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禍得福
氣為萬物之源。善運氣者,指畫天地,力斷山河。
祖州大地,上至帝王將相、中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無不修習氣功。
風雲千萬載,遂有仙、聖、極、凡四品功法,開元、行脈、蘊靈;潔晶、歸元、幽微;徵象、凝質、造化九等修為;宗師、聖師、仙師三師。
人生一世,當立雄心壯志,建功業於千古,播威名於八方;豈能委身於凡俗,滅志於群庸!
當是時,虞恆已衰、玄虎墮齒;天下震蕩,群雄並起。可謂時勢造英雄,豪傑起風雲。
有一子,起於東南,乘龍征於天下,號曰龍殷聖帝。
自古以來,真英雄起於微末,大豪傑成於草莽。這一子亦如是。
絳城城南。此時大雨磅礴,電閃雷鳴。
兩個秦家家僕拖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年輕人,把他扔在地上。
一個家僕緊了緊斗笠的帶子,抱怨道:「媽蛋,下這麼大雨!扔這兒得了。」
另一個家僕笑道::「然敢偷秦家的秘籍,你小子還是第一個。我聽說這天雷最愛劈冒頭的東西,看看今天會不會劈死你!」
說著,第二個家僕就把年輕人綁在了一顆大樹上。
年輕人全身濕透,臉色蒼白,眼神毫無生氣。
第一個家僕有點不安地問:「萬一真給他劈死了怎麼辦?」
「哼!死就死了,誰在乎。這小子氣海經脈俱破,形同殘廢,倒不如死了好!」
似乎上天在呼應家僕的話。轟隆一聲,一道驚雷劈落,直接劈在綁年輕人的那棵樹上。
一股濃煙過後,兩個家僕走上前去仔細查看。
年輕人毛髮焦糊、皮焦肉爛,面無人色,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第二個家僕叫道:「還真給劈死了!?走,快走!」
兩個家僕立刻邁開步子快跑,眨眼竄出七八米,不愧是大世家練過氣功的。
此時,陰風呼號,大雨滂沱,雷聲陣陣。
渾身上下,里裡外外,到處都傳來劇烈無比的痛苦。年輕人的意識模糊不堪,懷揣著無處發泄的怨恨,甚至無法張口吶喊,只能流下軟弱的淚水。
在意識沉入黑暗之前,年輕人心想:「我就這麼死了嗎?」
轟!
一陣無聲的巨響在年輕人的識海深處爆炸開來。
年輕人突然在眼前看到無窮的幻象。
一個渾身煥發刺眼白光的拇指大小人端坐於五彩霞光之中。
年輕人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他心意一動,視角立刻朝小人拉近。
除了看出小人留了一頭長達腰際的長發外,年輕人看不到什麼細節。
突然,小人伸出一根食指向前指。
視角立刻向後極速飛退。視野邊緣黑暗迅速向中心擴散,小人的形象越來越微小,直至化作一個光點,最後完全消失。
年輕人的意識沉入黑暗中。
……
「太玄白首,悟道西山;去彼崑崙,游於檀淵;傳我長生,授我經言。經曰:……一開體元,二開氣元,三開神元,此謂開元……」
睡夢中,一道奇妙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這聲音如同吟唱般講出一段段深奧的話語,竟是在述說一種玄奇的氣功功法。
秦昭猛然驚醒,汗流滿面,仔細回顧夢中所聽字詞,竟如親眼所見一般浮於腦海,忘都忘不掉。
突然,秦昭看到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在門口探頭探腦。小孩面露喜色,
突然轉頭跑開,邊跑邊叫:「醒了,醒了,他醒了!」
「什麼情況?」秦昭摸了摸後腦勺,突然發現事情有點不對頭。
我不是被綁在野外的樹上嗎?怎麼會在屋子裡。那屋頂怎麼破了個打洞?還有哪些凶神惡煞的塑像是什麼鬼?
秦昭思考了一下,猛然恍然大悟:「這裡好像是座破神廟。難道我被誰救了?」他再仔細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全身都綁了髒兮兮的繃帶,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奇怪的草藥味。
噔噔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姑娘和剛才那個小屁孩跑了過來。
姑娘直接抓過秦昭的手,解開手腕的繃帶,為秦昭把脈,把了一會兒,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表情,然後故作正常地微笑道:「你的傷很嚴重,但是已經沒性命危險了,安心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了。」
「嗯。謝謝。」秦昭誠懇地感謝道。他仔細觀察面前的三人,見到小孩穿著破爛骯髒的衣服,老頭和女孩也穿著縫補得非常嚴重的衣服,立刻意識到他們是一群乞丐,最起碼也是一群貧民。這些人自己的生活都朝不保夕,竟然還能大發善心幫助自己,秦昭內心感動非常。
「嗯。」姑娘點點頭,說:「我叫趙如月,這個小兄弟叫鐵蛋。」
秦昭朝小屁孩笑了笑:「我叫秦昭。」
「我去給你拿點吃的。」鐵蛋靦腆地笑笑,立刻跑了出去。
「如月姑娘,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楓橋鎮啊。」
楓橋鎮?秦昭之前在秦家當仆,一直住在絳城,聽說過周圍有幾個鎮子,但沒去逛過。畢竟在別人家當牛做馬,哪裡有時間出去玩呢?
