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焰火
片刻之後，王陸收斂了身上的火焰。
圍攻他的七個人都倒在了甲板之上，手腳灑落一地，令場面變得血腥無比。
「有什麼喚醒他們的辦法嗎？」
解決完他們，王陸有時間詢問露卡關於這種情況的解決方法。
「希望渺茫。」
決絕的回答讓王陸嘆了口氣，但也沒說什麼。
另一邊吳伯似乎已經陷入了體力不足的劣勢之中，王陸重新收回注意力，迅速加入了那邊的戰鬥。
燃燒著的利劍刺入圍攻的人牆，內外合擊之下，吳伯的困境就此打破。
兩人通力協作之下，這邊的損傷也開始慢慢出現。
吳伯見到王陸的到來，臉上擺滿了詫異。
得空向原本王陸戰鬥的地方看上一眼，心頓時暗自驚訝起來。
這小子竟然這麼能打！？
詫異歸詫異，但卻也沒生出其他想法，連續接下幾次拳腳，吳伯很快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當面的戰鬥上來。
正面的圍攻依舊由吳伯來進行承擔，王陸在後遊盪於攻擊的間隙之中，每一次出手都會有一隻手腳跌落在地。
兩人一前一後，一虛一實，很快將這場戰鬥進行到了尾聲。
當王陸最後隔斷船長的右腿，甲板上的戰鬥最終宣告結束了。
一地的殘肢與努力在地上蠕動的十七個人彘，王陸從沉浸的狀態中脫離出來之後差點沒忍住要吐出來。
吳伯此刻已經從巨化的狀態中返還回了正常體型，坐在甲板上喘著粗氣，肉眼可見的蒸汽正從他赤紅的身體上散發出來。
見到王陸一副忍不住要吐的模樣，老頭不由樂出了聲。
聽到吳伯的笑聲，王陸扭過頭去，正看見那張臉上露出從未見過的暢快大笑。
想起剛剛戰鬥時狂野粗獷的風格，以及現在幾乎咧到耳根的笑，與自己認知中的那個得體的老紳士似乎格格不入。
不過，王陸的確覺得現在的吳伯更順眼一些。
被他的笑吸引了注意力之後，王陸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有所舒緩了下來。
緩過勁來的王陸又看向地上那一張張熟悉的臉，他們的眼睛依然充斥著暴亂的紅色。
正考慮著究竟如何處理，甲板邊緣處卻傳來悉悉窣窣的攀爬聲。
定睛開去，攝影師在在助手的幫助上向上攀爬。
兩人的衣服都滴著水，很明顯是剛從海上爬上來。
王陸之前還想沒有見到這兩人的身影，沒成想原來是躲到了海里。
攝影師注意到王陸打量的視線，臉上頓時擺滿了尷尬的笑。
好在王陸只是盯了他們一會就將注意力轉回船員身上。
探明了王陸的態度，攝影師又帶著助手向著他們兩人的位置靠近。
滿地的殘肢與血液顯然不是正常人能夠接受的景象，但攝影師和他的助手似乎是個例外。
他像是十分好奇一般地擺弄起地上的殘肢，挨個看過去之後，又拉這些殘肢放在一起。
詭異的場面令王陸有些無法接受，於是大聲喊停了他的動作。
「你在幹什麼！？」
「嗯，我在努力讓他們成為一副值得留念的藝術品。」
當他談起「藝術」這個詞的時候，與王陸說話的口氣也變得興奮而高昂起來。
一堆堆帶有狂熱的個人情感色彩的辭彙從他的嘴裡說出，王陸一時間竟找不到機會對他進行反駁。
但不管他怎麼說，王陸的生理和心理上都無法接受這種擺弄殘肢的行為。
在他眼中，這種只會令人感到噁心的行為跟攝影師口中的藝術完全搭不上邊。
藝不藝術他不知道，但他們現在就是得聽自己的！.z.br>
於是，攝影師帶著戀戀不捨的眼神被王陸趕去船艙下面幫他找一件能遮羞的衣服。
多次施展能力之後，他的身上基本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遮擋的東西。
然而，這個指令似乎有些晚了。
戰鬥在姜紅束離開后的半個小時內發生並結束，當她帶著小白重新回到船上的時候。
王陸依舊只有重要部位被殘破的衣物遮擋住了。
兩雙來自異性少女的眼睛同時放到自己的身上，王陸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
