了拍歐陽鋒肩頭。
「啊嘞!」歐陽鋒嚇了一大跳。
「別聽他胡說,他去過嗎。這世上沒有如此之怪異的事情,黑魍城覆滅應該是因為自然災害。」慶瘋自解釋道。
「不過這個故事的確有些生動,妾身都有些害怕呢。」煥煙蘿站在他們身邊,亭亭玉立,臉上有一絲淺淺的笑。
「連對自己的稱呼都換了,看來煥會長的記憶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慶瘋自說道。
「也多虧各位的照顧,特別是公子剛剛的幫助,讓我慢慢的想起來了很多事情。」煥煙蘿失憶只是短暫的,如今醒來有一段時間,神經也開始恢復。
雲夢從後方跑到了歐陽鋒身邊,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怎麼了?」歐陽鋒耐心的問道。
「冷……」雲夢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歐陽鋒心生憐憫之意,心想:莫非是因為在瀑布下待久了,受了涼?
於是他想都沒想,脫下自己身上那一件灰青色漸變的外袍,披在了雲夢身上。
雲夢將外袍緊緊的裹在身上,還將兜帽掀起,遮蓋住自己小小的腦袋。
雲夢大概只有一米二三的身高,被歐陽鋒的外袍裹得結結實實,密不透風的。
歐陽鋒被雲夢的舉動萌到了,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頭頂摸了摸。
而雲夢表現得十分順從,沒有因為太過於接近她而作出躲閃的舉動。
相反,她等歐陽鋒注意力離開她之後,悄悄抬起頭,偷偷的看他,嘴角還有著一抹笑,神態舉止宛若情竇初開的少女。
眾人來到村口,村子零零散散的有幾十戶人,分散在河的左岸。
村子四周零零散散的種著一些樹木,其中村口的兩棵最大,樹下,兩條花狗兒圍著樹打轉,相互的嬉鬧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婆手裡捏著一根繡花針,安安靜靜的坐在樹下縫縫補補。
婆婆的頭髮斑白,身上的衣服都洗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眾人靠近時,一個光著膀子的男童追著一個扎著辮子的女童從村口追趕著跑出來,嘻嘻哈哈的打鬧,女童躲到老婆婆身後,指著男童喊道:「外婆!哥哥要抓我!」
不過當他們的目光落到了慢慢走來的歐陽鋒等人身上時,之前的打鬧也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切警惕。
「外婆,有人來了……」男童小聲的提醒道。
老婆婆聽聞,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活,抬起頭來望著遠道而來的人們。
「年輕人,你們從什麼地方來?那個方向不是瀑布嗎?」老婆婆問道,想必,這個地方很久都沒人來過了吧。
「這位婆婆,我們是從那上面下來的,是要途經此地,食物吃完了,能不能在這裡買到一些?」歐陽鋒很客氣的走上前去,不緊不慢的對老婆婆說道。
「是這樣啊……可是我們世代在這裡居住,恐怕沒有人會願意交易。唉,更何況前些日子,飛鷹溝的野人還來到這裡搜刮過一次,已經沒有多餘的糧食了,勉強夠我們糊口……」
白臣將皺著眉頭,道:「難道這麼一個村子,連一些多餘的食物都沒有嗎?還是你們不願意交換?」
慶瘋自急忙拉了白臣將一把,沒讓他繼續說下去。
「噓,白師兄,你莫非還不知道這才是百姓的常態吧。雖處在相對安定的時代,但仍然有很多人連基本的生活保障都無法做到,他們不是不願意,而是根本做不到!」歐陽鋒小聲的說道。
「哎……這件事情老朽也無能為力,家裡還有幾個孩子,總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實在抱歉了,不過今晚,各位就暫且在老朽家歇下吧。」老婆婆一臉的歉意,令白臣將也有些羞愧了。
「不……是我唐突了……」白臣將連忙道歉。
眾人本想離開,不想給婆婆添麻煩,但是又不想辜負人家的好意,也只好跟上,打算歇歇就走。
煥煙蘿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步伐越來越慢。
因為她進入村子之後才發現,村民們夜夜歇息的房子是土牆,房頂是乾草。
這樣的房子,能否經得起風吹雨打?能否經得起嚴寒酷暑?