「哦。」
如月姑娘換了個位置,坐在茅草鋪的鋪蓋上,坐得舒舒服服的,說:「那天晚上我幫城裡一個大人治病,回去的路上見到你被綁在樹上,差點被雷劈死,就順道把你背回來了。你的傷真的很嚴重,我差一點以為救你不活了!」趙如月臉上露出一絲自豪的神色。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秦昭抱拳,認真地說。
「哎,說的好聽!只要別給我們帶來麻煩就好了。喂,你是氣功師吧?那麼嚴重的傷,躺了四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哦,你不要以為我故意打聽你的底細是有什麼壞心思。我救了你,總該了解一點你的事吧。萬一你有仇家什麼的,是吧?」
「姑娘放心。我沒有仇家,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那就太好了。來給我們幫忙吧,算是報恩了。」
趙如月領著秦昭出了破廟。
七八個衣著破舊的人正在忙忙碌碌地做活。這些貧民聚居在一個破舊的神廟大院內,沿著院牆搭了許多棚子,平日里就靠棚子遮風避雨。
一個乾瘦的老頭正在費勁地劈材。秦昭主動走過去幫忙:「大爺,我來幫你。」
如月立馬阻止秦昭,說:「你的傷還沒好透,不能做什麼重的活兒。」
「沒事兒,沒事兒。我感覺還行。」說著,秦昭揚起斧頭開始劈材。
隨著動作幅度的擴大,全身各處都傳來又癢又麻又痛的撕裂感,但是劈了一會兒柴后,痛感就逐漸減弱了。
見秦昭真的能夠劈材,如月也就放心地去坐別的事兒了。
劈著,劈著,秦昭神思慢慢平靜下來,陷入冥想般的境地。這種平靜的感覺,以往只有在打坐的時候才會出現。
漸漸的,秦昭感覺到渾身開始有熱流涌動,十分舒服,令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猛然間,秦昭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運功起來。
之前那小金人傳授的功法——除了小金人,秦昭想不出還有誰會在自己腦子說話——自己還沒怎麼修鍊,僅僅是聽了一遍,身體居然已經將功法的運行刻入潛意識了,這也太,恐怖了吧!
「那個小金人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他講的功法跟我以前學的完全不一樣。從來沒聽說開元開什麼』體元、氣元、神元』,明明只用開闢氣海就行了啊?而且,我的氣海經脈不是被破了了嗎,-怎麼能運功呢?」
秦昭心裡突然湧出一股狂喜。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氣海和經脈全都恢復了。不然,他是動也動彈不得的。當初經脈被破,全身產生撕裂般的痛苦,而身體卻如岩石般動也動不得一下的恐怖記憶依舊曆歷在目。
「我又可以修鍊氣功了,哈哈哈!這一次,我也有一部高等功法了。秦家的,你們如此傷我,日後定叫你們知錯!」秦昭在心裡得意地想著,心情快活了,手腳也變得麻利了。
「吃點東西吧!」鐵蛋看秦昭臉上浮現出奇怪的喜悅笑容,劈材劈得越來越快,感覺他的狀態有點不對勁,就喊了一聲。
「啊?哦!」秦昭一下子回過神來,接過來鐵蛋手裡的破碗。
我滴媽耶,這是什麼東西?破碗里,一點連殼都沒去乾淨的小米煮的稀粥,摻了幾片野菜。這就是這些可憐人吃的「飯」!當初在去秦家前,自己在老家鄉下種田,也沒這麼苦過。
秦昭咽了口口水,一口把稀粥喝乾,把碗遞給鐵蛋:「謝謝。」
「不好意思啊。下一季的粟米還沒熟,只能吃這些了。」鐵蛋的臉上浮現出愧疚的神色。
「哎呀,沒事沒事。我也不怎麼餓。」
咕嘰,咕嘰!
秦昭的肚子沒眼色地抗議了幾聲。
秦昭和鐵蛋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再去幫你盛一碗。」鐵蛋一溜煙地跑了。
活了二十年,這麼誠心對自己的人,還真沒幾個。秦昭環視一周,想著要怎麼回報這些好人才好。