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整治
「怎麼,想起來了是嗎?三年前,朕看在右相的面子上,不對你追究,三年後你卻動心思到覺兒身上,你覺得朕還會坐視不管嗎?」
「臣妾冤枉,請陛下明察。」
冤枉。這女人真是死不悔改,到這時候了還在狡辯。這些年來,她在後宮做了多少齷齪事,不過就是仗著她父親的權力罷了,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管,她就以為能一手遮天,變本加厲,想來還是他過於放縱才導致朝臣結黨禍亂後宮的局面。..
見皇帝無動於衷,蘇染鳶怒火中燒,漸漸失去理智,大聲指控道:「對,是我做的又怎樣。陛下你守著一個不入流的女人,放著後宮不聞不問,還立那個賤女人的野種為太子,試問,朝中誰能服,我這麼做又有什麼錯。」
「她從小就恬不知恥的跟在陛下後面,等到陛下拒絕後出宮還不安分,想盡辦法勾搭陛下。這野種,連陛下都不知道何時寵幸過她,怎麼確定就是陛下的龍種。陛下你從來沒正眼瞧過我,我哪裡比不過她了。」
這一頓話無疑是踩到了皇帝的雷區。不入流,賤女人,野種,這一個個不堪入耳的詞竟然用在藺杪商和他們的孩子身上,這讓皇帝如何忍受得了,越想越氣憤,恨不得當場就掐死這個女人。
正當皇帝準備實施內心想法時,一聲「太后駕到」制止了他的動作。隨後,夏尚功攙扶著太後來到了皇帝身旁坐下。
「母后。」
「皇奶奶。」覺予走上前,給太后請了個安。
「哎,覺兒快起來。」太后慈祥地拉起太子坐在她身邊,抬頭說道:「皇帝,坐吧,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
左丘栥傒不想就此放過那女人,但礙於太后這麼說,便不情不願坐了下來,眼神依舊凌厲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蘇貴妃。彷彿要將她碎屍萬段一樣。
「蘇貴妃。」太后看了眼下跪之人,緩緩開口:「蘇貴妃好歹也是出身名門之家,本該知書達禮,為何會開口便是這般不入耳的話。」
「太后,臣妾實在是怨,八年芳心苦等,等來的只是寂寞空閨,臣妾不甘心。憑什麼?」
「寂寞?蘇染鳶,真當朕被蒙在鼓裡了嗎?你宮內養的臠寵,還會讓你寂寞。朕看你倒是過得挺滋潤的。」
此言一出,眾人均是倒吸一口涼氣。作為皇帝名義上的女人,蘇貴妃竟然私通外人,這不就是相當於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給皇帝戴了頂大大的綠帽子,這要是傳出去,皇家顏面何在。
蘇染鳶聞言心咯噔了一下,面上還是裝得十分鎮靜道:「臣妾並無做出有損皇家顏面之事,太后隨時可讓人驗明臣妾是否還是清白之身?」
「清白之身又能證明什麼?朕敢這麼說出來,難道你會覺得朕沒其他證據了嗎?」
「好大的膽子啊蘇貴妃!竟敢***後宮!」太後有些激動,氣有些不順,夏尚功趕忙輕撫她的背幫太后順氣。
「臣妾,臣妾冤枉啊。」
「蘇貴妃,你說藺小姐不入流,比不過你,真真是貽笑大方。」夏尚功輕蔑地看著蘇染鳶,適時開口諷刺道:「藺杪商小姐,從小知書達禮,為人謙虛溫和,母親是莒璃國的公主,父親是赫赫有名的戰神藺將軍,兄長是當朝左相,兒子是太子,夫君是陛下,入了皇家宗室得到左丘家承認的正牌皇后,雖短短一生,卻用醫術拯救一方百姓,贏得民心一片。這樣的藺小姐,你連她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過,你說她不入流,那蘇貴妃呢,穢亂後宮,陰險惡毒,何來大言不慚的對比。」
在場曾接觸過藺杪商的宮人均對夏尚功的話表示萬分認同。藺小姐以前真的是極好的一個人,對上對下均知禮得體,一顆醫者心更讓人欽佩不已。可惜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如果她還在世,後宮該是多麼祥和,陛下該是多麼幸福。
