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巧妙化解
趁著沒人注意,長臉男人悄悄回到院里人群中,內心糾結不已。
長臉男人名叫呂河,是鑫盛石場職工,被老闆臨時派來帶隊,與另外七家一同搞事。
剛開始胡小六被叫走,呂河還沒多想。畢竟金財石場規模最大,來的人最多,被選成談判代表也在情理之中。
誰知又要把金財工人都叫去,還特彆強調是真工人,呂河這才生疑,趁亂混進去一探究竟。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鬧半天他們是一夥的。
奶奶的,拿我們當傻子呢?呂河當時第一想法,就是回來告訴大家,找胡小六他們算賬。
但稍稍冷靜后,又不禁含糊:真是這樣嗎?
萬一聽岔或是理解擰了呢?自己一旦報錯,老闆非怪罪不可,更會得罪金有財。金有財絕非善類,非收拾自己不可,也許打斷手腳都是輕的。
可假如他們真是一夥。自己如若瞞著不報,一旦讓老闆和工友們知道,照樣沒好果子吃。
怎麼辦?
呂河一時心焦不已。
卻也暗暗慶幸:幸好沒被發現,還能從容思考。
其實呂河忽視了一點,柯驍等人專門在那守著,假如沒有趙林然簡訊授意,怎會任他混進裡面?
事實上,他能聽到那些,全在趙林然設計中,目的就是讓他遐想、狐疑,直至逮機會抓現行。
「呂哥,臉色不太好看,是不中暑了?」
工友詢問聲打斷思緒,呂河隨便應了句「有點頭疼,可能中暑了」,躲進陰涼里,繼續權衡起來。
好幾人跟著嚷嚷頭疼,人們情緒再次波動,現場氣氛更為緊張。
注意到這種情形,鎮里人們大多很是心焦,但也有人幸災樂禍,等著看趙林然笑話。
與院子里的緊張、心焦不同,食堂里此時卻是另一番情形,歡聲笑語、氣氛熱烈。
其實剛到食堂時,大家都很拘謹,就連胡小六也不自在,畢竟事前不知有這出。
不過很快,人們便放開了。
肉包子皮薄餡大,兩涼兩熱葷素菜搭配,每人一瓶冰鎮啤酒,聞著就流口水。
美味誘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趙林然刻意營造。
現場沒有其他公職人員,鎮長又不擺架子,聊的也都是出工瑣事,無需擔心說錯話,人們自然就打開了話匣子。
共同話題有了,氣氛自然上來,一個個吃的肚滾腰圓,飽嗝聲不斷。
趙林然注意到,隨著時間推移,人們眼中戒備全無,滿是感激與崇敬,不禁心中暗笑: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
「鎮長,都吃好了。」胡小六小聲說著,潛台詞很明顯。
「來來來,吃好喝好,別客氣。」趙林然又給胡小六夾了包子,還熱情招呼眾人。
鎮長瞧得起,肚子也留有餘量,人們又大吃起來,但速度明顯慢了不少。饒是如此,一個包子也就幾分鐘的事。
看著人們真吃不動了,趙林然不禁有些起急:怎麼還不來呢?
他之所以請吃飯,既是為了把事做真,充分體現「一夥的」,更是為了拖延醞釀時間。
設計了那麼多,還搭上人力物力財力精力,不被撞見怎麼行?又如何分化瓦解、巧妙栽刺呢?
哦!來了。
趙林然眼角餘光注意到,外面拐角處走來數百人,領頭的正是長臉呂河。
「各位師傅們,甭管是酒是水,乾杯!」趙林然端杯起身,笑容燦爛。
人們趕緊捧杯附和:「謝謝鎮長!」
「呯呯!」
食堂里,二十多隻酒杯相撞,發出陣陣悅耳聲響。
「你們看!」順著呂河手指,數百人全都瞪大了眼:還喝酒碰杯了?
