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惱人的秋風

第97章、惱人的秋風

劉冬梅被父親的急躁驚呆了。

周志強和周嬸兒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們擔心鐵民的犟脾氣一旦發作,後果不堪設想。

鐵民倒很冷靜。

劉守成轉業了,還要擺一副臭架子,來維護他那個所謂的面子。如果鐵民在這個時候,再跟劉守成斤斤計較,估計最痛苦的就是劉冬梅。

鐵民雖然對劉冬梅沒什麼好感,可人家畢竟為這個家奉獻了那麼多,他既然決定要留下劉冬梅,就不能再跟劉守成發生任何衝突。

鐵民想到這,他微微一笑說:「叔,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這事就當我沒說,行了吧。」

劉守成死死揪住鐵民的衣領,他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豁出去了。

他的想法是寧缺毋濫。

所謂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看周鐵民老實憨厚,心裡卻藏著這麼大一個彎彎繞。他不把這事理清捋順了,今後鐵民說不定還有啥鬼心眼。

誰家過日子,整天提心弔膽的,還要提防姑爺子。

好在劉冬梅推車出村時,沒被左鄰右舍看見。即使把她和鐵民攪和黃了,劉冬梅也不會缺失什麼,大不了今後給她找婆家時,多留意一下對方的人品也就是了。

「爸,你鬆手!」劉冬梅一聲大吼,喊啞了嗓子,把劉守成嚇了一大跳。

他機械般鬆開手,見劉冬梅滿臉通紅,眼淚在眼圈裡轉來轉去,不解道:「你喊啥。」

「沒您這樣的。」劉冬梅流下眼淚說:「不管鐵民說啥了,他是您姑爺,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總不該跟姑爺子動手吧。」

劉守成被劉冬梅一番話,說的不好意思了。

「我跟鐵民鬧著玩吶。」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

「我說大哥,這可不是我說你。」周嬸兒露出笑臉,對劉守成說:「你當老丈人的,哪能跟姑爺子鬧著玩呀。」

「行了,行了,事情都過去了。」周志強一甩手,周嬸兒立馬閉嘴。他拽過劉守成的胳膊說:「大哥,我看咱哥倆這酒,還是沒喝到位,要不咱們接著來。」

「來就來,誰怕誰呀。」劉守成隨周志強,重新脫鞋上炕。

鐵民笑容不減,站在那看著劉守成。

劉守成瞥了一眼鐵民,冷冷地說:「鐵民,你了解我的脾氣秉性,咱有話就說在當面,行與不行的另說著。」

「不敢再跟你說了。」鐵民嘴笨,說話卻相當有勁。他說:「你是我老丈人,我一番好心,反把您惹急了,為這事挨一頓打,多不值呀。」

周志強咧著嘴在笑。

他沒想到鐵民能在關鍵時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讓他避免了很多煩惱。

「那是,別看你現在叫我叔,等你和冬梅結婚後,叫我一聲爸,我當爹的給你兩撇子,你愛受不受。」劉守成也露出了笑臉。

「哥,你沒吃中午飯,快抓緊時間吃飯吧。」劉冬梅把鐵民按坐下來,給他盛了一碗大米飯,鐵民悶頭吃飯。

周志強見鐵民不跟劉守成一般見識了,他也不能再挑事。他頻頻給劉守成倒酒,成心要把這個混蛋親家灌醉。

劉守成鬧了這麼一出,也覺得掛不住臉了。

他明知道周志強在灌他酒,只能裝傻充愣,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鐵民吃飽了,也準備回下屋了。臨走前,他給劉冬梅下了命令:「冬梅,別讓你爸喝了。」

