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獨特」

「啊！！！」

「饒了我，求求你，我可以付錢！」

「桀桀桀，抱歉吶，錢的話已經有人付過了，人家出手可比你闊綽不少，去死吧！」

嘭！

隨著一聲槍響，漆黑的小巷子里就徹底沒了動靜。

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的白星聽見這突入其來的槍聲后愣了一下，但也僅僅是愣了一下，隨後便繼續在街上流浪。

他突然停下腳步，想看看天空的星與月，卻因為濃重的霓虹燈什麼也看不見，吸了一口滿大街都是的刺鼻的汽車尾氣后，他開始尋找起目標來。

今晚還沒吃飯。

眼睛四處張望了一圈后，白星還是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標，他迅速接近了目標，隨後忍著強烈的惡臭開始翻找起來。

以期待一些他人因為嘗了一口覺得難吃就隨意丟棄的殘羹剩飯。

今晚幸運女神沒有兼顧他，他什麼也沒找到。

白星因為飢餓無力的靠著牆壁滑坐在地上。

他看著街上車來車往，和路過的匆匆行人。

沒有就沒有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餓了，白星如此想到。

自從他穿越到這座操蛋的城市已經一個多禮拜了，每天都是這樣過活著。

今天也沒什麼大不同。

夜之城，有的人痴迷，也有的人憎恨。

對於這座城市，白星了解的不多，只是在網上雲過一遍，事到如今也不記得多少了。

聽說前陣子還出了部動漫來著，當時周圍不少同學都安利他去看。

但他聽說是個悲劇故事就沒感興趣了。

因為他不喜歡悲劇，這個糟糕的世界已經夠悲劇了，喜歡悲劇？

看看新聞不就好了？

白星拿出攥在口袋裡的手，攤開手掌，看著手掌上閃著黃金色澤的物品。

那是一枚斷箭的箭頭——蟲之箭。

這是他穿越唯一帶過來的東西。

老實說，這也只是他在穿越前買的周邊產品罷了，直到某次——

有個同樣餓瘋了的流浪漢來搶他的剩飯，爭鬥中，白星用箭弄傷了對方，就只是那麼一個小小的口子。

可對方卻直接癱倒在地上，面目猙獰，口吐白沫，身體瘋狂的抽搐，僅僅不到一分鐘，那流浪漢就在白星眼皮子底下失去了生命氣息。

那一刻，白星知道，自己買到了真貨。

以普遍理論而言，他肯定非常高興，這意味他可能就此獲得特殊能力，並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但或許是那天那個流浪漢癱在地上掙扎抽搐的場景深深紮根在他腦海里。

白星沒有那麼自命不凡。

在穿越前他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學子，聽家裡長輩的話好好讀書，考一個好大學，找一個穩定的工作，然後成家，平淡的過完這一生。

他不認為自己是獨特的，普通才是屬於他的。

普通就意味著刺下蟲箭就等於死亡，白星還沒有那麼快想去見閻王。

畢竟苟活也是活。

「喂，這不正好有個嗎，就他了。」

「身高體型差好多啊，能行嗎？」

就在這時，有兩個聲音突然在白星前面議論起來。

他抬起頭，看清了兩人的全貌。

兩人都穿著街頭牛仔風格的衣服，一個帶著獠牙的面具，一個另一個正用一對亮著紅光的電子眼注視著他。

「哎呀，到時候砍得碎一點，誰還認得出來嘛。」

「行吧，先把這傢伙帶過去吧。」

白星瞳孔一縮，顯然是知道厄運已經降臨。

他剛想逃跑，可還來不及有動作，腦門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隨後昏厥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

白星突然驚醒過來，像是剛剛得救的溺水者一般大口喘著空氣。

我這是在哪？

他掃視一圈，得出結論這應該是間廢棄的倉庫。

而他自己則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額頭還不時傳來隱隱的疼痛。

哦對了，我被人綁了。

「喲，你醒啦。」

那個帶著獠牙面具的混蛋靠著牆上，手裡不停的轉動著一把槍械。

此時另一個電子眼從陰影中走出，手裡不停上下拋動著一件另白星熟悉無比的東西——蟲之箭。

「我該怎麼說呢，恭喜你嗎？能成為某個大人物的替死鬼。」電子眼緩緩說道。

「只要你一死，那位大人物就可以遠走高飛，去其他地方過逍遙日子，反正你也只是沒什麼價值的小蟲子，對吧？」

「大哥，咱們還不動手嗎。」

「急什麼，等客戶過來，人家說了，有些東西還要先給他裝上，這樣才能更真一些。」

「諾，這不就來了。」

倉庫的大門緩緩升起，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倉庫門口。

來者穿著筆挺的西裝，全身都擁有高級的植入體，更是有著一張青銅色澤的金屬臉，他說話時電子眼會閃爍著亮光。

「計劃有變，有些鬣狗已經嗅到我的味道了。」他扔出一個袋子，裡面是一些晶元和高級義體，「把這些全部給他裝上，我現在立馬就要離開。」

「nonono，我親愛的西爾扎提先生，您先別急，咱們這個賬還沒算清呢。」說著，電子眼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