稍稍一愣,這些人加快了步伐,呂河更是一馬當先。
「今兒就到這,別把錢弄丟了。」
趙林然隨意一句話,二十多人下意識檢查衣兜。
「快收起來。」忽然瞥見窗外人群,胡小六趕忙出聲提醒。
好多人反應稍遲一些,根本來不及收起,手中百元大鈔異常晃眼。
「我說什麼來著?什麼來著?」呂河指著屋裡,大聲喊喝,心中壓抑盡情釋放。
剛才呂河都快糾結死了,是工友提醒「他們怕是飯都吃了」,他才鼓動人們來看看的,果然真逮了現行。
「嚷嚷個鳥,我們在跟趙鎮長談判。」胡小六反應過來,當先衝到屋外,其他人也迅速跟著出去。
呂河當先衝到近前:「談判談食堂來了?」
「談……追他到這的,嗝。」胡小六盡量自圓其說,卻忽得打了嗝。
「嗝,嗝。」
這下可好,引得嗝聲四起,酒肉味直衝鼻管。
「奶奶的,還說沒有,這是什麼?」
「都他娘薰死人了。」
「老子們曬死曬活,你們大吃二喝?」
呂河底氣十足,繼續拱火:「吃喝事小,還分錢了,錢還在手裡攥著呢。」
轉頭瞟見那些大鈔,胡小六急忙打掩護:「那是爺的錢,想給誰給誰。」
「放你娘臭狗屁,那是你的錢?那是金有財額外給金財石場工人的,外雇的沒份。咱們來了二三百人,為什麼專請你們?還不是金有財私下承諾都聽趙鎮長的?」呂河破口大罵。
「真的嗎?」
「拿老子們當傻叉?」
這些人動怒了,無論其他石場職工,還是零時外僱人員。
「那還有假?胡小六親口所講,『老闆都聽鎮長的』、『咱們和鎮長一夥的』,我聽的清清楚楚。」
呂河話到此處,才意識到說漏嘴,索性咬牙道,「我當時就在門外聽著。他們要來吃飯了,我才離開。
「什麼?」數百人頓時炸了,潮湧般撲了上去。
「金有財吃裡扒外。」
「拿老子們當傻瓜?」
「龜兒子胡小六騙人。」
「撕了胡小六。」
先前只是應對呂河,胡小六倒不覺什麼,甚至還氣勢更盛。可現在忽然數百人,瞪著「牛眼」,揮著鐵拳,好似要吃人般,胡小六頓時慌得連退數步。
「別忘了金有財是誰。你是給他辦事。」趙林然適時上前,低聲提醒。
對呀!胡小六立時眼前一亮:他們敢惹金有財?
「說,你們是不一夥的?」仗著人多,呂河氣粗得很。
「就是一夥的,咋了?」胡小六「嗷」一嗓子,震得這些人收住步子。
隨即瞪眼怒呵:「告訴你們,我現在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金老闆和金財集團。金老闆就這麼安排的,我們是奉命行事。吃誰向誰,懂不?至於金老闆聽誰的,其他石場老闆都管不著,你們又算個雞毛?你們和我叫板,就是對金老闆不敬,就是跟金財集團為敵。想過後果沒有?嗯?」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眾人,被這麼一頓梭哈,頓時氣焰大減,誰不知道金有財呀。
只有呂河還不甘心:「可你們瞞著我們幾家,和鎮里伙穿一條褲子,拿我們當猴耍,太不仗義了。」
胡小六伸手揪住對方:「顯你臉長是吧?有種跟我走,當著金老闆面,狠狠捶他。」
「我,我就是這麼一說。」呂河不由得臉上變色,猛得掙脫後退。給他一百個膽也不敢呀。
「走了,回去跟老闆復命。」胡小六大手一揮,瀟洒甩動長發,當先邁動步子。
那二十人也不含糊,挺胸腆肚,氣勢十足的跟了上去。
數百人很默契地讓開通道,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揚長而去。
正主組織者都不在了,跟班還留個什麼勁?
呂河等人簡單一合計,留著再沒什麼意義,隨即也垂頭喪氣離開了。
轉眼間,偌大的院子安靜下來,反倒閑得有些寂寥了。
看著眼前形勢,趙林然心中壞笑:若是金有財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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