跟隨太後進來的皇后,從一開始就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置身事外,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在夏尚功說出那段話后,才有些許情緒波動。她也有不甘,但不可否認的是,夏尚功說的是事實,也是她搶了藺杪商的后位,奪走原本屬於她的幸福生活。剛開始,她以為可以借著皇帝以前對她的感情,爭取一番,後來漸漸發現,皇帝的心裡早已住進了那個女子,根深蒂固。娶她,給她后位,都是她威脅逼迫的,根本就沒有半分情義在。
「哈哈哈哈,那又如何,就算她再好,陛下還不是不要她,讓她無名無分生下孩子導致血崩,至死都沒等到陛下,也沒原諒陛下。別忘了,現在後位上坐著的是凌柒奺,享受的是她,不是藺杪商。」
蘇貴妃知道左丘栥傒的痛點是什麼,所以偏偏要往那上面踩。想她明明是風光無限的右相之女,才華出眾,可他卻將她晾在一旁,讓她這八年過得如此不堪,她自然也不會讓他太好過。
蘇染鳶猜的不錯,她說的話字字誅心,深深刺痛著左丘栥傒,那種鑽心痛,讓他無法呼吸。他這輩子最悔恨的事,被這麼赤裸裸的敞開,讓他不得不再次去面對。
沉默許久的左丘覺予,平靜地看完這場鬧劇后,開口道:「父皇與娘親的事,自有他們之間的定論,輪不到外人來揣測多嘴。」
「呵呵,你個野種,有你什麼說話的份」。
「啪啪。」蘇染鳶話音剛落,夏尚功毫不留情打了她兩個耳光。臉上紅色印記十分明顯,可見下手有多重。
蘇染鳶捂著被打的臉,一臉不可置信,反應過來后立馬向夏尚功撲過去:「賤婢,你敢打我!」
夏尚功畢竟是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的,一個閃躲避開了撲過來的蘇染鳶。撲了個空的蘇染鳶因慣性再次摔倒在地,哭哭滴滴發誓與他們勢不兩立。
左丘覺予走到她面前,繼續說道:「我是不是野種,父皇自有定奪,輪不到你來插手。你怎麼說我隨便你,但你說我娘親,就是不行。」
「我娘親為人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而你,不配和我娘親相提並論,你也不配對我娘親評頭論足。我本著娘親的仁愛之心不想隨意剝奪別人生命,但是,既然我承襲了太子之位,以後還要掌管天下,必將捨棄婦人之仁。」
「下次,我再聽到你對我娘親的辱罵,我會直接讓人拔了你的舌頭。不要說我不敢,我想我這麼做父皇他們並不會怪罪於我。」左丘覺予轉身走向皇帝跟前,與他確認道:「是吧父皇,你會支持我的吧。」
「你是太子,可以行使你的權力,父皇不會插手。」不愧是他的兒子,該硬氣的時候還是很有魄力的。
「你…你們」。
太后冷冷的看著這個敗壞她左丘家顏面的女人,氣不打一處來,當初就不該因為穩固朝堂而逼迫左丘栥傒納這些妃子,發生這樣的事讓外人知道真是臉面全無。
「陛下,藺丞相和蘇丞相求見。」
「宣。」
左右丞相二人一前一後進入大殿。右相一見自家女兒哭著跪在地上,立刻快步走到蘇染鳶跟前查看,轉頭質問皇帝:「陛下,小女這是身犯何罪,為何被打!難道就因為散布謠言,那也罪不至此。」
左右丞相向來就因政治理念不同而不對付。今天同時被皇帝的一道指令宣進宮的,難免有些不解。路上大概也從侍衛那裡打探了一些消息,所以右相看到自家女兒因為這事被打就覺得自家女兒受委屈被欺負。
「右相這話就不對了,那些謠言可是針對太子和他的生母,怎麼在你口中就是無關緊要的事了。」
「左相在維護自家妹妹,難道老臣就不能為女兒討公道。」
「討公道?右相捫心自問,這麼些年來,你女兒胡作非為,不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嗎?」
「你…你胡說!」右相被藺笒慕懟得啞口無言。
「右相,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啊。」太后一直看不慣蘇家的仗勢欺人,奈何為了皇帝,一直忍氣吞聲。今天發生這事,讓她無法再坐視不管。
