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城
東漢,建,豫州汝南郡古城縣。六月的太陽把大地整得像個熔爐一般,烘得人煩躁不安。
古城街道上,連攤販們也收起了吃飯的傢伙事,躲入到附近的茶檔中,討了兩壺淡然無味的涼茶,幫襯著茶檔的生意。
要在平時,這些攤販可是吝嗇得很,這一、兩文錢的茶水錢,他們也捨不得出,要不是這鬼天氣熱得人都要爆炸了,茶檔生意只怕得往來的行商和行走的官差照顧著,那像今天這麼火爆和熱鬧。
忽地不遠處的破舊敗落的縣城府衙中,幾名軍士不知道被誰扔了出來,對的那幾名軍士不是走出來的,是被扔出來的。
也虧得那幾名軍士身手不錯,也夠利落,要不跌在地上,一頓傷害是鐵定少不了的。
這幾個軍士也不怕被別人笑話,幾個跟斗翻身就站了起來,相扶著就到了茶檔上。
茶檔中人見怪不怪,自覺地就讓出了一桌位置給這幾名軍士落座。
一位較年長的軍士對著茶檔老闆娘打了一聲招呼,「徐家大娘,來兩壺溫涼茶,再來一壺涼白開,這破鬼天氣,真的熱死人了。」
「我說阿刀,你小子他娘的不要命啦!這樣亂說話,也虧得我們哥幾個是跟隨將軍從逐郡一路走出來的老人,所以將軍也只是發脾氣抽了我們幾個鞭子,要是換了別人,你看………」說著年長的軍士指了指城門口。
「那個魚肉百姓的前縣令還吊在城門口哪裡示眾呢!」
那年輕軍士忍痛摸了摸臉上的鞭痕,火辣辣的痛感傳來,那年輕軍士亦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言語。
茶檔的老闆娘徐家大娘提著兩壺茶走了過來,看到阿刀臉上的鞭痕,不由得觸目驚心,這幾個軍士,三天兩頭的總是惹得將軍在縣衙中咆哮,然後就是這幾名軍士每天或多或少的都會帶著傷痕,她就沒見過這幾位爺有好著的時候。
想到這,她不由得取笑道:「你們啊!三天兩頭的就被三將軍鍛煉一番,這日積月累下來,倒不是把你們煉成了銅皮鐵骨?那上了戰場,你們活命的機會倒是大得多了。」
給幾人倒上了涼茶,又正色問道:「今個兒又因為啥惹怒將軍了,看阿刀小子臉上的傷,這次將軍下手可是不知輕重了!!!」
「唉!徐家大娘,你不要說了。自打主公南征袁術失敗不知去向,三將軍喝酒誤事,失了徐州,又與主公,關二將軍失散,脾氣是越發暴躁了。」
那年長的軍士名叫張鐵,是翼德將軍的本家兄弟,那被打的年輕軍士是張刀,都是隨三將軍從逐郡一起走出來的老兄弟。
見徐家大娘問起原由,張鐵嘆了一口氣,把碗中的涼茶一飲到底,便徐徐道來。
「今天外出刺探的斥候傳來消息,說是打聽到了關二將軍的消息,這我們一得到這個消息,想著以後能少挨點打了,但是消息是說關二將軍投靠了那可恨的曹操女干賊,而且還在北方陣斬了那四世三公的河北望族,袁紹,袁本初的先鋒大將,顏良。這不是助紂為虐嗎?」
張鐵有些落寞,甚至不敢相信,他們這些老人都知道關二將軍的為人的。
「原本啊,我們想著是先把這消息瞞下來,等確認消息的真實性后,再和三將軍說的,但阿刀小子心急了一點,一得到消息就往三將軍哪裡跑,再加上三將軍那會還喝著這悶酒,所以聽到這消息,阿刀小子就成了出氣筒了。」
張鐵拍了拍張刀的肩膀,「好在你小子大命,我們兄弟幾個及時趕到,才從將軍的鞭下救下了你小子的命。話說,你這傷要不要上點山草藥,我看著都覺得痛。」
張刀聞得張鐵的關心,心下一暖,憨笑道:「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事兒呀!咱們都是些粗人,皮糙肉厚的,再說跟隨將軍這麼些年,在戰場中摸爬滾打的,那一次不比這傷嚴重,我都沒哼過一聲……」
「行啦!這些陳年舊事就不要提了,這次的事你不要怪將軍,將軍心裡也苦啊!」
張鐵嘆了一口氣道。
「鐵叔,我不會怪將軍的,當初在逐郡,要沒將軍收留,我張刀說不定不知道被人埋在哪個土堆了?再說,自打與二爺和主公失了聯絡后,將軍是一日比一日消沉了,我這心裡著急啊,這不一有二爺消息,就報給了將軍,卻不曾想將軍對二爺投那女干賊曹怒氣這麼大,害我觸了這霉頭。」..