「……」

金屬臉知道對方是在坐地起價，是把握住自己的時間不多，他也沒有廢話，直接再次給對方轉了一筆錢過去。

「我付你雙倍，快點解決，我先走了。」

電子眼看著眼前轉賬消息興奮不已，「嘿嘿，這下可以搞點好東西了！」

說罷，他拿起客戶丟下的袋子緩緩走到白星旁邊，「抱歉哦，一會裝義體的時候可得忍著點，我們這條件簡陋，連麻醉都沒有。」

「……」

白星低著頭，劉海遮擋著他的眼睛令人無法看透他的眼神。

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白星的心跳從未有如此快速過，但他此刻卻有種莫名的冷靜。

在這電子眼拖著他走向手術床的時刻，在這距離死神如此相近的時刻，與電子眼的腳步所帶來的恐懼相伴的，還有一種——

熱烈。

白星不明白這份熱烈從何而來，但他明白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之前的生存方式，無論是在這，還是在來夜之城之前。

毫無意義。

「那個。」白星忽然抬起頭，緩緩說道，「我可以先自我了結嗎？」

電子眼有些詫異，但也沒多說什麼，用眼神示意一旁的面具男。

面具男點了點頭，從后腰摸出一把手槍，遞了過去，這種低級的武器可以輕易的殺死白星這種原生體，又正好對他們來說是小打小鬧。

白星看著遞到眼前的手槍，搖搖頭，說道：「不。」

他看著不遠處地上被二人當作垃圾隨意丟在地上的箭頭。

「我想用那個——」

解了綁的白星沒有想著逃跑，他沒那個能力，他知道身後還有把槍正指著自己的腦袋。

他只是快速走到蟲箭旁將他撿起，對準自己的胸膛，隨後——

噗嗤——

鮮血湧出，手中的蟲箭又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白星的身體左搖右晃，最終還是癱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這一幕看得後面的二人有些發愣。

「乖乖，這什麼玩意，這麼猛的嗎？」

電子眼更是感到一陣后怕，他剛才還拿著這破東西在手裡拋來著。

這要是不小心劃到一下……

哦，不對，我早就換了手了。

從發愣中清醒過來的電子眼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隨後一起走到沒了動靜的白星前。

「拖過去吧，反正裝在屍體上也是裝。」

「行。」

面具男剛想伸手去拖白星的身體，突然「啪嗒」一聲，有什麼東西握住了他的手臂。

定睛一看，原來是白星，「還沒死透呢？要不要給你再補一箭？」面具男有些嘲諷的說道。

白星沒有回話，只是抓著面具男手臂的手逐漸開始發力。

咔嚓咔嚓——

面具男那隻金屬的義體右手表面開始出現裂縫。

當然，沒有疼痛，也沒有驚訝。

白星從地上爬起，周圍的一切事物已然塗上了一層灰色，只有他自己，以及漂浮在他身後的高大人影保留著色彩。

眼前的二人靜止不動，面具男還掛著他那副嘲諷的神色，儼然不知自己的手臂已經被徹底捏碎。

「剛才，真的好痛。」白星摸著自己的胸口，那份劇烈的疼痛感還有所余留，「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什麼嘛，我還是有些獨特的嘛……」

此時此刻，在這個令人厭惡的世界，至少有兩秒，是獨屬於少年的，在這兩秒里，一切都為他所支配。

世界會擁抱你，但白星會支配世界。

少年心念一動，身後的紫色人影飛快抬起右手，在空中甩過殘影，擊向面具男的腦袋。

嘭！

頭顱在被手背擊中的那一刻，那副獠牙面具瞬間炸裂成無數的金屬碎片飛出。

隨後是鮮血、頭骨、以及混在在一起的噁心組織液。

只有白星自己能聽見的滴答滴答的鐘錶聲響起，蒙住世界的灰色以他為中心迅速收攏。

時間再次開始運轉。

啪——

爆裂出的液體拍打在電子眼的臉上，也濺了白星一臉。

還溫熱的鮮血的在電子眼的臉上的流動，他忽然反應了過來，連忙抬起手臂，右手連連扣下扳機，子彈瘋狂傾瀉而出，左手的臂上忽然打開一個大口子，彈出一柄利刃刺向白星。

雖然在他的視角里，眼前這個流浪漢只是突然從趴在地上變成了站立，同伴的腦袋就爆了他一臉，但這裡並沒有其他人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流浪漢做的。

「混蛋！你究竟做了什麼！」

可惡，究竟是什麼東西，斯安威斯坦？可他明明檢查過了啊，這傢伙就是個原生體才對！

一輪火力輸出完了，他看著眼前的背影緩緩倒下，鬆了一口氣。

「阿巴……」

嘴巴張了又張，那口氣卻怎麼也呼不出來，此時的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視角怎麼有些變高了，而且這個緩緩倒下的背影怎麼這麼眼熟。

有點像……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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