「咋的,你家供不起我酒呀。」劉守成舌頭髮硬,要借酒蓋臉耍酒瘋。

「親家,你看。」周志強指著柜子上的一個大玻璃酒罈說:「我前天新打的酒,整整十斤。只要你想喝,管夠。」

劉守成一聽,差不點嚇尿了。

他心裡話,你個周老倔呀,快六十歲的人了,咋就不知道我啥意思呢。讓你大兒子好好哄我幾句,把今天這個過節遮過去就完了。

別說周志強,屋裡所有的人,都知道劉守成在借酒蓋臉。周嬸兒給鐵民使個眼色,讓他滿足老丈人的虛榮。

鐵民打了一個飽嗝說:「叔,我也不瞞你了。」

「你有啥事瞞著我。」劉守成純屬沒事找事,要跟鐵民逗悶子。

「我壓根就沒想讓冬梅接您的班。」鐵民爆出謎底說:「我跟二國從小長到大,他家馮叔是啥人,我比您清楚。只要我求他幫忙,他多少都能給我一個面子。」

「你聽見沒,我沒吹牛逼吧。」周志強得到了心理滿足。他拔起腰板,對劉守成炫耀說:「鐵民說話絕對好使。」

「我要的就是面子。」劉守成眼睛直了。

派出所兩個當家人,給足了他的面子,讓他去派出所當伙夫。

他是這兩個當家人的師傅。

他當公安那會兒,這倆當家人還在家裡放屁崩坑,撒尿和泥玩,結果,他辛辛苦苦幹了一輩子,最後受到的關照,竟然去給人家當老媽子。

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劉守成無論如何,也撂不下這個臉。

話又說回來了,讓他去貨運車間燒鍋爐,就等於把他推進大糞坑裡,任由那些曾經被他處罰過的人,隨便往他頭上拉屎撒尿,他更受不了。

一邊是放不下的面子,一邊又是火坑,讓劉守成兩頭為難。

劉守成一把拽過鐵民說:「我就剩兩年了,沒有別的要求,馮國璋能把我留在車間,跑個腿、學個舌就行。」

「那你就把冬青給耽誤了。」鐵民一句話,劉守成父女都愣住了。

劉冬青是劉冬梅的弟弟,即將高中畢業。

劉守成望子成龍,希望劉冬青能考上大學,讓他在十里八村人面前威風八面。

劉冬梅曾經跟周家人說過,她弟弟上高中,都是他爸疏通關係的結果。其實,劉冬青的學習成績,根本就考不上大學,可他爸偏偏死要面子活受罪。

鐵民只是偶爾聽劉冬梅這麼說過,他當時也沒放在心上。今天聽說劉守成自不量力,非要跟馮國璋叫板,他才想到這些。

與其為了面子,費盡周折做無用功,不如全身而退,給劉冬青提供一個國營工作。

「鬧了半天,你不是為我想的。」劉冬梅大失所望。

鐵民臉上掠過一絲微笑,居然沒跟劉守成打聲招呼,就回到下屋,填寫職工登記卡去了。

周志強和周嬸兒也很失望。

這個大癟犢子,真是傻透腔了。放著好工作不給媳婦爭取,倒為沒見過面的小舅子爭取機會。

劉守成悶頭坐在那一聲不響。

周志強端起酒杯說:「親家,還喝嗎?」

劉守成猛撓頭皮說:「你說我咋沒想到呢。」

她要跟劉冬梅說什麼,劉冬梅陰沉著臉不理他。

他欲言又止,端起酒杯,險些把酒倒進鼻孔里。多虧周志強發現的及時,搶下他的酒杯說:「別喝了,再喝真就高了。」

「老周,我對不起……你。」劉守成誤會了鐵民,想說一聲對不起。

他話到嘴邊,改變了話題,把鐵民改成周志強了。

周志強打著哈哈說:「管他對得起對不起的,知道錯了就好。」

「鐵民和冬梅登記結婚這事,包在我身上了。」劉守成大包大攬,還給自己限定了時間,他說:「不出三天,我就讓他倆去登記結婚。」

周家父母與劉守成,就鐵民和劉冬梅結婚登記的事,有了一個初步打算,大家開始分頭籌備婚禮事宜。

劉守成喝醉了,他騎上自行車,晃晃悠悠往家走。

「冬梅,你去送送吧。」周嬸兒怕劉守成半路摔倒。

「沒事,他經常這樣,三天兩頭的醉醺醺回家,我都習慣了。」劉冬梅一臉的無所謂。

其實,劉冬梅也很惦記父親,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上午趙淼來了,她必須知道趙淼為啥而來,這對她來說很重要。

劉冬梅收拾完,接上一壺水,又端了半盆涼水,去了下屋。

鐵民正在填寫職工登記卡。

劉冬梅把水壺坐在火爐上,端了半盆水進屋,她放下水盆,一下子撲到鐵民的懷裡。

「別鬧,我在幹活。」鐵民這樣說著,還是蓋好鋼筆帽,把劉冬梅摟進懷裡。

鴛鴦戲水,對於剛剛衝破男女界線的年輕人來說,絕對是一見面就要突出的主題。

鐵民饑渴難耐,終於有了飽餐的機會,自然要流連忘返。

劉冬梅心有掛礙,又不敢貿然對鐵民說三道四,只能用滿足鐵民一切要求的方式,循序漸進,從而拴住鐵民,謹防被趙淼得到機會。

一曲終了,劉冬梅以為時機成熟了,她問鐵民說:「哥,上午趙淼來找你,都跟你說啥了。」

鐵民難得的心情愉悅,聽到劉冬梅的話,他一下子冷下臉,不理劉冬梅了。

劉冬梅鬧了個白忙活,她不敢再惹鐵民了。只能把疑問留在心裡,等到時機成熟后再說。

就在鐵民的好心情,因劉冬梅提到趙淼,而重回鬱悶時。一輛掛有外地牌照的桑塔納小轎車,悄然停在王麗家門口。

謝桂芝和王麗下了汽車,打開院門,謝濤也停好汽車,走進家裡。

王麗一頭扎進河裡,折騰幾下,便失去了知覺,等她蘇醒過來,正在醫院接受搶救。

人們告訴她,是一位鐵路工務段的巡道工,在鐵路橋上巡視,無意中發現她正順流而下。

他追出了幾裡外,才把王麗從河裡打撈上來。

看來王麗命不當絕。

謝桂芝等人回到家裡,鐵民跪在謝桂芝面前,表明要替王麗給她養老送終時,謝濤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謝濤在不了解事情真相前,決定對鐵民封鎖這個消息。一切等見到王麗,了解清楚后,再做決定。

王麗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大舅謝榮浩忙著回家去料理生意,把謝濤和汽車留下來。

臨行前,他叮囑謝桂芝和謝濤,絕對不能在王麗面前提周鐵民,一切等王麗康復后再商議。

「我家現在生意做大了,需要人手。」謝濤撒了一個謊。

他給王麗辦理完出院手續,提出要接王麗母女回家,幫助照顧生意。

王麗沒有拒絕。

他們特意選在夜晚,悄悄回到家中,收拾東西,準備跟謝濤北上,去舅舅家生活。

王麗走進家裡,收拾好自己的生活用品,無意中看見了圓桌上,晾水杯下的結婚登記介紹信,她頓時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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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路式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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