眾人一聽,皆自沉默。張刀自顧自的又幹了一碗涼茶。
另一名軍士怒從心中來,把涼茶碗往桌子上一蓋,茶碗頓時四。
「都是跟主公桃園結義,拜過皇天后土,許過誓言,天地見證的兄弟,你們說二爺咋就能投了曹操那女干賊呢?也難怪將軍會這麼……」
幾人正在談論著,忽地從縣衙大門口處,一匹黑色的高大駿馬閃電般衝出,直奔南城門而去。
馬上一個魁梧,膚色黝黑的男子,一手持著馬韁,一手持著酒罐,仰頭就是不停地往嘴裡灌。
馬兒奔騰,男兒喝酒,這怎一個猛字了得!!!
旁人只覺得這男子英雄氣概盡顯,是大丈夫氣概,稱得上猛士。
可是,此人卻是把茶檔中的那幾名軍士嚇了一大跳,張鐵從懷中掏出茶錢,招呼眾人跟著那馬匹奔去的方向追上去。
可是人的腳力怎能比得上馬的腳力,沒一會功夫,那一人一馬早已沒了身影,眾人趕到南門處,見守城的軍士還傻呼呼地在哪裡站崗,對那一人一馬也不攔一下,氣得張鐵一巴掌呼在那守城軍士的頭上。
眾人怵在原地,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時半會卻是沒了主意。
「去找孫乾大人吧!」
不知道誰提議了一下,卻是一語中的把張鐵驚醒了。
眾人又是一陣急跑,慌不擇路的回到了縣衙後堂,逮住一個丫頭,張鐵就急道:「孫乾大人在哪裡?」
那名丫頭倒是被嚇壞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把張鐵急得是滿頭大汗。
還是緩了一會,那丫頭才指著西廂房的方向,一眾人等,立馬往西廂房去。
西廂房原是古城縣令的書房,現在已經成了孫乾的辦公地點了。
眾人來到書房門外,並沒有立即進去,而是站在外面敲了敲門扇,恭敬道:「孫乾大人,張鐵有事稟報。」
房中傳出一陣清悅的聲音,「什麼事?」
「剛才將軍借著酒意,騎著馬往南而去,我等心憂……」
「吱呀」
軍士還沒說完,書房門就已經打開了,一身青色素衣的儒士站在他們面前。
此人正是隨軍參謀,孫乾孫公佑。
孫乾看著一眾軍士急切的心,心中重重嘆了一口氣,道:「諸位不要心急,將軍心中苦悶,需要發泄一番,如果我猜得不錯,將軍就在南面湖邊樹林中,你們沿著馬蹄跡去找尋即可。」
頓了頓又道,「找到將軍后,就遠遠的跟著,不要打擾他!」
「是,那我等先告退了。」
孫乾揮了揮手,轉身入了書房中。
莫看在他剛剛在一眾軍士前鎮定自若,神色如常,如今這書房沒人了,他滿臉都是擔憂之色,因為他心中也沒底啊!
起身走到門外,自語道:「劉備主公不知所蹤,二爺投了曹操,將軍如今整日喝酒消沉。主公啊!你教我孫公佑如何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