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順其自然修小成,世人皆唾靜功法
回到道觀的李凡安,將正源之前送來的藥材,按照藥方上的劑量配合著榛果,分配成三十份。
他將今天的一份,放進爐上預熱的銚子中,加了些水,開始煎藥。
約莫兩個時辰,加了四次水,一小碗紅如琥珀的葯,出爐了,葯聞起來並沒有濃烈的苦味,甚至有點酒水的香醇。
李凡安輕輕抿了一口,略微甘甜,但還是有點藥材的苦味,入口火辣辣,如同喝酒一般。
不再猶豫,李凡安一飲而盡,頓時,一種無比火熱的感覺從嗓子眼瀉下,竄入腹腔,流動在丹田,甚至全身。
李凡安能感受到一道極其濃厚的血氣之力,正在滋養他的身體。
之前許久以來的血氣虧空得到轉變,他常年蒼白蠟黃的臉,居然漸漸紅潤,整個身體也愈加溫暖,不像之前寒氣纏身。
「此葯確實管用,有了它,再配合《丹房八段錦》的修鍊,想來一年之內,我的身體就能恢復到普通人的狀態。」
......
姓名:李凡安(13歲)
悟性:7
內力:8股
壽命:35(英年早逝)
功法:丹房八段錦(小成5%)
一連數天,李凡安通過服用藥劑,配合著《丹房八段錦》的修鍊,他的壽命增長了五年。
這可是五年,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又能有幾個五年呢......
「悟性沒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內力一如既往的一天增長一股,修鍊進度也在固定增長。」
「固定增長...」
李凡安彷彿想到了什麼,根據他的觀察,自己每四天左右進度固定增長1%,如果進度增長到100%,那就需要一年左右,一年是365天,內力每天增加一股,到那時正好365股,而每天的大周天運氣對應的也是三百六十五,這也太奇妙了。」
「不僅如此,《丹床八段錦》中練習的次數,也都有奇妙的吻合,之前第三段練習中的,
二十四度真,二十四節骨,二十四遍,就是如此。」
「難道,《丹房八段錦》的小成修鍊,其實根本不需要刻意,只要每天運行融入八段的大周天,等到三百六十五天之後,就能突破。」
七倍悟性之下,李凡安見微知著,了解到了苦思十幾天的《丹房八段錦》小成修鍊之法,居然只是順其自然。
「《丹房八段錦》乃道家靜功,順其自然,倒也符合道家真意。」
想到此處,李凡安心中大定,他現在只要等一年之後,《丹房八段錦》就能小成完滿,突破到下一個境界。
「最近幾日,都是明媚天氣,龍虎山外積雪也消了不少,我要下山,採購一些吃食才行。」
自從李凡安身體一天比天好,他的飯量也愈加驚人,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將他準備過冬的餘糧全部吃完了。
揣著正軒送的十五兩銀子,推著破道觀唯一的木輪板車,李凡安走在了下山的小路上。
龍虎山位於大靖朝正東,隸屬晉州郡,由於龍虎道宮天師一脈的存在,在整個大靖朝都頗具名望,歷代新皇登基時,也經常會過來封禪祭祀。
故而,龍虎山下,鄉鎮集市,人間香火,也多是道家信徒。
「道宮外流千年養生武學《龍虎戲》,讓人青春不老,延年益壽,有需要的詳談,底價不超過二十兩。」
「道宮不傳武學,內門弟子交易,只能透露其中一個字是「天」,需要的留個聯繫方式,密會。」
「道宮天師賜福的銅錢,四兩開售,天師使用的符籙,十兩開售。」
......