老婆婆的家就在村口不遠,也是一個不大的土房,院子坑坑窪窪,用樹枝圍的柵欄。
「這裡的其他人都去地里幹活了,只有我帶著外孫女和孫子。」婆婆說道。
隨後那光著膀子的男童和扎著辮子的女童便乖乖的靠在婆婆身邊,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眾人。
「外孫女?」歐陽鋒有些疑惑。
不過婆婆似乎也看出歐陽鋒在疑惑什麼,解釋道:「哎,這孩子可憐,親家死的早,後來女婿在和飛鷹溝的野人的一次衝突中被他們打死了,我女兒也不堪受辱,自盡了,只留她一人,便接來和我們一起住……」
「什麼!飛鷹溝野人?婆婆,他們是什麼人啊,之前您好像也說過他們來搜刮村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歐陽鋒很是氣憤,急忙追問道。
他們一行人中許多人也是一陣唏噓,為他們的經歷感到難過。
「那些人常常活動在飛鷹溝,離這裡有好遠呢!但是他們可不止一次跑到這裡來了,每一次來,都是我們的災難呀……」婆婆嘆著氣,可是從她的語氣中聽不出憤怒與憎恨,想必,已經是被壓迫得麻木了。
眾人一邊休息,一邊聽著婆婆說的事情,悔恨之色也在白臣將臉上愈演愈烈。
眾人從婆婆的口中得知,這個村子叫清河村,本來如同這河一樣安寧,可誰知,二十多年前突然冒出一群土匪。
那些人的裝扮十分的原始,行為相當野蠻,婆婆說,記得他們第一次「光顧」清河村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都揮舞著兵器,在村子裡面橫衝直撞,肆意的破壞,搶奪。
清河村本算是富裕的村子,有數百口人,可飛鷹溝的那群人一來就是燒殺搶掠,將好好的村子攪得一塌糊塗。
他們都很強,看樣子是習武之人,村子里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
本以為他們搶了東西就會離開,可他們竟然將手伸向了村子里的女人。
無論是風華正茂的年輕姑娘,還是他人的妻子,那群禽獸都不放過。
身為父親和丈夫的人又怎能讓他們如此亂來,於是就組織起來要和他們拼了,可最終的結果是……全村幾十個青壯男人全都死在他們的屠刀之下,婆婆當時也已經四十多歲,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為了保護女兒死在自己面前,那是何等的心痛。
不過因為他們的拚死反抗,飛鷹溝的野人們便沒有繼續緊逼,暫時撤去了。
可是……最後她的女兒還是死了,也都是飛鷹溝的野人逼迫而死……
「雖然知道這世間本就不公平,但如此欺人太甚的事情仍然讓人憤怒!」白臣將咬牙切齒,憤憤的說道。
歐陽鋒就更不用說了,幸虧飛鷹溝的人沒在他面前,否則他肯定要大開殺戒。
姑娘們也是一個個臉色陰沉到了極致,司徒靈的眼中都看得到閃閃的淚光。
「我出生京師,從小地位優越,後來經商去了許多地方,自認為自己已經知天下事,可是,卻不曾目睹天底下數量最多的平民百姓過的又是什麼樣的生活……苟且偷生都尚且不易,更何況奢望幸福……」煥煙蘿淡藍色的眼睛里淚光閃閃,感慨的說著。
她又低下頭,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現在的樣子。
「煥會長所說也如同我所想,在下為之前的唐突再次道歉……」白臣將心裡萬分的難受,再次道歉道。
「道歉什麼的沒什麼用。」歐陽鋒雙臂抱在胸前。
「要我說,咱們來都來了,不如就為民除害!咱們殺進去,把飛鷹溝的雜碎——滅門!」
歐陽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將裹在袍子里的雲夢嚇得微微顫了顫,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