姜紅束的臉上依舊平靜，但小白看起來卻並不像她一樣有著良好的心態。
一邊小聲罵著變態，另一邊馬上蹲了下來將頭縮進雙腿之間，看起自己那雙赤裸的小腳丫。
被罵之後，王陸的臉色更加尬尷，不由開始埋怨攝影師的動作太慢。
可惜，不管王陸在心裡如何呼叫攝影師，都看不到他抱著衣服回來的跡象。
「給。」
一個袋子被姜紅束拋給王陸。
王陸一隻手顧及自己的最後顏面，另一隻手堪堪接住她給的袋子。
打開來看，裡面正放著一套潔白的道服。
帶著疑惑穿上衣服，王陸給了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為什麼會把我的衣服帶來？
「火系異能總會造成這種局面，我只是預見到了而已。」
聽到這話，王陸在點頭的同時不由又偷偷看向姜紅束。
然而，她的臉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冷若冰霜的臉上赤紅眼眸開闔，靜靜地回應王陸。
「我從一開始對火焰的掌控就比你高得多，大面積的損毀從未出現過。」
小心思被看穿，王陸尷尬地撓了撓頭，並且開口轉移話題。
將她走後所發生的事情經過完整地告訴姜紅束，後者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下次我可以留下來。」
當王陸以為事情告一段落時，卻又忽然聽到姜紅束說道。
少女那妖異的雙眼無論任何時候都是好看的，但這會王陸覺得它們格外的美。
笑了笑，王陸並沒有對姜紅束多說什麼。
「小白，你看這些人還有得恢復嗎？」
被叫到名字時，小白明顯被嚇了一跳，從雙腿中抬起的頭又一次地縮了回去。
嘴裡還含糊著什麼「我沒有看」之類的話，讓王陸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幾時讓她這麼害怕了？
話題回到船員身上。
王陸制住依舊嘗試攻擊的船長，小白小心翼翼地將手貼到了他的頭上。
老實說，王陸對這群謀生活的船員感官並不差，如果有機會喚醒神智的話...
看了看滿地的殘肢，王陸的想法戛然而止，無論如何他們已經回不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了。
另一邊，小白收回了手，王陸急忙問道。
「怎麼樣？」
從她凝重的面色上來看，王陸已經知道了結果，但他還在問。
生不如死與死究竟哪一個更為痛苦，王陸並不想代替船員選擇。
如果有機會，王陸還是想將選擇權移交給他們自己。
「他們已經死了很久了，能正常跟你說話，只是被遠洋區域充裕的能量延續了精神波動。
而當他們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死亡后，他們的就已經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了。
至於剛剛戰鬥的原因，大概跟你之前的情況差不多，被外來波動暫時侵佔了而已。」
小白完整地將船員的情況告知給了王陸，王陸點了點頭。
「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看向依舊在蠕動的活死人們，王陸的臉上多了些失落。
「給他們一場焰火，讓他們真正離去。」
姜紅束將話題接過，輕聲說道。
脫離漁船的眾人站在小艇上，看著面前的漁船燃燒。
火是王陸親自點燃的，將船上最後的燃油都澆了上去，從燃燒的火焰中，王陸好像又看見了那一船的中年男人在對他笑。
灼熱的氣息不斷從海風中撲面而來，火焰很高，看起來真的像是一朵絢麗而又璀璨的焰火。
然而，這樣的火焰，王陸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