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憶
都是因為他，狐狐才受了如此重傷。
唐錦年心中自責不已。
正當他準備仔細檢查一番狐狐傷勢如何之時，原本尚還呼吸微弱的小妖怪，睫毛輕輕顫動，竟是有了醒來的跡象。
唐錦年看著這一幕，表情一喜，急忙輕聲喚道：「櫻桃？」
「嚶……」
小狐狸口中發出細細地嗚咽聲，慢慢睜開了一雙原本靈性十足，此時卻略顯茫然的眸子。
漆黑瞳孔轉動，看向唐錦年突然湊近的臉，嚇的身體微微一抖。
緊跟著，小小的身軀開始掙扎，喉嚨中還發出了類似「嗚嗚嗚咕嚕嚕」的警告聲音。
唐錦年臉色一變，心中暗道不妙。
因為，就在方才和狐狐對視的一瞬間，他從狐狐的漆黑眸子里看到了戒備、恐懼、陌生的情緒！
這……
小妖怪不認得我了？！
不等唐錦年反應過來，懷裡掙扎的小狐狸可能因為虛弱的原因，白眼一番，毛茸茸的腦袋一歪，又暈了過去。
唐錦年：「……」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唐錦年此時心中很慌，很無措。
被他視作逆鱗、當做依靠，看成妹妹一樣的小妖怪，突逢變故，恢復成原型后，竟是不認得他了！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到底是哪兒出現了問題啊？
焦距中的唐錦年，視線從懷裡小妖怪的身上移開，看向不遠處的兩個死去多時的黑衣人。
驀地心中一動。
低頭看向被他扔在地上，用來裝狐狐的布袋。
瞳孔猛然一縮。
他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只見那被隨手丟在一旁灰撲撲的布袋肚子上，用赤色細線，鬼畫符一般，銹了三個字。
赫然正是——攝妖袋！
「該死！」唐錦年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
哪怕唐錦年對這個世界超然世外鮮為人知的玄門之事，知之甚少。
可前世帶來的經驗記憶，卻使得唐錦年的見識，非一般人所有。
「攝妖袋」，不用想，定然就是那些修道之士，用來降妖除魔的法器！
類似前世小說故事中的咫尺物、乾坤袋！
小妖怪被攝入其中，定然發生了他不知道的變化。
念及如此，唐錦年一把將其撿起，單手撐開袋口，將小妖怪的尾巴湊近。
只見一股赤色的光芒，從狐狐的尾巴上飄起，被攝妖袋吸了進去！
唐錦年見狀，連忙一把攥進袋口，面上神色，變幻不定。
方才這一現象，印證了他的猜想。
狐狐在這其中困了一晚，「妖力」定然是被這攝妖袋汲取了！
一個靠著積攢修為而化形的小妖怪，猝然失去了修為會怎樣？
唐錦年不清楚，但從剛剛狐狐的表現來看。
她恐怕又變成了它！
因而忘記了他！
這個推斷，讓唐錦年很不安。
不過這並沒有讓他失去理智。
因為在這個玄幻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目光逐漸變得堅毅起來。
唐錦年將攝妖袋收起，用袋口的繩子將其纏繞成一團，掛在腰上，抱著陷入昏睡中的狐狐，來到其中一個黑衣人身前，將其手中的匕首摘下。
忍著不適，面無表情的將兩具屍體仔細搜了一遍身，得到了兩塊兒金錠，一個不知道裝著什麼葯的小瓷瓶，外加兩塊兒象徵著身份的銅牌。
「呂濤，劉尨。」
銅牌上刻著名字，一人叫呂濤，另一人，叫劉尨。
製作精緻的銅牌背面，刻有一個圖案，和陳家商隊打出的旗幟上的族徽，一般無二。
唐錦年冷哼一聲，暗道活該。
旋即不再多想。
如法炮製，將森林中剩餘八人身上都搜了一遍。
得到了共計十六塊兒金錠，六個瓷瓶，十一枚銅牌。
罪魁禍首陳書淼經過昨晚的事之後，也不見了蹤跡。
唐錦年不知道另一個自己，為什麼沒有對其痛下殺手，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斷了其爪牙，又經過神魔一般的「自己」殺人誅心，想來那貴公子陳書淼短時間內不敢再來找他的麻煩。
現在他的首要目標是找到華山，找到玄門正宗清霄宗，求聖女裴泫幫忙。
但現在和從蘇梁城出發之前的目標，卻不太一樣了。
之前，一心想的，全然是為了自己。
現如今，卻是為了狐狐。
經昨夜一事後，唐錦年清楚的知道，他自己並非中了魔女暗算那麼簡單。
近段時間身體發生的一系列異常癥狀，極有可能，是他腦袋裡那顆雙魚玉佩在作妖！
如果冒然讓修道之人探查，從而發現他腦海中目前不知是何用途的雙魚玉佩，恐怕是禍非福。
唐錦年不敢賭。
然而，狐狐則不一樣。
裴泫這個玄門聖女，按理來說，應該是當今世上的正道修士代表。
見了狐狐，卻並沒有喊打喊殺。
初次見面之時，也只是驚訝了一下而已。
那日在他被女魔頭掠走之後，還能和其好好相處。
這足以說明，如今這個世界，正道修士和妖族修士，或者說玄門正統和洛離山的狐妖一脈，並沒有結下樑子，不曾有深仇大恨。
另外，從狐狐表現出來的「親人」特質來看，狐妖也是好妖。
並非前世看的那些小說故事裡的，為非作歹，吸人精氣的狐媚子。
唐錦年由此大膽推斷，這個世界的妖，至少有一部分，是能和人類和平相處的。
唐錦年所料不差。
實際上，在此方天地的聖人離開之前，曾抹去了世間九成凡夫俗子的記憶。
也定下了規矩，玄門修道長壽之人，不得隨意指染人間。
如有違背，天罸之。
在此規矩之下。
人間王朝和玄門仙宗，極少再接觸。
楚河漢界，渭涇分明。
類如妖族，也在此列。
此方天地的妖皇，曾得了聖人教誨，也算是聖人座下弟子。
同玄門仙宗各代宗主，以及人間王朝國主，各洲人皇，同屬聖人親傳。
從一開始，謹記師命，勒令同族，不敢逾越半步。
因為，聖人雖去，卻也在這世間留下了兩把警醒後人的「戒尺」。
一個如今藏於玄門大宗，一個化為人形，遊走人間。
每隔數百年，獻身一次，引下天罸，用以震懾萬物生靈。
當然，這個「萬物生靈」，並不包括魔族。
魔族本就是域外生靈，其本源，已無從追溯。
另，曾經那位魔族至強者，是連聖人都奈何不了的。
只能將其一次次封印。
最終，為了一勞永逸。
聖人方才身化大道，將那位魔族至強引離了此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