近幾日天氣轉好,龍虎山積雪融化,往來走四方的商販,晉州郡遊玩的百姓,還有下山採買的道士,盡皆匯聚與此,顯得魚蛇混雜,好不熱鬧。
李凡安作為道士,平日里以素食和米面為主,所以,他先找了家售賣糧食的牙行,用十兩銀子買了幾袋稻米和白面。
緊接著,又去菜販那購買了幾顆地窖儲存的白菜,準備弄點鹽餅,腌制一番,作為佐菜。
龍虎山地大物博,四季都有相應的野菜,就算難熬的冬季,也有美味的菌菇,所以李凡安對時蔬並沒有進行購買。
繞了一圈,發現糧食採買的差不多了,李凡安準備推著木輪板車上山去。
然而,當他走到鄉鎮集市的西南角,一片以龍虎山武學為噱頭的武館,紅旗招展,頓時,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龍虎道宮,不僅在大靖朝道家頗負盛名,在大靖朝武道中,也享譽一方,尤其是當代天師,憑藉著《太一功》成為了頂級武者,習武之人莫不崇敬。
故而,在龍虎山下,多有道宮俗家弟子和還俗道士,開設武館,以此傳播龍虎武學。
「武道一途,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們認為成為普通武者那麼容易,殊不知,一個普通武者,可以以一敵百,放在軍中,也是個十進十齣的白袍將。」
「站好了,所有的武學都是要從最基礎修鍊,百斤的石鎖要能提動,實木的棍棒要能抗住,就算是《龍虎戲》也得給我練出個虎虎生風。」
迎面的武館中,一個教頭打扮的漢子,即使是寒冬臘月,也穿著斜肩披掛,露出如同鐵注的肌肉,一邊用棒子抽打在綁著石鎖蹲馬步的學徒們身上,一邊眼神炯炯的說道。
李凡安看著武館內,那一個個汗如雨下,面色痛苦的學徒,不由膽寒,想當年,要是老道士也像這樣傳授他武道。
以他當時的身體,恐怕一天就能暴斃。
哪怕他現在這副快要恢復的身體,做這麼多體力淬鍊,恐怕也吃不消。
「成為武者,果然要付出無比艱難的磨練。」李凡安在心中腹誹,而武館里則笑嘻嘻走來一個營銷夥計。
「這位小兄弟,要不來來學學正宗的龍虎武學,我們家師傅,可是道宮還俗的三流武者,精通道宮拳腳劍法,一身武藝,在道宮也是首屈一指。」
「最近幾日,是我們家師傅收第二批徒弟的日子,只要你報名,高低也能成為一個普通武者,縱橫一方,莫有敵手。」
就在營銷夥計極力吹捧教學的漢子時,那漢子投來一道目光,並說到:「小南子,過了,普通武者並不能縱橫一方,而且我在道宮中只能算個不出眾的三流武者,傳授的只是一些皮毛功夫,能領悟多少都看他們的造化,我也只是盡個傳播道宮武學的責任。」
「周師傅,你這樣說,讓我很難做啊。我們武館開價本來就比其他武館少,每月房租,器材的維護,還有人員的衣食,這可都是真金白銀......」
營銷夥計見漢子直言不諱,立刻抱怨起來,其中所說也確實如此,這讓漢子不好意思,有些尷尬的不敢言語。
「你們報名費多少?」李凡安見漢子倒也實誠,替他解圍說道。
「一年88兩銀子,還送《龍虎戲》養生武學,以及一年食宿,你可以打聽打聽,周邊所有武館,就我們家和那家靜功老人館,這麼便宜。」營銷夥計見李凡安問價,就停下了之前的喋喋不休,急忙回應道。
一年88兩銀子對李凡安這個窮道士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但對於學武的人來說,確實不貴,窮文富武,88兩銀子,學赫赫有名的龍虎道宮武學,怎麼看,怎麼划算。
「靜功老人館?」李凡安一個連動功都修鍊不了的人,自然對報名武館沒啥興趣,倒是最後一個靜功老人館,讓他提起了興緻。
「陳氏靜功館,師傅叫陳沖,早些年是個武者,後來被人廢了武功,就轉而修行靜功了,還是那種一心只修行靜功的。」
「天下誰人不知,靜功只是輔助武功的一種方式,坐卧睡站的把式,怎麼可能成為武道高手。一心一意修行靜功,只有傻子和老年人才幹,所以我們都叫它靜功老人館。」
營銷夥計有些不屑的說道,顯然在他眼中,靜功根本就沒有大用,算不得武道,這也是天下所有人的看法。
「那請問,陳氏靜功館怎麼走?」李凡安問道。
「額...向里走到頭,左拐。」見李凡安訊問靜功館,營銷夥計先是一愣,隨後冷淡的回道。
「謝謝。」要到地址,李凡安也沒多言,徑直推著木輪板車,向里走去。
「好端端的一個小孩子,不來練武道,居然對靜功好奇,真是奇了個怪。」待李凡安走後,營銷夥計嘀咕道。
「他身體虛浮,雙手無力,像是大病初癒,不是個練武的苗子,不收他也是好事。」名叫周師傅的漢子看著李凡安離去的背影道。
另一邊,李凡安推著木輪板車,走了一會兒,來到巷子最深處左拐,這裡人氣寥寥,周圍只有幾家零星的店鋪,但開門的只有兩家。