「太后何出此言?鳶兒只是驕縱了一些,並無什麼壞心思。若是因為散布謠言之事,老臣代她請罪。」
「你女兒,三年來在後宮做的事,想必右相都知根知底吧。哀家一直沒有過多干涉,想不到蘇貴妃竟然敢***後宮,私通外人,在宮內明目張胆養孌寵,右相,你們把皇家顏面置於何地!」
一聽太后的控訴,右相驚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家女兒竟敢如此膽大包天紅杏出牆,這下他要如何拯救。
右相對女兒說了句「你糊塗啊」后立刻下跪替她求饒:「太后,陛下,是臣教導無方,讓皇家蒙羞。看在老臣為朝廷這麼多年的份上,求陛下饒恕小女一命。」
蘇染鳶冷靜下來后這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她為了一時之快,連累了父親及族人,現如今已覆水難收,她該怎麼辦。
「這事皇帝才是受害者,皇帝自行處理,哀家沒有意見。」
左丘栥傒要的就是太后這句話。有了太后的支持,他處罰也可以隨心所欲。
「蘇氏品行敗壞,心思歹毒,奪去貴妃稱號,打入冷宮,永世不得出宮。右相教女無方,結黨營私,罷黜官位,貶為庶人,子孫永世不得入宮。」
「陛下…陛下…臣妾知錯了,臣妾錯了!」蘇染鳶這下徹底慌了,急忙爬到左丘栥傒腿邊抓著他求饒。
「來人,送右相出宮。」
右相彷彿被抽去了全身力氣,一句話也沒說,任由侍衛將他拖走。待蘇父走遠后,左丘栥傒才把眼神放回到拽著他不放的女人身上,嫌棄地將她從自己身上扒走。
「夏尚功,人交給你了,知道該怎麼做吧。」
「喏,陛下放心。」
「不不不!我不去!陛下,陛下,我錯了,饒了我!」
左丘栥傒看她實在是礙眼,忍不住將她踹開,冷聲說道:「晚了,好好去冷宮閉門思過吧。還有,既然你那麼喜歡那個孌寵,那朕滿足你,他會去冷宮陪你的。來人,拖走。」
「陛下…」叫喊聲隨著蘇染鳶的離去漸漸消失。左丘栥傒發覺覺予靜靜站在原地不動,沉默地看著他,一絲不安湧上心頭,連忙走上前準備抱起他,卻沒想到在他之前,覺予往後退了兩步。
「覺兒,怎麼了?」
左丘覺予還是不回答。等到皇帝要失去耐心時,他才緩緩開口:「父皇,您愛娘親嗎?」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皆看向父子倆。
「覺兒,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問?」太后趕忙也從座位上走下來,生怕剛才的事影響到了自家寶貝孫子。
左丘覺予只是看著皇帝,再次問了一遍:「父皇,您愛娘親嗎?」
「當然,父皇最愛你娘親了。」
「那娘親為何不是您的皇后?為何會出宮?為何又會有我?為何娘親生我時父皇不在娘親身邊陪她?」
左丘覺予一連問了好多個問題,個個犀利,讓左丘栥傒一時束手無措:「覺兒,這事說起來很複雜,我們先休息,等有空父皇一個個告訴你好不好。」
「覺兒,你別把蘇貴妃的話放在心上,你父皇最愛你娘親了,你要相信你父皇。」一看情形不對,太后也加入開導孩子的隊伍中。
「娘親一個人默默生下我,是不是父皇並不歡迎我的到來。」
「怎麼會呢!」左丘栥傒激動地抱起他,解釋道:「覺兒,當父皇知道你的存在時,恨不得昭告天下,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娘親能把你生下來,父皇是多麼欣喜,怎麼會不接受你呢。」
左丘覺予並不滿意皇帝的回答,今晚發生太多事,聽了太多話,他腦子有點亂,不知道該怎麼做。
「覺兒,別想太多,不要讓別人的話語影響到你。」藺笒慕適時開口,看不得小外甥的糾結。
「你們都先回去吧。朕單獨和覺兒呆一會。」
眾人看了看,確實今晚發生這麼多,是該給父子倆一個安靜的空間消化,於是紛紛散場打道回府。凌柒奺本想開口,但轉頭看著這一大一小,想想還是算了,免得又被皇帝誤解自己,便跟在太後身后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