一家是賣酒的,還有一家就是「陳氏靜功館」。
此刻,館中門可羅雀,僅僅有一個上了年紀,腿腳不便的白髮老翁在大廳蒲團上坐著,看他模樣,練習的好像正是李凡安修習的《丹床八段錦》。
見有人修行和自己一樣的功法,李凡安來了精神,站在大廳中,仔細觀看起來。
「小孩,你是來學靜功的嗎?」
良久,內堂走來一個身穿紅羅裳的小姑娘,小姑娘十四五歲,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到肩膀,睫毛很長,眼睛也如同清晨的露珠般水靈,腳上套著個紅艷艷的長靴,看起來甚是靈動活潑。
「看一下。」李凡安如實說道。
「看是看不會的,不如報個名如何,我給你打八折,三十兩銀子一年,包吃住。」
小姑娘說話也是脆生生的,她皮膚白皙,屋外的陽光斜斜的映在她笑靨上,像是抹了層粉,格外明**人。
「我沒錢。」李凡安繼續說道。
「哼,沒錢就到一邊去,別礙著我做事。」小姑娘剛剛的笑顏消失,撅著嘴,拿起李凡安旁邊的掃帚,開始打掃衛生。
「靈兒,我的教導都忘了嗎?論人論品不論財,我們打開門做生意,要一視同仁。小兄弟,剛才小女多有得罪,你別介意。」
內堂中,又走出一個中年男子,男子蓄著一撮小鬍子,面容方正,身穿白色長袍,說話還有動作,不像個武者,更像個教書先生。
「你就是陳沖,陳師傅?那個老人練的是《丹房八段錦》吧。」李凡安沒有回男子之前的話,只是淡然問道。
「你這小孩,倒是有些眼力見,沒錯,我師弟練的正是《丹房八段錦》。」中年男子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小姑娘搶先一步,老氣橫秋的說道。
「靈兒,周老都能當你爺爺了,不得無禮。」中年男子提高了聲音有些苛責道。
紅衣小姑娘聽見自家父親的苛責,做了個鬼臉,向著內屋跑去。
中年男人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繼而又對李凡安道:「沒錯,在下正是陳沖。小兄弟,也練過靜功嗎?」
「陳師傅,你為何不教他真正的《丹房八段錦》?」李凡安看向正在練習的老者,皺眉問道。
聽見李凡安這麼說,陳衝倒是愣住了,剛想解釋什麼,門口突然闖進了一行人。
「你就是陳氏靜功館的陳師傅吧,我是前面龍虎江氏武館的師傅,江盛奇,龍虎道宮俗家弟子,三流武者。從今天開始,我要向這條街的所有道館,進行踢館。」
「你是靜功師傅,就從你開始吧。」
走進來的一行人,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黑色衣袍,眼神銳利的中年人,他面色倨傲的說著。
顯然,在他看來,陳沖,這個靜功師傅,是這條街最弱的存在,所以要拿他先開刀。
「鄙人只教些養生,調氣的靜功,並不是修習武道的館子,江師傅,還是去往別處挑戰吧。」陳沖說著,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江盛奇並沒有離去,反而一個疾步,走到陳沖身前,一隻手宛如鷹爪般抓住了他的手臂,一道內力隨著他的一抓,傳到了陳沖手臂,將他白色衣袖直接震碎。
陳沖雙眉緊皺,丹田內傳出一道內力,依附在手臂上,與之對抗。
只見,周圍空氣中隱隱震蕩起漣漪,一黑一白,兩個氣機相互交錯,引得周圍桌椅劇烈顫動。
「嗯?有意思,居然純練靜功,達到三流武者的內力,陳師傅倒也是個人才。」江盛奇語氣中有些吃驚,但更多的是輕蔑。
「不過就算是三流武者的內力,也比不過我。」江盛奇抓住陳沖的手臂,猛的一用力,又一道內力瀉了出來,隨著「咔嚓」的骨裂聲,陳沖吐了口鮮血,倒在了椅子上。
「我們走,去下一家。」江盛奇看都沒看陳沖一眼,徑直帶著人去往別家武館。
「爹爹。」內堂中,聽見動靜的小姑娘急忙跑了出來,焦急道。
「陳師傅,沒事吧。」旁邊練習的《丹房八段錦》的老者,也湊了過來道。
「技不如人,無妨。」陳沖坐在椅子上,擦拭了嘴角的鮮血,深吸了一口氣說完,緊接著,又對李凡安道:「小兄弟,你是看出,我沒教周老《丹房八段錦》的行氣之法吧,那是因為周老丹田被廢了,只能練練姿勢。」
「其實一心修鍊靜功的哪個不是武道棄徒,周老他是丹田被廢,我是武功被廢,並答應了那個人,一生不再修行動功。」
陳沖談及與此,又聯想到剛剛被人踢館羞辱,不由神情頹然,彷彿蒼老了十歲般。
「靜功不一定弱,甚至在我感覺中,它比動功還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